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清风舞藤

8、第 8 章

　　次日清晨，重案A team接到报案，在太子道一间西餐厅的点心屋发现了死尸。

　　一众人立即赶往现场。

　　这家名为“爱芯屋”的餐厅很大，门面的布置典雅中带着时尚，然而这时只挂着歇业的牌子。

　　踏进警方的封锁线，一阵恶臭扑鼻而来。许文诗抬起手在鼻前扇两三下，而后看到法医官半蹲着忙碌的身影。

　　“什么情况，婠月？”她靠过去询问。

　　正验尸的女生抬起头来：“死者是男性，年龄大概在20到35岁之间。从尸身的腐烂程度看，他在这里躺了至少有一周。”她顿了顿，带着一种苍凉而揪心的表情，“可是，这跟报案的人描述不符。”

　　“是谁报的案？”

　　“这家西餐厅的老板娘。”

　　靓爆和快闪已经散开向周围群众调查情况，并仔细做着笔记，Carson则走向了旁边的报案者。

　　那位年轻的女士头发长长，下巴尖尖，眼睛大的跟ET一样望着阿Sir。她长长地睫毛微微抖动，牵扯到全身都在发抖，显然是收到了很严重的惊吓。

　　“你不要怕，慢慢说。”

　　老柴的安慰完全不起作用。

　　“让我来。”Carson接了他的活儿。他将双手轻轻扶上女生的双肩，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强烈的震动。然后，他换了种姿势，慢慢地拍打着她的脊背：“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不好过。不过你不要害怕，我们会帮你的。”

　　女生乖乖地点点头，压抑着内心的恐慌，激烈的情绪致使她喘不过气来。

　　感受到手心的颤动减弱了一点，Carson像哄妹妹一样发问：“你是这餐厅的老板？”

　　呼吸畅通了一点点，女生开口道：“‘爱芯屋’本来是daddy给新mummy的礼物。现在他们度蜜月去了，就交给我打理。”

　　“那么，”她听到面前的警官问，“你是怎样发现尸体的呢？”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哽咽着开口：“昨天晚上……打烊的时候，我还仔细检查了每间屋子，根本没有事的。然后立文来接我……我们像平常一样离开。但是今早我一开门，就发现了不对劲，一股很臭的气味传过来。我才踏进门，就看到了躺在那里的尸体，好可怕！”

　　她的气息飘忽不定，语音未落，泪水又顺着脸颊滑落。

　　Carson只好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缓和情绪，顺便继续下面的话题：“那你认得出死者是你见过的人吗？”

　　肩膀上的人摇摇头。

　　“不可能！”验尸官闻言出声，“就这个尸体腐烂毁容的程度，就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Carson顿时感叹她的耳朵太灵。

　　文诗在脑海中迅速集合了一下数据，靠过去向头儿汇报：“Mad sir，看来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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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eam的讨论如火如荼。

　　“据法证科的妖女说，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表明死者身份的物品。”靓爆叙述着手底的数据，“我们已经把尸体交给了法证那边，希望他们可以用快速容貌还原软件复原死者的容貌。”

　　快闪接了话：“非常奇怪的一点是，案发时并没有破门而入的现象。而除了江悠悠的daddy、新mummy和她自己之外，拥有‘爱芯屋’钥匙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江悠悠口中所说的载她回家的室友钟立文。”

　　接下去轮到老柴：“现在这单case至少牵扯了三个人。一、不明身份的死者，二、爱芯屋老板江悠悠，三、江悠悠的朋友，据说是他daddy派去保护她的跟班，钟立文。”

　　听到那三个字，许文诗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又是钟立文？看来我们有必要去见一见他。”

　　Carson不明所以：“钟立文是谁？”

　　“比我高一届从警校毕业的银哨子奖得住，曾经的PC66336，现在的社会闲散人员，也是你救命恩人。”

　　文诗一口气背完那一连串的头衔。不奇怪，当日在医院看到捐血者的数据单，她就对此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感，于是私底下调查了他的背景。然而很遗憾，几天的调查毫无所获。事实上，她也并没有期待从中得到什么有建设性的发现，只不过，只不过满足自己小小的好奇心，以解释见到他时瞬间的走神而已。即使调查结果没有提供什么好的线索，自己也并没有损失，不是？

　　然而，他现在涉及到这单神奇的杀人案中，令许文诗隐隐觉得，他跟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呢？她自己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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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诗和靓爆找到钟立文的时候，他正在一间名为Mega的disco看场。

　　天花板上挂的霓虹灯闪烁着勾魂的光芒。空气中漂飘荡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以及前面一帮青年混混嘈杂的争吵声。

　　双方均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一场打斗看样子在所难免。

　　靓爆从怀中抽出警员证，就要冲上去，被文诗一扯拉了个回旋。“我们是来找人问话的，不是来打击非法聚会的。这种事应该马上通知O记。”

　　语未毕，一串数字已经自手机上拨出，文诗放低声音对话，“喂，韦伯翘韦Sir吗？我们在上环的Mega disco，怀疑有人聚众闹事……你们马上派人过来？OK。”

　　“文哥，搞不定诶。”焦急的话语出自一旁挑染黄发的小女生。

　　“哎~~~灵儿，看你文哥教你怎样镇住场子。”

　　钟立文言罢，从柜台抽出一支啤酒，快准狠地往吧台转角处一敲——哗啦啦，清脆的声响伴着酒瓶破碎的形象。而后，他抄起半截碎口，冲到纷杂的人群当中，“吵毛吵！都给我住嘴！要闹要干架的，先问问我手上这个家伙！”

　　喧哗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闹啊，闹啊！怎么不闹了！”钟立文举着半截烂瓶子的姿势，犹如举着一支火炬。

　　“哇，好型哟！”靓爆果真小女生，立即被面前他们将要谈话的对象征服。

　　“省省吧，花痴妹！”文诗一阵好笑，“你是兵，他是小混混，你们没可能了。”

　　靓爆撅起的小嘴，足足可以挂两个油瓶，“什么嘛，我只是在欣赏生活中的美。我都已经有快闪了。”

　　看着她陶醉的模样，便有一道刺眼的亮光射来：“警察查场，警察查场！”

　　不愧为韦伯翘，带领的一班人马，速度和气魄都是一流。

　　霓虹灯熄灭，吊顶的白光灯全开了。“全部通通靠过去，站成一排。我们怀疑这里有人聚众闹事！”

　　立文转头，看到了他最不愿面对的那个人。尴尬只在脸上持续了两秒，而后，他笑吟吟地靠过去：“什么风把您韦sir吹来啦！怎么样，喝酒还是找乐子呀，我们这里有很多身材巨正的服务生小姐。”

　　“钟！立！文！”柏翘念那个名字，每个音节都是重音。

　　“好说，好说。”立文甩掉手中的凶器。破口割伤了手掌，鲜亮的血贴着腕关节顺流直下。

　　文诗的心骤然抽紧。

　　他带着礼数周全的笑，“不过我这场子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他们今天只不过玩的很high很尽兴，聚众闹事什么的，完全没有。”说完这句，他转头去问墙角一字排开的众人，“是吧？”

　　“是，文哥！”回答声洪亮而整齐。

　　“所以~~~你要拉人，恐怕要失望而归啦——”他把尾音拖得很长很长，有种意味深长的揶揄。

　　“阿文，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泉叔的语气中全是心寒。

　　“如果你现在翻转回头，一切都来得及。”别看超记平日里对人凶巴巴，此刻全然一副苦口婆心的教导。

　　“阿sir，你们要查场子麻烦快点，我还要做生意的。你们闲着不干事都有纳税人的钱养着，可是我们不做生意，几百个兄弟都没得吃！”立文的语气，已由意味深长转作了挑衅。

　　“你~~~”柏翘无可奈何地与他擦肩而过，“全体attention！查人！”

　　一刻钟之后，O记的伙计们面面相觑。没有武器，甚至除了那半截残酒瓶以外，连凶器也没有——又是一次空手而归的行动。

　　左脚踏出门口，韦伯翘最后一次心有不甘地转头：“钟立文，你给我小心点。别让我下次发现你这里干不正当的勾当，卖药丸、毒品什么的，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那眼中满是凌迟之痛，再也无法抹去。

　　“慢走，不送。”春风化雨的笑容又浮上面庞。这个人，现在无论360度还是720度立体，都是一个十足的小痞子，而且还是个很敬业很懂得人情世故的小痞子。

　　他转过头来望着两位女士。文诗瞬间觉得，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立文把目光定在了靓爆的警员证上，立即明白过来O记大驾光临的源头。“两位Madam，你们还真是好招呼！”

　　出乎他的意料，文诗没有露出嫌恶或是不屑地神情，反而很关切地递上创可贴：“你的手，受伤了。”

　　立文不看她，把头别过去，她身上那种醉人的气息太强大，他无法直面。曦筠曾说，文诗有一种磁场，被她的磁场笼罩着的人，会觉得很安静，很自然，很舒服。那时曦筠如是揶揄，如果文诗是一只爱吃窝边草的兔子，那只兔子一定很胖……起码都比曦筠自己都胖很多。Carson也是被那种磁场吸引。不过，不知道那仅仅停留在了一种物理作用，还是发生了化学变化。

　　然而她的旁边是钟立文。这个聪明而向来自信满满的男子，从来就有着不同寻常的气质。他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其实骨子里却坚毅乐观、刻苦上进。在PTS时，他会跟着一大帮男孩子搞许多调皮捣蛋的事情。他身上没有那种凌厉的气势，所以，即便他在沉默，也没有人怀疑他有古怪的脾气。

　　后来他当了卧底，进了进兴社，如今已是进兴社里一个不小的头目。每天的工作就是看场子，摆平打架闹事、敲诈勒索之类，离他接近江世孝制毒工厂的目标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这件事没有人知道，除了他的上司胡sir和上一个卧底梁笑棠。然而那个人称laughing哥的忠义警察，牺牲了所有一切，最后被江世孝发现，死在韩志忠手底。那个时候，钟立文恨不得用他的爱枪“莫问”，把韩江二人头顶正中打穿两个窟窿！然而他不能，他身上有着太过深重的责任。这个责任，是梁笑棠和他两个人忍辱负重的信念所在，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带着面具生活，忍受着从前同事们的冷眼，还有社团里各种非人的折磨，然后完成任务，为梁笑棠正名，到修成正果时，再重新做翻一个好警察。

　　他心中自有正义的准则，再多痛苦再多无奈都咬着牙往肚子里吞。而他还有底线。这也正是他为何不愿和江悠悠交往的原因。

　　立文漫无目的的神游，终于被文诗的一个下手拉回。

　　“哎哟~~”他尖叫一声，竟然有些疼痛的感觉。

　　文诗常年要随时做好与不法分子搏斗的准备，身上自然备着各种应对创伤的药品。这个时候，她正小心翼翼地为立文清理着手中血污，那嘱咐的样子，十足一个小管家：“伤口不要碰水，记得及时换药，小心化脓。”

　　他在心里小叹一声，换一副毫不领情的声音：“Madam，你对我这么好，无非是为了拉我回去，让我交代所有你们想知道的事罢了！”

　　文诗望着他。

　　千年之前，清溪之畔，有个温润如冬日暖阳的男子，对着好心救他的女子毫不领情地说：“你救我，无非是为了‘长生诀’罢了！”那个红衣红颜的女子妖冶着笑意回应：“我承认，但那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我发觉……我真的喜欢上你。你说怎么办？”

　　文诗瞬间有些模糊的伤感。胸腔里面缓缓地揪痛了起来。她几乎想要脱口而出的问他：钟立文，你……知道鸟渡术么？

　　这时，一个穿着光鲜的啤酒妹急急忙忙从后堂跑出来：“文哥，大事不好了！我们场子后面发现了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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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协助调查人变作了当事人。

　　验尸官婠月对尸体迅速地查看一番，立即作出判断：“死者是男性，年龄大概在20到35岁之间。从尸身的腐烂程度看，他在这里躺了至少有一周。”与上一宗案件完全如一的描述。

　　“不可能！”立文强大的口气震慑了众人，“我们的场子看的很严，我敢肯定，O记他们来之前这里还没事的！”

　　许文诗环视四周，而后下了结论：“看起来，这里也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Mega的服务生被一一请去问话，证明案发前没有任何异常现象发生，除了那帮几乎要干上架的小混混们，但这样的情况在disco实属平常。显然他们不可能作案，尸体出现的时候，他们正在被O记搜查，而且死者也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尸体腐烂至毁容，这之前却没有任何预兆。根据两单case的相似度，A team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宗连环凶杀案。

　　黄昏的时候，警署A team办公室里的讨论由两轮扩大到四轮，始终毫无头绪。

　　玻璃门被敲响。“Sir，鉴证科的资料送来了。”

　　几人转头望去，见习小警察叮当报告完毕便退开，门口的女生却径自跨进来。

　　文诗笑着招呼：“妖女，你来啦。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她接收到没有表情的回答：“两名死者的容貌还原好了，图在这里。”

　　“为什么这两个人看起来那么熟悉？”Carson对着图片发问。

　　空气中立即响起妖女没有温度的声音：“不奇怪。我在数据库里比对了一下，前一个死者叫郭景祥，后一个叫陈波德，都是进兴社的人。”

　　“进兴社？难道这个案子真跟进兴社有关？”快闪大惊。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我只负责化验从现场带回的证物，查案是你们警察的职责。”

　　一番语毕，那个酷酷的法证人员风一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