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落墨

1、1

　　原野

　　优里伏在马背上，马匹的颠簸让他的内脏很痛，特别是胃——他已经三天没有进食，就算吃东西也只能吃树皮积雪。他很冷，估计原野的温度已经达到零下负十摄氏度。
　　他努力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意外发现自己还没缺点什么，这无疑又给他增加了求生意识，尽管他的这种意识本来就很强烈。
　　他的大腿被NYUE的子弹贯穿，所幸气温很低，伤口没有恶化，也止了血。大约还有三十名“猎犬”在追杀他，这可能只是个含蓄的数字。
　　最坏的情况，就是不止“猎犬”在追杀他。
　　粗粗估摸了自己的体力与实力，他只能够逃跑。NYUE造成的伤口还有些疼，不过这不影响他的速度。他的意志就像用铁打的一般。
　　他让马匹跑到结了大部分冰的河面上，然后他跳下马。马已经不能再奔跑——优里割断它的肌肉。
　　在冰面上不用担心留下足迹。他找了块最近的浮冰，跃了上去，冰受到了重量，像一叶舟一样顺水流而下。马还在嘶吟，但是很快……一切都将结束。
　　他躺在冰上，很冷，他感到体力的流失。也许会死在这上面，可谁知道呢？
　　他开始哼歌。轻轻的，悠扬的歌声……歌名叫什么？不重要了，那是一首节奏缓慢的歌……很悲伤……
　　直到歌声停止的刹那，他沉沉睡去……

　　1
　　莫尼卡第十次皱了眉头。他的秘书卡叶为他换上新的咖啡。
　　“也就是说……那个黑客，又侵入了主程序库？”
　　“是的。他还留下了讯息。”卡叶将一打文稿纸放在莫尼卡桌子上，“他自称‘原野’。”
　　莫尼卡看了那些信息，“‘原野’？是小家伙的恶作剧？还是有意的？”
　　“无法确定，但是目前只发现程序被入侵，没有被改动。”卡叶把咖啡的白糖放好，“这也许是值得庆幸的。”
　　“连对方的目的都不知道，为什么庆幸？你们连他的位置都锁定不了？”
　　“锁定的都是假地址，他似乎只是逗我们玩。我们无法制止他，除非强行关闭电源……”
　　“这种最后的让步……绝对不可能。”
　　“但是庞克先生……”
　　“好了，卡叶，咖啡拿下去，我不喜欢雪顶。现在应该专注于如何阻拦他……当然，找到他之后，我们会让他一辈子都无法接触键盘的……”他把那堆文件扫进一旁垃圾箱，“告诉技术部的那帮垃圾……原有数据库全部放弃，重建新的，当中隔断处用假代码填补……还有，密码改为七十二进制。然后……再给我一杯拿铁，不加糖。谢谢。”

　　猫与老鼠，是最近纽约比较流行的网络游戏。
　　基纳抱着早上刚刚买的新鲜面包，看着报纸，他并不喜欢政治版块——说句实话那满满一个版面几乎都是场面话，就好像是穷到了极点的人，只得将周围的土挖出去换钱。因为真话是说不得的，他从小便知道。
　　辛安还在车站等他，他们乘坐三站车，然后去地铁，到达城市另外一端的游乐城，他们会在那里待到第二天的黎明——“天使起床撒尿的时间”，男人总会说这些话，基纳并不反感，因为他们在游乐场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辛安不是一个很年轻的人了，他三十岁出头一点，结婚，不过从没有看到过他的妻子，在基纳的印象中，辛安的所有时间大多和另外一个叫卡德罗斯的男人在一起，他可能是个同性恋——不过在纽约随处可见，再说辛安的性格不错，基纳也不是一个激进主义者。

　　基纳换上了游乐场人员的工作服，这可以使他出入任何地方而不被人怀疑——顺带说一句，是女式的工作服，他一直男扮女装，留着长发，日常大多穿着白色的裙子，以及紫灰色、带着格子的披肩，灰色的长发扎成柔软的一束垂在背后。“费莱文街最美丽的曼陀罗树”，当你听到时，无疑就是他。
　　辛安刚刚吃完了早餐，手里还拿着一罐啤酒，“女皇殿下，该工作了。”他大大咧咧用脚乓上门，打开了惨白色的日光灯——基纳皱皱眉头，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用特殊材质做玻璃窗，这样外面的人便看不到里面，日光却可以透进来。他打心底讨厌日光灯冰冷的白色光线。像腐烂动物分解出的蛋白质，瑟瑟的恶臭。
　　房间被灯光照的透亮，辛安将围在墙上的深棕色布料扯开，露出了整间房间的真面目。
　　基纳稍稍舒了一口气，他坐上自己的座位，打开了电源，那是整个游乐园的时间控制机，看来今天生意不太好，只有摩天轮还有云颠列车在运行——不过这与他无关。他打开了一个文件夹，操作很熟练，“伊甸园之歌。”所有应用程序都需要语音来执行。
　　好了。他微笑着，靠上了柔软的垫子，“工作开始……今天的任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