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白菜西瓜汤》西兰柿

6、第六章

　　话说东郭瑂与如月这主仆二人一路南下，此时正是到了望仙镇。站在镇外的牌坊前，东郭瑂环顾四周，脸上带着一丝兴奋：“这里就是望仙镇？”
　　“如果咱俩眼睛都没什么毛病的话，我想是的。”如月一撇嘴角，指了指牌坊上那硕大的“望仙镇”三字。
　　“这么大的字谁看不到，我不过是感慨一下……”东郭瑂嘟囔一句，兴致勃勃地朝镇内张望着，没有露出过多的不快表情。如月眨眨眼，心中大感奇怪：“小姐居然没有发脾气？没有耍赖没有打滚没有撒娇没有卖萌？天要下红雨了？”
　　“走吧，到镇子上逛逛。”没给如月留下多少诧异的时间，东郭瑂正了正头上的方巾，向镇子里走去。“等等……公子，我们不是要去虬谷吗？”如月紧跟其后，出声提醒道。两人依旧穿着男装，这人多眼杂的，如月可不敢把“小姐”二字挂在嘴边。
　　“嗯，时辰还早，不妨，不妨～”东郭瑂盈盈一笑，看上去心情不错，如月只得顺着她的心意，陪她在镇子里四处转悠起来。镇子不算大，两人逛了近一个时辰，基本上把镇子里的每条巷子都转了个遍。
　　主仆二人逛回镇内最热闹的小吃街，在一家烧饼摊前坐下，打算祭一祭自个的五脏庙。“这个镇子真奇怪，居然一间医馆都没有……”东郭瑂小口抿光了碗里的豆浆，从袖里摸出一条青色丝巾动作轻柔地拭去嘴角的豆沫。无视自家小姐那“娘娘腔”的行为与四周向她投去的诧异目光，如月镇定地啃着烧饼，将视线从东郭瑂身上移开：“嗯，大概是因为孟神医的关系吧。在这里开医馆，摆明了是要跟孟神医唱对台戏，谁有这能耐呢？”
　　“你看我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听出东郭瑂声音里的不对劲，如月收回视线，果不其然，入目即是一张兴致勃勃蠢蠢欲动的脸。
　　“我打算……在这里开医馆。”东郭瑂眨眨眼，琥珀色的眸子里洒满了亮晶晶的小星星。“公子，你还没睡醒吗？还是在树上挂太久，受风寒了？”又要异想天开了吗？如月挑挑眉，一脸镇定地继续啃着烧饼。
　　“我……”东郭瑂正要反驳，却听身旁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轻嗤一声，朗朗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小伙子，你可知道这镇子为什么要叫望仙镇？”
　　虽然被人打断心感不快，但鉴于对方是名老者，东郭瑂只得耐着性子回答：“当然知道，因为这附近住着虬谷医仙。”
　　“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在这儿开医馆无异于痴人说梦。”老者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是吗？可医仙并没有禁止别的大夫在这里开医馆吧？”东郭瑂眯起眼，老者的话无疑激起了她的傲气：“望仙镇的百姓得了急症重症可以去求医仙诊治，可若是寻常病症又该如何？据我所知，医仙救人，规矩应该不少吧。”“我开医馆，是本着治病救人，方便百姓的心，并没有要与医仙争高下的意思，不过这并不代表我的医术比医仙差。”
　　“哼，好大的口气！奉劝你一句，班门弄斧往往会砸了自个的脚，小娃娃，你还是悠着点吧！”老者气得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这动静立刻吸引了周遭的视线。如月悄悄向老者的方向移出一步，以便在东郭瑂小姐脾气发作时替老者挡上一挡。“多谢提醒，至于我这医馆是开得成还是开不成，您老不妨拭目以待。”沉着脸，东郭瑂竟没有发作，平静站起，转身离开。没有想象中的血溅五步，也没有想象中的桌椅乱飞，东郭瑂的表现大大出乎了如月的意料。稍一愣神，如月赶紧付了账，朝自家小姐追去。
　　“公子，你还好吧？”如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东郭瑂的神色，就怕这小祖宗突然发难。
　　“我想吃蜜饯。”东郭瑂深吸一口气，停下了脚步。“啊？”“我心情不好……”东郭瑂朝如月扁扁嘴，如月这才心神领会地开口：“哦，可咱们带的那些不是都已经被你吃完了么？”
　　“嗯……刚才我们不是有路过一家卖果脯蜜饯的店吗？你去买点回来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对上如月那满是狐疑的目光，东郭瑂无奈地摊了摊手：“放心吧，我不会乱跑，也不会再惹事的……”“公子，你不是真发烧了吧？”如月一脸严肃地将手伸向东郭瑂的额头。“如……月……”东郭瑂避开她的手，不满地鼓起脸。这般将心事写在脸上毫无心机的纯真摸样才是她所认识的东郭瑂，如月心中一松，笑眯眯地开口：“噗，知道了知道了，我家公子懂事了，如月这就去给您买，等着啊～”
　　又把她当小孩子哄。白了如月的背影一眼，东郭瑂有些无聊地看看天色，发起呆来。
　　阵阵笑声将神游中的东郭瑂唤回现实，她顺着笑声看去，只见不远处一西瓜摊子前围了六七个孩童，一名穿着蓝色布衣的女子站在中央，手里捧着一颗滚圆的青皮西瓜，孩童们眼巴巴地盯着她手里的西瓜，不吵不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这捧着西瓜的女子自然是出来买西瓜的百里西，她朝身边的孩童们自信一笑，接过摊主的西瓜刀，将手中西瓜高高抛起的同时跃起，刀若游龙，转瞬间出刀收刀，一气呵成。足尖沾地，百里西捧着看上去依旧完好无损的西瓜，笑眯眯地将刀还给摊主，在孩童们期盼的目光中屈指轻弹，西瓜应声而裂，如同盛开的花瓣，六刀十二片，片片均匀，分毫不差。百里西的这手绝活引来了众人的喝彩，她一面朝人们友善地微笑致意，一面将片开的西瓜尽数分给四周的孩童，自个捧着最后一块，大大方方地吃起来。
　　是她！一声炸雷自东郭瑂脑中响起，无意识地抽动嘴角，东郭瑂的脸色青白相交，似乎想起了些“不愉快”的回忆。
　　或许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一些特殊的感应，比如血缘相系的亲人之间，又或者是……眼红血热的仇人之间。四目相对，百里西勾起嘴角，像是见着陌生人般随意打量了她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居然无视她？！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此时的东郭瑂像是喷涌而出的火山岩浆，以不可阻挡之势冲上前朝百里西的面门挥拳，已有防备的百里西当即抱头蹲下，险险避过了她的拳头。
　　“呀！你干嘛打人啊！”百里西尖叫出声，狼狈后退，装出一副被恶霸欺凌的小媳妇模样。“打的就是你这臭流氓！”东郭瑂一咬牙，又是一拳挥出。
　　“停停停，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百里西左躲右闪，神色惊慌。
　　“对啊对啊快住手！小伙子，你怎么能对姑娘家动手呢？”“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啊！”西瓜摊摊主与路人们纷纷出言劝止，反应过来的孩童们一拥而上，挡在了百里西身前。“小西姐姐你没事吧？”“你是坏人！不许打我们小西姐姐！”
　　难以忍受孩童们眼中直白的厌恶，东郭瑂委屈地红了眼，指着百里西，声音发颤：“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小西，你是不是欠这位小哥钱了？”西瓜摊摊主似与百里西相熟，当即出声试图调解两人的矛盾。“没有啊，我根本就不认识她……”百里西连连摇头，一脸无辜。
　　看着那张装无辜的脸，东郭瑂的脑袋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把她仅剩的理智统统踹了个干净。红着脸，东郭瑂大吼出声：“你……你混蛋！你占我便宜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