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山猫咖啡馆/LYNX CAFE》蠖

70、记忆魔法

　　这个秋天的尾声，当玛莲，纳吉尼和阿不思来到别墅，提出那个计划的时候，汤姆•里德尔立刻对他们表示了强烈的抗议。但是他，实际上，惊奇地发现自己并不太厌恶这计划。虽然又一次被老对手操纵的感觉非常令人耻辱——他为此马上愤怒地向阿不思施了束缚咒，抓起它一把扔进博格特的柜子，那位置也就在当年玛莲第一次窥见巫师世界的地方，整整关了一天才放出来。他并且在那一天里把另外两个女人赶出了别墅，吼叫着让她们滚得远远的。但是无论如何，冈特老宅，的确，是一个比这所有不快更大的诱惑。从理论上说，根据他的血缘和冈特家族的现状，他本人现在应该身为冈特家族的族长，就如同西弗勒斯是普林斯家族的族长一样。即使不是族长，他在那地方至少还有天然的血缘魔法可以实化。

　　如果这件事情能成功，汤姆下决心一定要按照普林斯城堡的防御模式来打理冈特老宅——他必须承认，他一直就为黑暗禁制这个混账东西而嫉妒西弗勒斯，对方因此有个地方可以完全躲开他，而他却无处可去。他不能使用这种最顶级的精灵禁制，因为德里克夫妇手里的人鱼卷轴只有一部分。这样想了一会儿，汤姆就让家养小精灵给自己做了顿丰盛的大餐，而且不得不在那天剩下的时间里，不停地让那几只第二天就去而复返的博格特在他眼前变幻出各种花样，以便把可恶的西弗勒斯赶出自己的大脑。

　　就连马尔福庄园也恍如隔世。

　　汤姆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但是在他只身赴约的这一天，马尔福庄园上下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所有的家养小精灵，孔雀，以及其它动物都被隔离开了。初冬时节，衰败枯萎的树叶在寒风中瑟瑟作响，整个庄园呈现出一种从未见过的空寂状态。汤姆在这里恢复了幽灵的样子，卢修斯看见他的时候，还算保持着贵族的问候礼节，然后恭敬地把他引到地下室。纳西莎和德拉科，似乎想躲得远一点，那态度远不如在蜘蛛尾巷赴宴的时候来得自然。除了马尔福们之外，那里还有一个人——哈利•波特，作为小天狼星的教子，魔法部的代表，唯一在场的傲罗，他看向汤姆的眼神总是带着些仇恨。不过在马恩岛的事件之后，那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了，而现在，更像是急于询问“西弗勒斯在哪里”。

　　汤姆才懒得理会他，并且直接把所有的人都从地下室赶了出去。

　　地下室周围显得特别冷清，风卷杂着一些草叶的碎片，通过天窗灌进来。不管魔法部有没有在旁边埋伏了一打精干傲罗，以便他做完事情，一走出这个房间就把他撕成碎片，汤姆只是在自己身上放了两个简单的防护咒语。这样就可以了，他自信魔法部那些没用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打败他的能力，即便是在这种状况下——并且他还可以直接在这房间里幻影移形。

　　面前是一座冰冷的平顶石台。地下室总是比较潮湿，那座被施了干燥咒的石台上，并排躺着两个人。

　　马恩岛那个山洞里的魔法阵往他们身上注入了很深的力量，维持机体运行的魔力在离开了主魔法阵之后不断减弱，到目前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残余——这就是纳西莎急于找人完成记忆灌注的原因了，如果在这些魔力完全失效后还没有把记忆放进去，他们就永远活不过来。不过至少，剩余的那点魔力仍然有效，也正是因此，这两具身体才能支撑到现在。加上这些日子连续不断地用魔药调理，他们的状况比刚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要好得多了，基本上能保持较正常的心跳和呼吸，但也只是一种长期昏迷不醒的状态而已。那么今天，汤姆将要完成对他们的记忆灌注，然后等待那个魔法阵的残余自然消失，他们就能够独立地生活下去。

　　从格里莫广场拿来的雷古勒斯的画像和从山猫咖啡馆拿来的弗洛拉的照片，隔着一张桌子，好奇地互相对视着，然后从“Hello”和“Nice　to　meet　you”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攀谈起来。放在石台上的这两具身体，一直还保持着他们十七八岁时的样子，但无疑这两个人，虽然在马恩岛共事了那么长时间，在生前却从未见过面。实际上，他们根本就谁也不认得谁，更别提他们的记忆已经被彻底抽空了。

　　“德里克小姐，现在闭上你的嘴，看这里。”

　　“我是个斯莱特林，布莱克学长。”弗洛拉正在纠正雷古勒斯以为她是个拉文克劳的说法，“而且我还是个食死徒。”

　　她忙着卷起袖子，对雷古勒斯亮出黑魔标记。但是一听到汤姆的话，她慌忙把袖子放了下来，请求汤姆允许她整理一下头发，因为抽掉记忆之后，这张照片就不会再动了。汤姆嘀咕着站了一会儿，看见那女孩勉强对自己的外貌表示满意，就把手上的白光对上了弗洛拉的照片：

　　“记忆提取！”

　　银蓝色的物质立刻从那相框的四周满满地溢了出来，看上去，就像是这张照片自动喷出了一张薄薄的，方形的蓝色光幕。记忆的边缘还冒出了一些类似水滴的形状，似乎随时要喷溅开来，而且掉得满地都是。当然，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几分钟以后那些物质就停止了溢出，然后这张方形的光幕渐渐脱离了照片，漂浮到空中。在这个过程中，这些物质不断地向中心坍塌和融合，开始旋转，最后形成了一长条漂浮的银蓝色丝带，在房间里慢慢地扭动和游移着，它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阴暗的地下室。

　　汤姆小心地保持着自己不碰到那东西。他退后了几步，用咒语使这条记忆带子形成一个凸起的尖端，引导着它进入弗洛拉的太阳穴。过了很长时间，所有的记忆终于完整地进去了。汤姆走近那女孩，观察她究竟有什么反应，但是半个小时以后她也没有醒过来。汤姆有些怀疑，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的法术，对于精灵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魔法，出差错并不太容易。看样子，大概是由于身体方面的原因，弗洛拉没法这么快醒来，汤姆只好耐心等待进一步的结果。

　　接下来轮到了雷古勒斯。汤姆如法炮制，这一次更加简单，因为从画布里面抽出来的是纤细的记忆线条。它们发出银蓝色的光，开始在屋子里流动着。汤姆甚至不用等那些线绞结在一起形成螺旋，再形成别的什么形状，只消把它们都汇合到一起，就直接导入了雷古勒斯的大脑。

　　直到汤姆做完这一切，整个地下室都安静得骇人。那两张画像和照片不会再在那儿喋喋不休了，它们已经完全不动了，如果没有人把记忆导回去，它们将一直保持着麻瓜画像和照片的样子。同时，这样做也切断了这些照片和灵魂的联系。这个法术不足以召回灵魂，所以雷古勒斯和弗洛拉，并不是完全的复活，他们以后将一直作为没有灵魂的躯体生存。这想法让汤姆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

　　他坚决地把这归结于天气太冷。现在，从半露在寒冷地面上的石头天窗里射下来一股浅淡的日光，正好照在那张石台上，把两具身体都映的几近惨白。地下室感觉上去更加冰冷，事实上几个小时以来这里也就是这么一副毫无生气的情形，汤姆惊奇地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不曾注意到。

　　那两个人都还昏迷着，汤姆走近石台，打量着他们的状况。没有什么变化，几个月以来他们都是这种不死不活的模样。汤姆伸出透明的手去，试了试他们的体温——他感受到了比周围环境略高的温度，不过较正常人还要低很多。总之他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但他不打算立刻离开。

　　汤姆开始在这间地下室里漫无目的地到处漂浮着，假装需要观察下一步的反应。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不离开那石台，准确地说，总是时不时地定在那瘦小的黑发男孩身上。

　　他想伸出手去摸摸他，抚摸那些长发，那张虽不如小天狼星英俊却也别有贵族韵致的脸，再像以前那样抱住他的腰。西弗勒斯说得对，他在潜意识里舍不得让这孩子去霍格沃茨参加几乎必死无疑的决战，哪怕是雷尔最早知道了魂器的秘密，并且令人遗憾地做出了背叛的决定。

　　即使在君临天下的时候，汤姆也很清楚地明白，部下里面没有几个人是真的满心崇拜着他，除了那个他自己见了都唯恐避之不及的贝拉特里克斯之外。

　　只有这孩子完全不一样。雷古勒斯当年是一个很单纯的崇拜者，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人会把伏地魔王的照片贴在自己卧室里，包括贝拉。汤姆漂浮在那里，不再到处走动了，被小布莱克占满卧室的日子一点点地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那孩子是最完美的人形抱枕，不同于卢修斯机敏的奉承讨好，也不同于西弗勒斯那双总是让魔王大人觉得无处遁形的眼睛。那些可爱的晚上，雷古勒斯会在卧室里等他，他总是可以很放松地搂住那少年，一整夜，直到清新的早晨他们一起醒来，然后他给对方一个早安吻，刮刮他的鼻子，换来黑发少年纯真的笑容。这种日子久了，以至于，那少年是什么时候开始疏离了他，他都没有发现。

　　又一个小混账，背叛者。很好，他曾经最宠爱的三个部下，三个斯莱特林，一一背叛了他。第一个不惜赔上性命来毁掉他的魂器，第二个做了二十年的双面间谍，还有一个在决战前临阵倒戈。但是他的眼光却总是在他们身上流连不去，或许到了现在，他自己也已经不那么在乎？他刚才下意识地先去灌注弗洛拉的记忆，因为他以前还没有用过这个魔法，其实是把她作为第一个实验品。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直接带上雷古勒斯离开，尽管这具僵直的身体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苏醒。

　　但是汤姆又感到了迟疑，不知雷古勒斯醒来以后打算怎样看待自己，也许第一眼就会吓得昏过去？这男孩的画像里只有十九岁短暂生命的记忆，此后的许多年，他一直待在格里莫广场，看着凤凰社的成员们进进出出，拒绝去死的救世主波特以及两个伙伴在他家里嘻哈玩闹。天天跟这些人在一起，雷古勒斯对黑魔王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这孩子还来不及知道这两年发生的事情，也许他仍然会像以前那样恨我？汤姆想道，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丝紧张的感觉。

　　而弗洛拉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汤姆随便扫了一眼旁边那女孩。这个小食死徒在山猫咖啡馆的嚣张程度完全不下于纳吉尼。只有她，敢当着西弗勒斯的面大声嚷嚷，说只是拍一部电影还不够，建议纳吉尼像丽塔•斯基特那样，把西弗勒斯的故事写成长篇小说，拿去出版卖钱。她向那条没事可干的大蛇保证这个会很畅销，还要求一定把她给写进去，如果纳吉尼答应，她就会提供所有关于斯莱特林学院的细节，包括只在学生中间悄悄流传的关于院长的八卦。西弗勒斯肯定在心里赌过她很多个恶咒，只等着她醒来的那一天了。

　　突然，汤姆听到一种极其轻微的响动，悄悄地掠过这个房间的顶部。

　　谁在那里？汤姆立刻抬起头，扫视了一圈石头铺成的天花板，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人。

　　呵，原来还有窥视的啊。

　　汤姆没有使用检测魔法，猜想那家伙大概已经走了。他的嘴角微微撇了撇，也许他也应该离开了。时间不早，布莱德利别墅还有一顿大餐在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