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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5 章 ...

  •   制毒工厂厚重的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立文心底泛起一阵不可压抑的涟漪。

      紧紧握着手里的货,他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工人搅合着盆里的原料,面上皱成了一棵梅干菜:“这货有太多杂质,根本无法稀释。”

      “这批货不能再拖了喔。”

      他的煽风点火正是时候,手下立即反应:“我联系孝哥。”

      片刻之后,江世孝的脸色,在微弱的光线底下深沉而不可捉摸。他看着货的时候,总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很动荡不安。他暗自思考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后怀疑是运输上有误。

      工人望一眼江世孝,然后说:“再不挽救,这批货就废了。”

      “开工吧。”

      只隔着一扇门,门外“爱芯屋”的大厅砰然作响。

      江世孝警觉的目光一一流过面前几人:会是谁呢?以前那帮人已经解散了,而他们所有成员,悉数在此。

      立文嘴角难以察觉的哂笑,转瞬即逝。毫无疑问,外面那个是悠悠。他约她晚上十点煎好牛排等他吃饭,又在货里做了手脚,就是为了这一刻,用她拖住江世孝的时间,然后静待柏翘他们来个人赃并获。

      昔日红军长征,四渡赤水,方搅乱敌人视线。而他,出卖了一次好兄弟,引柏翘来此扑了个空,只是为了今日再度引柏翘到来,彻底的结束。

      “孝哥,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可能悠悠只是恰好来这里,她未必什么都知道。”

      江世孝长久地叹了一口气。他看见立文安慰的眼神里有一丝躲闪,心中疑云更盛:“不行,可能她早就已经发现这里,她说想搞好爱芯屋,只是为了坑我,想让我坐牢。”

      工人的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孝哥,这样干不过,可能外面真的很多警察,我们赶紧走吧。”

      江世孝被搞得不爽,不得不吩咐:“立即从后门走。”

      然而后门的钥匙孔,早就被立文用502胶堵死。他冷眼旁观手下奋力撬门,回忆的思绪流过眼眸。

      傍晚柏翘收到短信以后,去安全屋赴约。

      立文详细道出前因后果。所有的欺骗,所有的陷害,只是为了致命一击!

      柏翘瞪着他,大声反问:“钟立文,你叫我现在怎么相信你?”

      而后安静了片刻。立文低下目光思索片刻,复抬头凝望:“今晚,我的电话一定会被人收起,你们联络不到。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永远抓不到江世孝了。”

      他那样肯切的眼神,令柏翘想起了文诗。文诗和立文真的很像。他们在云淡风轻的表情底下隐藏的,那种突然严肃的深情,有一种致命的说服力。还有曦筠,她不是警察,却对立文有着比警察更加坚定的信任。

      这所有的一切,令柏翘瞬间动容。他郑重地点点头,悠着声音说:“我会告诉胡sir的。”

      立文努力酝酿一个微笑,却凝固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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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芯屋”的厨房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各种食材,悠悠忙到慌乱一片。

      她听到门戛然而启的声音,只来得及抬头,胡sir伟岸的身形便赫然眼前。她望着他,有一瞬间失神,然后就看到了与他并肩而立的柏翘,后面是冲锋队鱼贯而入的人肉背景。

      “发生什么事了?”

      无暇顾及悠悠震惊的表情,胡sir把她推到柏翘面前:“你没有枪,带她到安全的地方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悠悠并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柏翘拉出了“爱芯屋”,拉上了街道,又被塞进一辆出租车。她蜷在后座上,感到脑袋里面分裂了什么地方。一抬起头,就隔着玻璃看到柏翘深沉的面色。

      “总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家等我的消息,OK?”

      制毒工厂的大门被撞开,用于潜逃的后门也紧跟着砸出了破口。手下举枪指着冲锋队员,大声呼喊:“保护孝哥先走!”

      好一个死忠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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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时候,人的生命,是一道周而复始的曲线……无论在哪一个地方,在哪一个年代,我们都要面对同样的轨迹……虽然,我们都很努力。”

      在明亮的光线里试探着睁开眼睛,手心里空空如也,气息却仿佛还在。句子还没闭合,那个环绕的声音袅袅不绝,声音的来源,却是一片寂寞。

      文诗迷惘地抬起头,洁白的的雾气笼罩了周身。她感到自己越来越轻盈,飘飘地就升到了半空之中。她离开那个充满着温度、重量和气息的地方,在茫茫的天地里,不知道要飘去哪里。

      为什么呢?难道她不是应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吗?

      她看见一个年轻的背影趴在床前一遍又一遍地喃喃念着自己的名字。她张嘴应她,喉咙却仿佛哑了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雾气散去,她推开了面前的门,缓慢地环顾四周,看见低矮的茶几,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光,和四方的餐桌。一切都是那样熟悉。一母一女窝在古旧的沙发上,相互偎依。女儿安慰着母亲:“她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我们的照顾。如果我们自己都垮掉了,怎么去照顾她?”

      她刹那感慨,然后游离到了街上,悠长的小巷里,两个身影狭路相逢。

      阿文,阿文!她振臂高呼,可是依旧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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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文伸手够向腰间的“莫问”,这是胜负攸关的最后一战。

      夜间的寒气渐盛,然而,在很长久的一段时间里,他从来都感受不到入夜后温度会越来越低。因为,他的心里,是全世界最寒冷的地方。

      江世孝站在原地,呢喃自语:“究竟是谁出卖了我?”这是一个在密集的人海中奋斗并所向无敌的男子。他头脑聪明,处变不惊,即使面对众多警察的围追,依旧能够在清晰的思路里徘徊。

      转头的瞬间,那眼眸中凶光毕露,直指立文心脏:“是你!”

      立文扑过去,抓住江世孝的手臂,将他死死抵在墙头,那样毫不犹疑,那样奋不顾身。

      然而他还是嫩了。江世孝只一手便揪住了他的衣矜,将他反摔倒墙上,夺过“莫问”,对着他脑袋便是一拳。

      “原来真是你这个内奸。”

      立文直视他的目光,任凭额头涌出的鲜血蜿蜒过暗绿色的眉角。“错,由始至终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人。我从做卧底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抓你。我发过誓,我不会让Laughing白白牺牲的。”

      “那你就下去陪他吧!”

      立文挣脱出来,捡起地上江世孝的失枪,一记反击,而后躲闪开。然而“莫问”实在是太好用,立文很清楚,当他面对江世孝的时候,相当于是完完全全的没有设防的。

      早知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这一刻,这种感受格外清晰而深刻。紧锣密鼓的搏斗之中,立文的手腕中了一颗流弹,武器被打落。撤退之时,腿上又中了一枪。

      胡sir的队伍包抄过来,却完完全全只是背景。小巷之内,江世孝手握“莫问”,一步一步向立文逼近,很满足地欣赏着他脸上的五味交加。

      立文躺倒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月光卧了满头。体内渗出的猩红浸湿了白色外套,他抱着腿,看着那触目惊心的流体弥漫衣角,直至裤头。

      然后他看到了文诗。她站在对面,眼神乌溜溜地划过他的面颊。她揪着心打量他的眉头,他的鼻梁,他的嘴唇,最后,停留在他的伤口处。那里的液体喷簿而出,一直蜿蜒到她的脚下。

      然而很快的,她发现伸手不见五指。在黑沉沉的、仿佛消失了方向的天地之间,突如其来的,无声无息的巨浪翻卷了起来,顷刻之间就吞没了世界。

      阿文……阿文……

      文诗骤然惊醒,果断地坐起在病床之上,浑身的虚弱无力又使她顷刻倒了下去。

      “小诗,你终于醒……太好了。”一旁的曦筠惊喜地叫出声来。她转头观察,仪器显示各项指针缓慢而稳定地恢复。

      曦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头时却发现大梦初醒的病人脸色雪白,额头上渗透出冰冷的、细密的汗水。

      她伸手帮她擦汗,轻声地问:“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文诗没有说话,沉默而果断地摇头。这样近的距离里,曦筠竟然听不见她的呼吸声。她屏息凝神,高度集中,眼神和表情同样专注,想到了瞬间之前那个可怕的梦魇。

      她不像是身体上哪里不适,倒仿佛是心灵上承受了突如其来的,巨大的疲惫。

      “曦筠,阿文有事!”

      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她的后背。曦筠伸出手臂,试图挽住她起身下床的动作,然而她做了一个阻挡的手势,用一种非常迅速的步伐向外走去。

      曦筠觉得是哪里不对了,便跟着她一路奔了出来。穿过走廊,值班室里的电视机开着。那个年轻的值班医生正从半瞌睡的状态下惊醒,仔细地审视着屏幕上一团漆黑的新闻报导:

      重大紧急新闻:特区警方刚刚捣毁了进兴社的制毒工厂。这是十年以来破获的规模最大的制毒贩毒案件。两名警察在与毒枭江世孝的搏斗中受伤,其中一名O记见习督察轻伤,而另一名卧底小探员则遭到重创,目前已送往医院抢救。

      曦筠的眉梢渐渐立了起来。她强烈地提沉着气息,扑过去扶住了文诗摇摇欲坠的身体。然后她们看到了重案B组的卢天恒和犀利妹。

      “你好,许文诗沙展,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雨夜你中枪的那单c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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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摇晃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江世孝,珠泪淌落。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是最后一个被他放弃的人。

      然而他还是放弃了她,就在她吩咐出租司机把车开到离他最近的地方、打开车门呼唤他的时候。

      “Daddy,快上车,我带你逃跑!”她是那样全力以赴地期待,期待他跳上车来,跟随她去到一个安全而没有杀戮没有追逐的地方。

      但她错了。江世孝在最后一秒选择了放弃相信她,奔往了另一个方向。迎面而来的一辆大卡车撞到了他,躺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泪眼朦胧了她的目光,她低着头,把全身的力气用尽,仍是无法唤醒手底的亲人。这个姿势持续了很久,直到一只强有力的胳膊从背面把她紧紧抱住。

      “让O记和EU把他带走吧,他会很快醒来的。”

      她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动了一下,头却更加低了下去。然而她开口说话了,仿佛一声叹息:“这都是宿命。”

      Carson在心里微微地颤抖,把她抱得更紧一点:“不要难过。这都是因缘际会。前世因,后世果,一切自有主宰。”

      这样的话,与Carson本来的风格大相径庭。然而悠悠没有讶异,因为经历过同样的思想纠结,她跟他心有灵犀。她转过头去看他,问:“那你有没有为以前的事感到遗憾和不甘?”

      他思索了一下,很坚定地回答说:“没有。一世铭记,或者彻底忘记,两者同样艰难。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无论巨细,都会在以后的岁月中产生影响,就像蝴蝶效应一样。而现在,我们不过在承受着岁月留痕而已。”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听说,阿诗在医院醒来了。B team的人已经找她录口供去了。”

      悠悠听到这句,哀伤的大眼睛徒然瞪了起来。她惊恐地开口,气息颠簸不稳:“那阿文会不会有事?爸爸已经出事了,我不希望他也中招。”

      Carson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的,他跟阿诗呆在同一家医院。现在我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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