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山猫咖啡馆/LYNX CAFE》蠖

2、国王十字车站

　　在地板上睡着的黑衣男子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催他醒来。

　　“别吵。”被惊动的男子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我已经很久没这么睡过了。”

　　“西弗勒斯。”另一个人温柔地唤道。

　　“哦——好困啊。”

　　半睡半醒的男子迷迷糊糊通过鼻孔哼了一声，根本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意思。

　　“你睡在地板上，西弗勒斯。”

　　“很——舒服——哦。”

　　困倦的回答毫无气力。去他的到底谁是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

　　打扰他的人不得不大幅加强了力度，然后用手猛烈拍打他的肩膀。黑衣男子终于没办法再赖在凉快的花岗岩地板上犯困了。

　　“哪个混——噢，不。”

　　他急忙把还没出口的咒骂咽了回去，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没错。离他的脸最多半个手臂，对面是一双藏在半月形眼镜后面的蓝色眼眸，没有惯常的闪烁，却带着从未见过的怜惜神情注视着他。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甚至看到一行泪水顺着邓布利多苍老的面颊滑落。

　　“校——校长，我们这是在哪儿？”

　　“国王十字车站，也许吧。”邓布利多轻声回答。

　　斯内普一下子清醒了。真的是国王十字车站吗？他迷惘地扫视过高高的穹顶和身边的花岗岩地板，在还算明亮的黄色灯光里，他看见周围有其他人在走动。他感觉很虚弱，不过还是决定试着站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实在太疲倦了，他用手臂支撑着地板，却完全使不出力气——见鬼，他怎么会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站起来的时候身子虚晃了一下，几乎又要跌倒下去。邓布利多急忙伸手扶住他，让他挪向旁边的柱子，好不容易才倚靠着站稳了。

　　看起来，这里确实是国王十字车站。迷茫的夜色中，站台上旅客不多，并且似乎所有的人都奇怪地没带行李。

　　斯内普不够确定这是不是9又3／4站台，但至少是那个车站。这车站还是像他第一次前往霍格沃茨的时候一样——那是在近三十年前——他还记得那天莉莉和佩妮吵了一架，因为他们私自拆开了学校方面寄给佩妮的信…………但是自从在霍格沃茨毕业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个车站，而就连那也已经有二十年了。

　　不过斯内普没有时间回想更多的往事，他很快就清楚地回忆起了在尖叫小屋发生的一切。显然他刚才是被纳吉尼咬住了脖子，然后把记忆给了不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的哈利•波特——今天发生的几乎一切事情都不能够用常理来解释——想到这里，他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还有两个洞。

　　可是皮肤一片平整，脖子上好像什么也没有。

　　“没有伤口。”老校长一边说，一边把右手举起来给他看，那只手已经不再是焦黑的了，“看看你的左臂，西弗勒斯。”

　　黑发的男人顺从地伸出手臂，光滑的皮肤上没有任何标记，甚至连最近的划伤也没有。停顿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把目光转向了天上的残月和几丝阴沉的云，然后低下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

　　“都结束了，是吗？”

　　“还没有，但是我想，快了。”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盯住对方黑色的眸子，低声说，“非常非常——抱歉。我也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斯内普足足花了一分钟才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同时还看到那双蓝色的眼眸里又有什么液体流了出来——这是半个小时里的第二次，简直比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更加见鬼。

　　“抱歉？噢，不，谢谢你，阿不思。”斯内普故作轻松地勾起了嘴角，“这是我最好的结局，我当然知道的。拜托，我的头脑还没有退化到巨怪的地步，至少你帮了我——”

　　“别说了，孩子。”邓布利多拍拍他的肩膀，然后那只手就顺势搭在了男人瘦削的肩膀上，几乎是想要拥抱他了。年长的人低沉地止住了话题，接下来他们陷入一会儿的沉默。

　　“你不觉得应该问我一个问题吗？”最后还是老校长首先打破了沉默。

　　“没错。”年轻的男人急忙跟着回应，试图露出一个微笑，可惜不太成功，“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这才像是你，”邓布利多小小地开了个玩笑，随即，声音又慢慢地沉了下去，“刚才，我碰巧进了一次校长室的画像，正好发现哈利在冥想盆里看你的记忆。”

　　“他怎么样？”斯内普急忙问道。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没有人看见他什么时候进来，因为校长室的画像全都出去打探消息了。我也没打扰他，等到我第二次再进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是在看我的记忆？”

　　“我在城堡里听说你出了事。”邓布利多低下了头，避开男人的目光，再次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后来，哈利用复活石召唤我，否则我还不能到这个站台——”

　　“你说什么？哈利用复活石——”斯内普瞪大了眼睛，差点要跳起来。

　　“是的。别担心，他还召唤了莉莉，詹姆，卢平和唐克斯，还有布莱克，他们现在都过去陪着他。你知道，关于魂器的事情，他会很难接受的。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先过来找你——嗯——”邓布利多的语速越来越慢，似乎在寻找一个恰当的措辞，“也许是道歉。我来到车站就发现你在这儿睡着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你弄醒。”

　　“那是因为纳吉尼咬了我。”斯内普干巴巴地回答，“否则我不可能就这么睡着。哈利这个巨怪的葛莱芬多，他那所谓的勇气难道就不——”

　　“别这样指责他，他还是个孩子。”邓布利多温和地劝说道。斯内普不屑地抬起眼睛，又看了一眼明亮的残月。

　　“砰。”

　　突然有个东西重重地落到了他们旁边，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掉下来的是一个人，一个睡着的，或者准确地说，更像是昏迷的人。那人砸到地板以后摊开了四肢，继续保持着睡着的姿势，好像车站上的任何动静都不能打扰到他。斯内普厌恶地移开目光，但是他相当挫败地想道，十分钟以前，他自己也就是这副可恶的样子。

　　“砰”。

　　“砰”。

　　站台上发出连续的响声，因为不断有人落在这里。

　　“霍格沃茨打得很激烈。”这是邓布利多唯一能总结的。

　　“当然。他以为他掌握了长老魔杖。”斯内普哼了一声，然后环顾四周，这时有个人走到他们身边，试图唤醒刚刚掉落在这里的那一位。斯内普本来以为这件事要花很长时间，就像刚才邓布利多叫醒自己那样，但实际上，那个人没费多大劲就醒来了。

　　“纳吉尼的毒液很厉害，你睡得很沉。相比之下，被阿瓦达击中反而简单得多，我想我当时也没在这里睡多久。”邓布利多小声解释着。

　　而此时，斯内普正在想着自己的大脑一定被纳吉尼的毒液严重腐蚀了，因为他竟然站在这个看起来快要荒废的车站上，跟前任校长继续无聊的谈话。而邓布利多的大脑一定也是中了很多次阿瓦达，除了莫名其妙地想起来道歉这回事以外，校长今天——至少到目前为止——居然一个字都没有提到甜食。

　　“砰”。

　　又有一个人落到了站台上人群密集的地方，险些砸中了柱子。站在旁边的人们照例退散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哈利•波特？”

　　“救世主波特？”

　　“完了——”有个女人居然抽抽搭搭地尖叫着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群立刻向潮水似地迅速向哈利•波特围了上去。

　　哈利在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醒过来，人群却已经围得密不透风。邓布利多往那边看了看。

　　“噢，是哈利，”他毫不意外地说，“稍等一会儿，西弗勒斯，我得去跟他说几句话。”

　　老校长甚至露出了少见的愉快表情。他整了整白色的袍子，向那边走去，围观的人们在窃窃私语中神情怪异地让出一条通道。

　　但是斯内普非常知道那个老头的几句话绝对不会在半个小时内说完，只是一时却又拿不准主意是否应该跟上去听听。当然还是应该过去——那两个人之间有那么一些事情是瞒着他的，好奇心在他的脑子里悸动着。

　　可就在这时，一个影子般的白色身影从他身边迅速经过。斯内普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家伙的样子，手里就已经被塞上了一张羊皮纸。

　　那个人行动得非常快，走路也像风一样快。斯内普转过头去，看见他正在迅速地往另一个人手里发羊皮纸，而且做这事的时候根本不抬头看任何人一眼，似乎只需要依靠每个人的脚来辨别身份似的。那边有人在喊“你是谁”，但是斯内普没有听见任何回答。

　　于是借着站台上的灯光，他开始阅读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字——

　　哦，梅林啊，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