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清风舞藤

7、第 7 章

　　Carson详细地交代了当日的情景。

　　他追逐私自行刑的Stone sir至迷失树林，却迟了一步。枪响之后，他只见到了何耀俊躺倒在地的尸体。而后继续向前，却始终不见Stone sir踪影，直到两个末路狂奔的身形挡住了他的视线。小个子男人一见了他，便扭打起来，掩护大个子先走。在纠缠中，他很不幸地中枪，而后不省人事。

　　事后证明，大个子男是进兴社话事人江世孝，小个子是他的御用司机韩志忠。

　　许文诗很好奇地询问Carson有没有在现场目睹一个全身玄色的黑丝袜蒙面男。他遗憾地摇摇头，说，事情来得太突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其它环境。

　　这一番显然有了新发现，又显然毫无新进展的对话，让A team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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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兰桂坊的灯光迷离而动人。一班好朋友相聚一堂，庆祝Carson的光荣归队。

　　“Cheers！”红酒在高脚杯中回旋，众人脸上皆洋溢着美满的笑容。

　　许文诗望着Carson，好奇地问：“对了，你怎么就决定醒过来了呢？”

　　他条件反射地回答：“因为我听到你的哭泣，感受到脸颊上你淌过的一滴泪。虽然我昏迷了，四肢无力无法动弹，但你们说的话，我都能隐隐约约听到。那天你趴在我的身上，哭的撕心裂肺，说如果早知道你只是不在一会会儿我就伤成这样，你根本不会走开，会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

　　杨曦筠瞥他一眼，发出一阵长长的慨叹：“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用那么多主管医生绞尽脑汁地商量救治你的办法。我们一开始就该让小诗趴在你身上嚎啕大哭，泪流成海。”

　　后面的快闪和靓爆笑的花枝乱颤：“小诗，想不到你也能说出这么……辞藻华丽的话。”

　　文诗耷拉下嘴角一阵抽搐：“误会，天大的误会！”

　　曦筠“嗤”地笑了，把手中酒杯放上茶几，执拗地靠到她的肩膀上：“辩解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故事，故事就是越辩解越苍白。”

　　接下来是凑过头的耳语：“我根本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曦筠将头噌地弹起，唇线凑成O型：“不是啊啩！”她垂着睫毛沉默一小阵，而后扭曲着面容开口：“Carson竟然是被那个小公主叫起来的？！”

　　众人有些迷惘地听着，难道她是在讲述睡美人与英勇王子的故事反串版？沉睡已久的睡王子，被英勇小公主的真情告白唤醒，而后气走了邪恶歹毒的王后，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搞什么飞机？

　　文诗忍了很久，终于开口：“你在说什么，曦筠？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没有没有，只是个小插曲而已。那天有个年轻美貌的病人家属进错了房间，误以为Carson是她的前男友……”

　　年轻美貌……场中焦点瞬时转向了Carson。

　　接受到众人杀气腾腾的眼光，曦筠立即转换话题，“Carson，你有没有想过，去感谢一下捐血的那个好心人？”

　　“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但是你们警察，不是什么都能查到吗？”

　　景博好像一整晚闷闷不乐，这令曦筠觉得她有必要大发慈悲地关心一下他。

　　“Kings，你最近好像一直都不开心。到底出了什么事？不可以说出来大家分担一下吗？”

　　他摇摇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天在实验室都忙了些什么。

　　曦筠没好气地扬起嘴角：“你这个样子，我们没法帮你。看着身边的人有事，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很折磨人。”

　　景博惊讶地望着她。Pub里灯光昏暗，映着她的脸有一点点泛黄。她一直都这么关心他，可以全力以赴地提供任何力所能及的帮助，可惜她的心，好像一直并没有彻底为他敞开。

　　他顿了顿，用平和的语速说：“我们课题组做了很久的研究，已经完成，进入写文章阶段。可是我们引用的发表在国际顶级刊物上那篇article被撤销了，也就是说，我们引用的理论是错误的，这样我们只能得到更加错误的结论。但是很奇怪，我们讨论了好久，完全找不到实验错在何处，并且实验结果居然是可重复的。”说话的时候，他眼中的绝望显而易见。

　　一众警察对科学研究的事一无所知，自然帮不上忙。这个时候，景博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那次发现新粒子的文章发表，也是这样曲折离奇。好在有犀利妹不懈的支持，方攻克难关。可惜父母一直不喜欢犀利妹，自己也一直把她当做一个好兄弟，无法接受她的缪爱。

　　他的心意应该是人尽皆知吧，就连卢天恒也常常揶揄。在这一点上，他和曦筠何其相似。她追逐着心中的圣火，不曾放弃，亦愿毫不留情的拒绝身旁的清风，只为不伤及无辜更深。他不曾放弃的执着与一刀两断的决绝，又何尝不是呢？

　　神游被曦筠的奇思妙想拉回现实。她正兴致勃勃地提供不负责任的意见：“虽然我对你的研究一窍不通，但好歹我也是生命科学的学习者，我们的工作理应相通。我只是发表一下我胡乱的见解，说错了你可以当我吹水。你说你们引用的理论是错误的，但你们却做出了可重复的实验结果，会不会，其实那个理论并不该被全盘推翻？就好像牛顿的经典力学理论，用于微观分子运动同样不适合。又或者像你常常跟我提起的，薛定谔的猫，既是死的，也是活的，这一秒死着，下一秒又活着……”

　　她毫无证据的滔滔不绝却激发了景博的灵感：“参照物！你说得对，选取的参照物不同，在不同的体系里面，同样的操作也能得出不同结论！我这就回去重新考虑一下参照物的问题！”

　　他风风火火的动作被曦筠温柔地按了下去。她怀着微嗔的笑，道：“喂，大家都还在high，你居然就要中途退场，太不够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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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立文终是在报纸上看到了他头疼的报导。

　　不过内容并不是全自动人肉造血机无私奉献的伟大精神，而是一条寻人启事。

　　小公主江悠悠饶有兴趣地把报导内容重复一遍：蒙面黑丝袜男，身份名不明，年龄不详，涉嫌卷入两宗枪击案，曾两次分别击中了袭警的进兴社司机韩志忠和挟持人质的新界老大辣鸡。如有对此人知情者，请迅速与警方联系。

　　望着报纸上一身全黑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图，她笑容可掬：真是太帅了！

　　钟立文在一旁瘪嘴：“简直是世风日下。”

　　“怎么，你不服气呀。”江悠悠扭转头回复，“你都不知道，这个蒙面黑丝袜男，最近人气暴涨，都超过我小公主了。我预言，很快他就能成为香港人气新星，成为广大青少年心中正义与正气化身的大英雄。你不知道，他的粉丝们已经为他开了一个公共博客，大家都期待着他再次现身阻止下一场罪案发生。”

　　她的神采飞扬让钟立文背后直冒冷汗。

　　江悠悠见他黑面，语气急转：“唉……你这种被警队开除的无良小混混是不会明白的。”

　　冷汗变成了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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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KU物理系实验室干净而整洁，所有东西都摆放的仅仅有条，大型机械有序地运作着。

　　杨曦筠坐在椅子上看了很久。景博工作的时候专注而儒雅，他埋头计算，一刻也不曾松懈，并且完全注意不到时间的溜走。

　　良久之后，他从堆积如山的档中抬起头来，神情自若地大笑：“终于搞定参照物状态了！在遭受最大的困难后，课题终于向前跨了一大步！”

　　凌晨零点三十分。所有物理学院的学生都离去，空寂的楼层，只剩下这一间屋子灯火阑珊。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门口不远处等着他的人，不好意思地向她笑笑：“啊，曦筠，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好意思，一直在折腾试验内容，没有看到你。”

　　“没关系。”曦筠浅淡一笑，露出右边脸的小梨涡，“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来一碗吧。”她轻柔地从刚才搁在桌上的袋子里取出一只青花的小瓷碗，又揭开保温壶的盖子，一股美味的香气立即漫了上来。

　　曦筠慢慢地倾了满碗，递上给景博，又自己盛了另一碗端起：“干碗！”

　　轻碰之后，景博低低尝了一口，唇齿染香。

　　这个宁静的片刻，是温暖的享受。

　　“谢谢你，这么晚还来。”

　　“我明天不当班，可以睡整天补觉。你休息一下再工作啦，别累坏了。”

　　景博骤然心恸。这个大方动人的女孩并没有因为他强烈的求嫁攻势而改变。无论在很久之前，还是在此时此刻，她都清楚地捕捉到他的欣喜所在，并且，想方设法逗他快乐。

　　他听话地合上稿纸，看曦筠伸手去掏兜里的东西：“这么乖，奖励你一下。给你吹一支曲子来听。”

　　这个动作让他的意识瞬间恍然。

　　“曦筠……”

　　曦筠抬头。景博的笑容隐隐约约地消失在嘴角，眼睛平滑地扫向她。

　　“……曦筠，你的手……”

　　她奇怪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怎么？我的手……有什么问题？”

　　他略略思索，而后道：“没什么问题……可是我突然觉得……它好像……这双手好像抱过琴。”

　　她忍俊不禁：“我要吹曲子，当然是要拿着琴才能做到啦。”

　　他略微有点失落：“不……不是这种口琴。就在刚刚的瞬间，我觉得它曾经抱过……一把木头的弦琴……好像古画上那样的。”

　　曦筠心底微微一怔。然而他的话音落地后她竟然脸红了，这个样子又令她好笑，只能回敬道：“我曾经学过古琴，但是很久没弹了，所以现在好多人都不知道我还有如此光辉的历史。不过，我手里不仅抱过古琴，还握过手术刀。显然，握手术刀这件事情，我更擅长。”话语间步步逼近，“你想不想现在被我开一刀！”

　　景博赶紧转移话题：“吹口琴吧，吹口琴吧。”

　　“OK，OK。杨曦筠 show time！”

　　她把琴送到嘴边，开始表演。是一首《分分钟需要你》，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爱的表达。这样温润的曲调，飘来了童年的声音，依依呀呀的，仿佛被一种梦境般温柔的光芒包围着，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