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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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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罗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茶伯您一定……”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因为发出来的声音又哑又颤,“您一定带了的对不对?我,都给我……”
“好好说,慢慢说迦迦,你要什么……”年迈的司机被这突至的变化吓到,急问,“好孩子,乖,这是怎么了?啊?”
罗迦摇头,他想说自己没事,却突然委屈起来,天大的委屈,喉咙下面生生撕开般地疼,像是过了太久,太久,今天,它们终于有了一个理由得以挣脱束缚,喷薄而出。
眼看就要大喊出来,可喉咙却在这个时候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嘴里也是干的,他咽了好几次,能发出声音了,他像是突然脱力。
抓着老人的肩蹲下去,求着:“3字头的牡丹,我知道您一直还在抽的,是不是?”
老人一愣,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狠狠敲了他一记:“还以为是什么得不到的,这就给你给你,统统给你,你这个样子想吓死我是不是……混账小子……”
放开老人,罗迦甚至扯不出一个歉意的笑。
短短的几分钟,他却已经用尽了所有勇气和力气,此刻狼狈不堪地瘫坐在地上,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放烟花,擦肩而过的人们都在为庆祝新年奔走。只有他,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孩童,巴巴地盯着年迈的司机。
老人刚刚是真被自己的样子吓得着了慌,一时还没恢复过来,拍着全身上下的口袋找烟,竟没找到:“咦?明明刚刚还抽来着?”
他乖乖点头应着,满眼满脸的期待。
这个样子,仿佛突然间又回到了七八岁时的摸样。
可那个时候,摊着冻红的小手巴巴地跟人讨烟的小鬼分明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有着狐狸一样狡黠的双眼的小家伙。
罗迦异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喝醉的时候,是在一个叫“LE PAPILLON”的夜店里。他嘟嚷着趴在吧台上,转着空了的杯子很是开心。
果然很合人心意的,这里的狂欢远没有结束,呵呵。
乐队正要转入下一首,罗迦抬有瞧了一眼,反应过来,丢了酒杯一个箭步冲上台去。
厄……至少他自己认为是箭步冲上去的。
抢了别人的东西,他倒还知道过意不去,咧了嘴巴对朋克味十足的吉他手讨好地笑笑,又小心翼翼地看看其他的成员。
那个整了哥特头的solo也不看他,只伸过戴着机车手套的手拍拍他的脸:“不再犹豫?”
罗迦大叫着点头,激动万分!
即使头又晕又沉,他还是强撑着眼皮抱着吉来了个高难度旋跳,单膝跪下,给今晚的fans又是摆pose又是say hi,完了还不忘送出飞吻无数。
“无聊望见了犹豫达到理想不太易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谁人定我去或留 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两手向理想挥手
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WO…
我有我心底故事
亲手写上每段得失乐与悲与梦儿
WO…
纵有创伤不退避
梦想有日达成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嘭!!!”
一至两秒的安静后骂声、口哨声骂声迭起。
“哇哦!”
“搞什么啊?”
“靠!”
“哪跑出来的醉鬼?弄走,弄走……”
那个醉醺醺地爬上台抢了别人吉他的大男孩,在乐曲还没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扑在地上——
厄——
睡着了?
脸颊滚烫,耳边“轰轰”地响。
有人走过来,有人跑过去,有人踢他,他也懒得睁眼,无所谓啦。
等人们七手八脚地凑过来似乎要来抬自己,罗迦也懒得配合。
他就想这样赖着!
怀抱梦想……他都忘了夜原来可以这么香甜。
此刻耳边似乎还有那个在他心里萦绕了千遍万遍的声音,用沙沙的声音缅怀那不知何时已经死去的年少时光。
六岁,罗迦讨来了人生中第一个巴掌,还是反面的,十足的气势十足的力道,薄薄的脸皮即刻留了指印。
“罗、迦!”动手打他的小人儿激动滴伸着手指质问他,“亏得阿婆给你取的名字和佛祖有关,你还好意思这么刻薄?”
“……”可怜的小罗迦憋着嘴,想哭又不好意思,他哪里还想得起是什么原因招来这样突然的攻击,只觉得左脸一片火辣辣的疼,疼死了。
一向都是别人顺着自己的罗家太子那次却出奇地没有生气,只顾苦苦回想“刻薄”这两个字可在以往大人们的交谈中出现过?是什么意思?
七岁,罗迦从父亲办公桌的抽屉里弄到一盒精装牡丹,方盒烫金的那种,很漂亮,然后挖空心思利用它骗到半个“香吻”。
“嗳,”那个比自己晚出生一分钟的女孩眯着眼凑过来,冲着他的脸吐出半个破了的烟圈,白生生的手指夹着烟在他眼前摇了摇,那叫一个拽。
罗迦刚要皱起眉头,可那软软暖暖的指间却戳在他的嘴巴上,罗迦一愣,脸“唰”地红了。
可那狐狸一样狡黠的眸子并没有就此放过他,漫不经心地瞥着他的唇:“你的是不是也很香?”
十二岁,那个目中无人的小不点长开了一些,可还是一样别扭无比。比如,总喜欢无缘无故地和着那些不相干的人孤立他一个;比如,对着看了不下十遍的旧碟也能滚下足足一杯眼泪,他过去说一句,她哭着打他还一边嚷嚷:“要是你,敢不敢去乌鸦那里救小结巴……”
等被他在一帮同学面前作势要吻她,她操着粤语推开他:“唔……好难看啊你!”
十六岁,她给他让出半个门,微微笑着对他说:“好久不见,罗迦。”
十七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女孩已经撇下他远异国,只留下一张便条:迦迦,我以为……我可以爱你。
二十岁……罗迦是被一双冰冰凉的手拍醒的。
靠!他反射性地扬手一推,红着眼瞪着被自己推到在地的是哪个家伙?
冷冷清清的白色小灯下面一个模糊的双影,还倒是谁,呵,刚刚那个傲慢得可以的哥特头solo。
罗迦“切”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才发现自己被丢在靠门的小角落里,他长手长脚的哪里动得了?
那个哥特头还没完了,站起来又给了他一脚。
罗迦终于火了,猛得抬头!
厄……
厄???
……对上一张连梦中都不给他面子的脸。
“……”罗迦咽了一下,艰难地撑大眼睛看着眼前那人,然后想起什么急急往大衣口袋里掏着。
终于,把从茶伯那要来的那包所剩无几的3字头掏出来,双手捧着,一边巴巴地瞧着眼前那人献宝一样傻笑,一边努力把因为醉酒圆着的舌头展开。
“佳……佳佳,抽一根?”
那人居高临下地站着,也不鸟他。自己从挂着铆钉配饰的机车皮衣里抽出一根很细很长的叼上,歪着头微皱着眉点火。
罗迦低下头“呵呵”笑了。
还是老样子,哪有给他面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