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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平天下.毒姥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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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万物凋零,满城灰色,瓦上寒霜厚盖,死气沉沉,却唯独梅花迎雪傲放,虽逊于雪三分白,但胜雪一段香。
顾惜惜没有死,她蒙蒙胧胧中闻到扑鼻的清冷梅香,试着睁开眼,她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踏上,身上盖着锻子面儿的被子。她看了看屋内,床前放着块大大的屏风,屏风上绣着常娥奔月图,梳妆台前放着块铜镜子,镜子周围又摆满了胭脂水粉类小盒儿。
这是一间闺房,这是惜惜第一个想到的念头,难道是李郎救了自己?
她掀起被子,来不及穿鞋,光着脚丫子就跑了下来。
才触及地面便打起了鸡皮疙瘩浑身发冷,正想推门时,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惜惜吞了吞口水,一步步朝后退。
从门外走来一位驻着拐杖鹤发老太太,老太太脸上手上的皮褶子多的数也数不清,最令人害怕的是她的右半边脸居然是扭曲着的,那张脸上的疤揪的她的脸皮绷的紧紧的,右眼自然的搭拉下来,右边的嘴角因为疤痕的关系是向下垂着的,她的脸看起来是如此的怪异与恐怖,简直是可以媲美午夜凶铃。
怪脸老太太走了进来,她走的离惜惜很近处才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惜惜的脸,惜惜被她看的好生不自在。
“身子好些了吗?”怪脸老太太平板的声音缓缓从口中流出,激的惜惜又是一阵鸡皮疙瘩。
惜惜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手,又摸了摸脸,“婆......婆,是你救了我吗?”
她虽害怕,可是做人道理还是懂的,别人有恩于自己,怎么说也得问清楚了然后好好报答一番吧。
那怪脸老太太并不答,只是擅自走向桌子朝桌上 放了一只小瓶儿。
“算你命大,没有被打断骨头。”怪脸老太太转过身又是直勾勾的盯着惜惜。
这下惜惜算是明白了,一定是这位老太太救了自己,当下里她便试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发觉胸口一点也不痛了。
“多谢婆婆救命之恩。”惜惜努力扯出一朵笑容,渐渐她觉得这个怪脸老太太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可怕了。
怪脸老太太指了指桌上的小瓶儿说“这个你擦在胸口上,三日后淤青便会退了。”
说完她便走出了房内没有再看惜惜一眼,惜惜觉得奇怪,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那老太太啥时候会再来。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门被推开了,这回子走进来的是个身着粗布衣裳的老婆子,她手里端着饭菜。
惜惜一把拉住老婆子问道“老婆婆,这是哪里?”
老婆子不答,放下碗筷便走了出去,惜惜追了出去,“老婆婆,你别走啊。”
说来也奇怪,这老婆子走路速度快的出奇,不出一会儿,惜惜便把人追丢了,她只得原路返回,本想顺道逛逛的,可是别人既然好心救了自己,自己也不能不守规矩在别人的地盘上乱撒野吧。
回到那房间,惜惜坐在桌边,她看了看菜色,心下叹气,李郎啊李郎,明明只差一步之遥可偏偏阴阳交错不得相逢,到底我们算不算有缘呢,若说有缘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若说无缘,又为何让我遇上了你?
唉!乱,乱,乱!
情不自禁,惜惜摸上了玉镯,正当她出神回想往事时怪脸老太太走了进来。
“婆婆!”一个转身,惜惜便瞧见了站在身后的怪脸老太太,心下虽怕,但她心思细密加之自小练了些武便知晓这位老婆婆不似普通人般简单,她走路无声无息必是一位练家子,至于高深于否,惜惜这就不敢断定了,因为她自身的武功修为也不是很高。
那怪脸老太太也是个怪人,她一不答,二不作应,自顾拎起了惜惜的手臂仔细端倪起那只玉镯子来,神情凝重又诡异。
“小丫头,你这只镯子倒是漂亮。”怪脸老太太拨弄着镯子说。
惜惜暗暗生疑,故作镇定,老太太是敌是友尚不明确,观察观察再说。
“这么爱惜?情郎送的?”惜惜迅速抽出手臂,另一只手急急覆盖在玉镯子上,生怕被人抢去。
老太太此话一出惜惜面上一红,犹如桃花般艳丽。
怪脸老太太看了看惜惜,那张桃花面刺上了她的眼,老太太阴阴笑了起来,“世间男子皆薄性,春还在,人如旧,山盟未变,锦书难托。”
几句话字字钉进了惜惜的心坎里,她面上一白,记起了那日在大街上见到的香绮。
依稀记得香绮是个颇有姿色的小娘,而那日看她的打扮分明是作妇人样装扮。
惜惜冷汗直出,心里默念,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她想,自己的爹都取了二房妻子,李沁贵为王爷有一二个大丫头也是合情合理的。她虽这么想,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怎么,我说中你心事了?”怕是刺激的不够怪脸老太太又出口问道。
这时,从惜惜的衣袖内滑落了一样东西,“叮当”一声便掉在了地上,惜惜弯腰去捡,一见此物,茅塞顿开,再次展露了笑颜。
“婆婆,您的话太偏激了,有情有义的至性男儿并不是没有,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心有灵犀一点通。她从郎中那儿买来的犀牛角没有掉,握着它的时候她感觉像是握到了李沁的手,温暖而又有力。
“哈哈哈哈!”老太太突然狂笑,紧接着脸面一沉,阴阴的说“哼!红颜未老,恩先断。丫头,怕是你没这个福了。”
老太太的脸怪异的抽动起来,连带的看惜惜的眼神也复杂多了。
突然,从院子里传来打斗声,接着一声沉重的闷吭之声,怪脸老太太“啪”一甩衣袖驻着拐杖走了出去。
老太太一出院门便看见地上躺着个人。
躺着的乃是先前为惜惜端饭的粗布老妪。
只见她口吐鲜血,气虚微弱吚吚呀呀的向怪脸老太太指手笔画着什么,原来她是个哑吧。
闯进来的是几名彪形大汉,其中为首之人手持流星锤,满脸的落腮胡子,双眼瞪大。
后者是个身宽臀窄的手持大刀的大汉。
那落腮胡子手举大锤指向怪脸老太婆道“好你个毒姥姥,总算找到你了,今天就让你尝尝爷爷锤子的厉害!”
说罢,他斗转一翻,翻到了怪脸老太太面前,“吃我一锤!哇,呀呀呀呀呀呀呀.......”
大汉边吼边攻,涨红了脸,死撑一口气,拼的就是个鱼死网破!
怪脸老太太用拐杖轻轻这么一挑,划开了向她面而来的大锤子,使的那个是四量拨千金之力。
一旁观战的大刀客飞身掠起直冲老太太后门,老太太似是背后长了只眼般,一个旋转,木杖又是一拨,直直打在了大刀客的面上。
“哎哟!”大刀客捂着脸面直喊痛。
“哼,哼,就凭你们几个,还不是姥姥我的对手。”怪脸婆婆自称姥姥,这话是说的即傲又嚣,目中甚是无人。
落腮胡子忙扶起倒地的大刀客,用大锤子指向姥姥,“死老太婆,别不吃敬酒,识相的就把解药交出来!要不然,休怪本爷不客气了。”
“腾,腾,腾!!”怪脸老太太的拐杖一下又一下打在了地上,震的四周围的梅花乱舞,飘起阵阵冷香。
“老婆子就要试试,看看你是怎么个敬我酒的!”
“咻!”一声,老太太左手手型一变,拈出一朵兰花指,随后朝空中打出一团白雾。
白雾所到之处正好将几名闯进的彪形大汉包围住,立即,那些身形高大的男子们全部倒在了地上,他们口吐白沫,眼珠子乱翻,有的死命的用指甲扣挖着自己的皮肤,抓的是鲜血淋漓。
“哼,跟我斗,你们还嫩的很。”平板的声音下是张丑陋的脸,在夜色的衬托下似是来自幽冥之府的地狱客。
怪脸老太太蹲下身子从怀中掏中一粒丹丸塞进了哑婆的口内,然后点了她的穴道。
正当哑婆试着抓着怪脸老太太的手拼命想起身时,空中已然跃下了几道白色身影。
快的那是连老太太发觉时也吃了一惊,不过她不露声色,老辣的她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岂是几区区几个贼人呼弄的住的。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跃入院中的白衣女子,肤白胜雪,唇红齿白,明眸亮颜,她面带微笑,恭恭敬敬朝怪脸老太太施以一礼,但眼神中的傲慢是藏也藏不住的。白衣女子身后跟随着的众女子也纷纷效仿主子,都朝老太太拜礼。
“姥姥好身手。”声音如出谷黄莺般清脆,听着人的耳朵甚是舒服。
怪脸老太太站的笔直,用拐杖敲了敲地问“梅姑娘好雅兴,这么晚到寒舍,有何贵事?”
白衣女子仍是面带笑容,“久闻姥姥大名,今日拜会果然风采不减当年。”
这句说的表面有礼有貌的,其实不然,暗中藏讽,现在的怪脸老太太哪还有风采可言,那张可怖的脸比起地狱的那些个夜叉修罗是毫不逊色。
怪脸老太太生平最忌讳别人提起她的容貌,当下她便抄起拐杖用力一抛,抛向了白衣女子。白衣女子飞身跃舞,躲过了攻击,老太太似是知道她会如此这般,快步向前挽回棒子,以一招五雷轰顶,轰的一声打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不惊不慌,沉着应付,以内力硬拼内力,接下此掌,但,到底是年轻气胜不敌老辣的怪脸老太太,不消片刻功夫脸色便已煞白。不过,以白衣女子的武功修为来看,年纪轻轻便能接下老太太招数的江湖上只有寥寥无几。
一旁的小跟班们见主子打的吃力,个个亮出宝剑刺向老太太,老太太一掌抵着白衣女子的掌,一掌将拐杖跷起向周围这么一划,所指之处便产生一股股杀气,棍棒尚未打着人身,几名小跟班女子便已然倒地。
“姥姥,小女子姓梅,嗜梅,您的梅庄正合我意,不如就让给侄女吧。”白衣女子口出狂言,故意激怒怪脸老太太。
老太太生性刚烈哪容的了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叫嚣的,“呀!”,瞬间的怒火点燃了老太太爆发力,她将毕生内力提升至手臂之上,此刻的她完全在已内力对拼。
“啊!”白衣女子口喷鲜血,明显不敌姥姥。
姥姥狂性大发,怒气使她绷断了缠在头上的发巾,白发随风飘扬,她扔了拐杖,双手做鹰爪状,指甲从肉中一寸寸伸的老长老长。
她扣紧了白衣女子的颈子,指甲插进了她的皮肤内,鲜血直流。
白衣女子脸色涨青,舌头吐出,这个样子的她和姥姥的样子也差不了多少了,但是姥姥喜欢,她就是喜欢看见漂亮的女人痛苦,越痛苦越好。
她加紧了扣力,千钧一发之际,白衣女子坚难但清晰的吐出几个字,“老,怪,物!”
“唰!”一把宝剑从姥姥的背后刺进了姥姥的肉身之中。
“恶!”姥姥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她生平最自负的武功,今日居然破在了一个小丫头身上,怪只怪自己中了那丫头的激将法,未查觉身后的突袭。
姥姥渐渐松开了扣紧白衣女子的手,那把宝剑还插在她的身上,白衣女子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姥姥慢慢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她用尽力气拔出身后的剑,翻手一转刺杀了那个伤了她的贼贱人。
“哈哈哈哈哈哈......毒姥姥,你的死期到了!死在自己的手里不好受吧。”白衣女子虽身受重伤,但她似是铁了心肠般一直在刺激着姥姥。
姥姥看似表面风光,武功高强,其实早已是外强中干,她为练习密技早已走火入魔,一旦气急攻心便有自爆筋脉的危险。
“哼,哼,我死了也会拉你一起!”毒姥姥还真是个名符其实的毒妇人,连死也不放过个年轻女子,不过这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能想出这么损的招也不是啥好人。
“那可未必。姥姥啊姥姥,聪明如你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早归顺吾王也不必吃这么多苦,人生苦短,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白衣女子便是花满楼的杀手梅,梅堂堂主。
“呸!”姥姥淬了一口痰吐到杀手梅脸上。
杀手梅惨叫,毒姥姥微笑,这下,她的脸也变的和自己一样了。
顾惜惜在房中听闻屋外打斗声,不竟好奇起,偷偷起身躲在窗边观看,她听不清那些对话,可她懂一个道理,这些人不管是大汉也好或白衣女子也好,全不是好人,因为他们以多欺少,更可恶的是,居然这么多人打一个年迈的老太婆。
不过她也明白那老太婆也不是啥好人,光看她使出的毒粉便让几名彪形大汉活活抓破脾脏而亡,显然也不是啥光明磊落之人。
她看的胆颤心惊,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全是没气儿的死人,她整个人抖动不已,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人靠在了门板上,门板发出吱的一声。
再轻微的声音也逃不过习武之人的耳朵。
姥姥听此声音便想起屋内尚有一人,一个可以保她命的人。她大声叫道“丫头,快出来。”
惜惜一听,更惊了,她虽是泼辣,但也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她捂起了耳朵,蹲下身子,弯曲着。
姥姥知时间不多,再次叫道,“丫头,你忍心看我死去吗?我可是救过你的命呀!”
利用恩情恩威并施诱使惜惜出来。
惜惜心更乱了,她害怕,慌乱中,她手中的犀角不小心刺破了手掌。
“李郎,你说我该怎么办?”她紧紧握着犀角喃喃低语。
“小丫头,我救你下来,为你治伤,精心调理你的身子,并不图你什么..........”姥姥继续诱道。
惜惜在房内,心想,受人点滴恩当涌泉相报,不管了,先出去再说,就当一报还一报吧。报完恩,她就去找李沁,而那老太太就当她的大魔头,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惜惜走了出去,来到小院中,不大的院子里散发阵阵腥气,连梅花的冷香也遮不住。
毒姥姥见惜惜出来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急忙说“替我杀了那个贱人!”
“啊?”惜惜呆了,她可是从来没杀过人的,不要说人,连条鱼也没杀过。
“快去!你不杀她,一会儿花满楼的人来了我们都得死!”
花满楼?怎么又是花满楼?
惜惜定了定神看向那躺在地上,双手捂脸的女子,只见那女子脸上溃烂还直流浓水,痛苦万分。
“姑娘,你千万不要听信这老妖婆的鬼话,死在她手里的人又少得到哪去。”杀手梅一听毒姥姥指使一位年轻姑娘来杀自己,便急着向惜惜辩解。
惜惜想到了李沁,皇帝派出整个花满楼的杀手欲杀李沁,地上的人儿虽是可怜,但不除她的话自己的爱郎就有危险。
恶从胆边生,惜惜捡起地上的剑,抖着步子朝梅走去。当她触及到梅那双渴望生存的眼睛时,她心软了。
“快杀了她!”毒姥姥见惜惜迟迟不肯动手便出声催道。
惜惜进退两难,举着的剑一直未落下。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快点动手!”
惜惜又看了看杀手梅,她放下了手中的剑 ,转身背起了毒姥姥。
(这章从九点写到现在,偶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这个姥姥就是惜惜的师傅,等我把平天下这段写完就开始切入正题,写惜惜嫁进宫门后的生活,前面都是为杀李沁而写的铺垫。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这是成正比的,好了,欲知后情如何发展,请听小猫下回分解,晚安,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