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白菜西瓜汤》西兰柿

5、第五章

　　天镜山，因其西侧山壁犹如刀切，平滑如镜而得名。让天镜山闻名于世的，并非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奇景，而是那地处天镜山以西，“坐望天镜”、风景秀丽的虬谷。这虬谷有何稀奇？当然，这虬谷里并非真的有虬龙，令它出名的，是那住在谷里的人——医术奇诡高绝，江湖人称“虬谷医仙”的神医，孟渔。
　　说到这孟渔，就不得不提起二十年前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江湖美人榜”。这“江湖美人榜”出自于《江湖美人录》，《江湖美人录》乃是由专门收集江湖轶事、打探各类武林八卦，并将其编辑成册出版发行的书社“风云社”撰编而成，“风云社”出版的类似书籍有《江湖豪侠录》、《江湖奇人录》、《武林兵器谱》等等。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少不了“风云社”的刊物，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人都保持着一颗八卦平常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当年这第一期《江湖美人录》面世时，在江湖上可是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具不完全统计，光是卖出的正版《江湖美人录》就高达三万册，更不用说那些泛滥成灾价格低廉的山寨版美人录，几乎做到了人手一本。
　　见识到“美人效应”的成功，“风云社”趁热打铁，随即发行了附赠“江湖美人榜”的豪华版《江湖美人录》。发售当天，各大城池的风云社分社书店前，购书者大排长龙，蔚为壮观。“江湖美人榜”的出炉，更是在民间带起了一股“呼朋唤友看美人”的风潮。只要是收录于“江湖美人榜”上的，无论男女皆成了名人，家门前日夜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这不但给美人们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还给城镇治安带来了恶劣影响。在官府施压、众美人的齐齐抗议下，《江湖美人录》被迫停刊，第一期成了最后一期，永远留在了当年那些“狂热美人粉”的记忆里。
　　神医孟渔，“江湖美人榜”排名第三。受“江湖美人榜”影响，面对众多“狂热美人粉”的围追堵截，孟渔不堪受扰，最后只得离家云游四方。顺带一提，在美人榜上排名第一的，是百里西的师父，莫星痕。有关她的介绍少之又少，只说她是一位神秘的机关大师。没人知道，也没人能想到，这位江湖第一美人竟与《江湖奇人录》中的第一神偷“赤眼狐狸”是同一人。
　　三年前，一直居无定所、浪迹江湖的孟神医突然决定定居于虬谷。既是美人，又是神医，虽然这两者孟渔都没能排上那“天下第一”，但依旧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有的是为了治病，而更多的，则是为了一睹当年“天下第三美人”的风采。
　　由古至今，但凡是称得上神医的，给人瞧病时都有些个古怪规矩，孟渔也不例外。她给人治病，只治那些个奇病怪病，急病重病，这一时半会死不了的不治，别的大夫能治的病她也不治。这虬谷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外人若是乱闯，定会被谷内的机关迷阵活活困死。为了避免误闯，孟渔还特意在谷口立了块石碑，写清虬谷瞧病的规矩，言明擅入者后果自负。要找孟渔瞧病，就必须先把病征详细写下，放入谷口附近一个专门的“信箱”里。每日清晨，由孟渔的婢女文竹出谷收取信函，经孟渔首肯，病人方能在文竹的带领下入谷治疗。
　　天镜山南面山脚下，距离虬谷大概十几里的地方有座小镇，此镇原名望坡镇，自打孟渔在虬谷定居起，这座原本有些冷清的小镇便热闹了起来，寻医问诊的病人及其家属、药材商人、孟渔的仰慕者们一时间蜂拥而至，为小镇注入活力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商机。遍地开花的药铺、客栈、酒楼，日渐兴盛的小镇上各行各业五花八门，可独独却没有半家医馆，没有半个大夫。小镇的兴盛自然要归功于“虬谷医仙”的医术与名气，在街坊乡亲们的倡议下，镇长向县令呈报了申请，此后望坡镇便更名为望仙镇，为仰望医仙之意。
　　早膳时间，位于望仙镇南面的天福客栈大堂里寥寥坐着几桌人，这些人大多是住宿的客人，他们有说有笑，喝粥的喝粥，吃茶的吃茶，一片祥和景象。
　　靠近楼梯的那桌，坐着一大一小，大的那位梳着简单的发髻，发间插着一根桃木簪，身上穿着面料厚实的蓝色布衣，低着头，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汤面。小的那位呢，穿着朴实的碎花布衣，留着两根麻花小辫，一手拿着包子一手端着白粥，正是客栈刘掌柜年仅六岁的女儿小川无疑。
　　“小西姐姐，你这次出远门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儿吗？”吃口包子喝口粥，小川兴致勃勃地看着面前那位吃面的人。
　　放下汤碗，露出一张有些眼熟的脸。抿了抿沾着油花的嘴，露出一颗虎牙，眼前这位眨巴着眼笑意吟吟的，除了百里西还能是谁？
　　“唔……好玩的事儿啊……我想想……”好玩的事儿？不知道把刁蛮小姐挂在树上算不算呢……摸摸下巴，百里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过了半响，在小川期待的目光中，百里西干笑一声，说道：“嘿……还真没有。”
　　“啊？真无聊，你每回都这么说，要是真没有好玩的事儿，你都出去干嘛了？”小川一撇嘴，压根就不信她的说辞。别以为小孩子就好打发，小川从小在客栈里长大，也算是个见识过世面的，可没这么好忽悠。
　　百里西尴尬一笑，她总不能把自己日盗富贾、夜刺官吏的“光荣事迹”告诉她吧？清清嗓子，百里西一本正经地开口：“还能干嘛？帮孟神医采购药材呗，长途跋涉、餐风露宿的，辛苦着呢。”
　　“好啦，我吃饱了，先上楼歇着了啊～”看着小川一副“信你才有鬼”的表情，百里西无奈地一耸肩，起身向楼上走去。
　　“小西姐姐！你等等，我还有个问题要问……”百里西应声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小川。
　　“你怎么还不回虬谷？你都已经在我们家客栈里住了足足三天了……”小川有些扭捏，百里西则是一头雾水。
　　“哦，这个啊，当然是因为我在镇上还有事要办咯～怎么，不欢迎我？”露出闪亮笑颜，乐呵呵的百里西根本没法领会小孩子那千回百转的小心思。
　　“呃……这倒不是……”这种笑脸根本就是犯规！小川瞥她一眼，闷闷出声。
　　“那就好～”点点头，百里西慢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视线拉回，小川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稚嫩的脸蛋皱成一团，与包子相映成趣。
　　好什么好！你每天早上跟我抢面吃还不给钱算是怎么一回事啊！！人家明明还在发育期万一营养跟不上长不高怎么办啊！！！对着百里西那张无害笑脸，小川始终没能把心中的咆哮大声吼出，只得端起碗，默默地借粥消愁。
　　楼下的小川自顾自地生着闷气，楼上的百里西则是斜靠在床榻上面无表情地掀着自己的衣服。她一手拽起衣服，另一手沾着跌打药酒，在后腰上用力揉搓。
　　“嗯……看来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回谷见师父吧。”擦完药，百里西收起药瓶，低声自言自语。这几年她在镇上来来回回的，镇上的人她个个都认识，早就呆腻了。要不是她把腰给扭了，怕那个没半点同情心的师父笑话，现在都该在谷里美美地泡着温泉了！
　　没温泉泡也就算了，没西瓜吃怎么行？心思一动，百里西整理好衣衫，踏出房门，在小川幽怨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