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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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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柏裕拉着她要走,去哪里他没说,后来也没走成。
事实上他们刚走到门口,孔柏裕的脸色就变了。像是感知到周围有危险一样,他的手紧紧抓住沈苑的,眯着眼睛环顾四周,高声呵斥道:“谁?不想死的给我滚出来!”
头顶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沈苑原本以为是天气预报所指的小雨,没多久惊觉到这竟然是孔柏裕召唤出来的。
她泪流满面,孔雀大哥,咱们能不能低调一点?小区里来往的人并不多,可这么小的地方,只有他们家屋顶笼罩着乌云……
主干道上偶尔还有车开过,沈苑胆战心惊,孔柏裕忽然对着门前的一片空花坛说道:“我数三声,自己走出来。如果让我抓到,从此灰飞烟灭!”
短短几句话,他的语气叫人闻之色变。尤其是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简直叫沈苑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只孔雀。
威胁的话说完了,四下一片寂静依旧没有动静,孔柏裕也不再姑息,双手护在她面前退后一步,口中倒计时说:“One , two ,three 。”
三声数完,依然不见有人自首。孔柏裕不再犹豫,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忽然上前一步伸手一扬,原本不见踪影的瓜子壳转眼变成了利器,只在空中留下几道黑色的影子便向四方杀了出去——
沈苑还来不及出声,门前花坛一声痛呼,却是一个成年的男子被瓜子壳击中,竟然凭空摔了出来!最要命的是,他穿的是汉服吗……
孔柏裕抬手还要打,半空中霹雳火呲呲冒着火花,那男子连忙抬手求饶说:“大哥饶命!大哥且慢出手!是我呀,我是俞阳!”
“俞老弟?怎么会是你?”孔柏裕闻言收回了掌风,哭笑不得地看着地上疼得直打滚的男子,“你不是在山里参禅修炼吗?怎么跑到这里来?”
叫俞阳的男子踉跄站起身,面前的衣襟上一个黑色大窟窿还在冒烟,凌乱的长发纠结成了几团,勉强能找到一支束发的玉簪。沈苑心想不会吧,孔柏裕冲她点头说:“我这小老弟汉代时候跑到山里修炼,应该是刚刚出关,所以这副打扮。”
沈苑闻言再次仔细打量这个俞阳,怎么看都不像是汉朝电视剧里的男人,倒有几分cosplay三国杀的感觉。
她十分为难:“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说他是演员?”
孔柏裕点点头,伸手搂过俞阳的肩膀就往屋里走。俞阳的腿上大概是受了伤、走得很不稳当,孔柏裕低头一看,正是自己干的好事。
他的手上毫不含糊,硬拖着俞阳进了屋,沈苑连忙跟在后面把门关上,还多此一举地落了锁。孔柏裕扶着俞阳坐下,瞧着他腿上的伤:“我说小老弟,大哥有多少本事你不清楚吗?刚才我让你出来你硬是不肯,如今受了伤自己受罪不说,大哥心里也过意不去!”
俞阳一脸苦瓜相:“兄长此言差矣!方才兄长说数三声之后才让小弟出来,小弟闻言自然恭敬等候。岂料兄长非但不曾说‘一、二、三’,也不曾说‘三、二、一’,反而说什么‘王、突、遂’。小弟不甚明白,自然继续等。兄长却二话不说、劈手便打。如此出尔反尔,实在愧为君子!”
这个俞阳说得义愤填膺,沈苑直接听傻眼了——你文盲到了这种程度,还怪别人?!孔柏裕倒是见怪不怪,很淡定地搂住俞阳肩膀说:“小老弟你刚刚出关,大哥总得送你几份见面礼。迫在眉睫的第一件,就是替你在新东方报个初级班,你赶紧去学英语。”
俞阳一脸问号:“何为英语?”孔柏裕边说:“去了你就知道了。”边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俞阳这样一个大活人,转眼便消失在了沈苑面前。
沈苑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他去哪儿了?”
“某个地方,他需要在人堆里滚一滚。”孔柏裕冲她耸耸肩膀:“你看到的是事实。有的神仙与时俱进,比如说我;有的神仙固步自封,比如说俞阳。”
沈苑一愣,问道:“刚才你说让我跟你走,你想让我看的就是俞阳?”
“哦不是。”孔柏裕摇头,“我想让你看看天上的太阳。那只小乌鸦看中的是我弟妹,几千年都没变过心。我弟弟上次为我侄女办寿宴,天上地下的神仙唯独漏了他,总之心情十分微妙。”
沈苑:“……”
其实,她和他所谈的,不是同一件事情吧?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觉得与他实在谈不到一处去。孔柏裕却嬉皮笑脸地缠上来,边说着“我如此风流倜傥你就真的看不上”,边握着她的手放在唇上轻吻。沈苑直退到墙角去、直到无路可退,依旧逃不过他无处不在的吻。
他的唇仿佛织成了一张网,将她密不透风地网住,她根本逃不出去,因为他不允许。沈苑抬手推着他的胸口,却从头至尾于事无补,孔柏裕甚至拉开了她外衣的拉链。
他笑着哄她“乖,听话听话……”,滚烫的唇已经印在了她的脖子上。沈苑终于害怕起来,不断告诉自己孔柏裕是个再危险不过的人物,终于下狠心去推他。
孔柏裕起先只是不在乎地笑着,脸色却渐渐变了。身体里像是遭受着极大的痛苦,孔柏裕忍无可忍,终于松开了沈苑,疼得弯下腰去。
沈苑喘着粗气还没反应过来,孔柏裕却整个人都弯成了虾米。背佝偻成了一张弓,可以清晰地看到骨头的轮廓。
又来了!
沈苑至今都记得,上次在青岛的海边别墅,她认真地反抗过,孔柏裕就疼得松开了她。这次她甚至都没有碰到他的背,孔柏裕再次痛得满头大汗。
她惊慌失措,想扶他坐下却不敢碰他。他的背越来越弯,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破体而出。沈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不停地问他“怎么样了”、“到底怎么了”,却什么都做不了。
孔柏裕早已面色发白,连气都喘不了,两眼却依旧直勾勾地瞧着沈苑,双眸底似乎闪过一丝寒意,转瞬便清澈起来。
他朝手足不错的沈苑无力地招招手,艰难地安慰道:“我……我这是老毛病……你不要怕……”沈苑这才敢扶着他慢慢坐下来,眼睛酸得想哭:“这是什么毛病?你自己都治不好自己吗?”
孔柏裕斜眼笑着,轻拍她的手背:“刚才推我的时候也没见你手软,现在心疼了?”
话刚一说完,他仿佛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捂着嘴连连咳嗽。沈苑连忙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阻止他再说话。
孔柏裕喘了半晌,脸色终于缓了过来。他勉力站直身,和她笑道:“我得回去了,再留在你身边、回头我贼心不死你却奋力反抗,我非死在你手上不可。”
沈苑到底没忍住,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瞧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又连忙在下手的地方又揉了好几遍。
“都这个德行了,你还是不忘占我便宜!”
孔柏裕摇头晃脑:“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我却要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沈苑终于禁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孔柏裕低头瞧着她的脸,忽然俯首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再抬头时,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偌大的房子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孔柏裕原本坐的地方已经空了,除了沙发上的褶皱,丝毫看不出这房子里有人来过的痕迹。沈苑坐在原地许久没有动过,直到太阳下山才连声叹气。
晚饭还没有吃,她去小区的超市里随便买了一包方便面充饥。原本还想煎个蛋,锅带了过来却没有油。她去敲隔壁邻居的门,开门的是保姆,听了她的来意,上下打量了她两圈,仰着脖子问过了主人才拿了油出来。
沈苑自然连声道谢,说用完立刻还回来。那保姆只顾着关门,说不用还了反正也没剩多少。沈苑耸了一下肩膀,怪人。
两间别墅之间距离不短,她临走前特意锁了门。走在门前的小路上抬头一看,门缝间却透着大大的灯束,门开了——
有人!
她立刻警觉起来,难道是孔柏裕去而复返?不对,如果是妖孽男,他会第一时间在她面前晃个不停。
难道是小偷?
沈苑放下手中的油,捡起以前用旧没有扔的网球拍,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里面的物件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人动过,不像是入室抢劫。她正奇怪,下意识地低下头,这才惊觉不好——
电影里密室逃脱之前人通常藏在两个地方,要么是门后,要么是天花板。等沈苑看到脚下的人影,心里泪流满面——叫你不看动作片!叫你不看动作片!
藏在门后的不速之客眨眼间就捏住了她的脖子,她手里的网球拍早就被他扔到了丈远外。沈苑瞧着墙上被拍子砸出来的洞,颤声道:“钱都在包里,我没带卡出来,这里有点值钱的东西,你看上什么尽管拿。”
“闭嘴!”那人狠狠掐着沈苑的命门,手指间长着无数茧子,非常粗糙。
声音分明从她头顶上传来,这人至少有一米九,沈苑心里再次打颤,硬拼是绝不可能了。
他继续恶狠狠问道:“谁要你的钱?告诉我,尊主在哪里?”沈苑勉力镇定下来:“什么尊主?我不认识!”
来人狠狠掐着她的脖子:“不要耍花样!我明明——”话还没说完,只听他痛呼一声,撒手放开沈苑跳了几丈远去。沈苑捂着脖子连连退后,这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这人样貌英俊眉目挺拔,却面相凶恶,身高恐怕不止一米九,极其魁梧壮硕。
最可怕的是,他此刻像是壁虎一样附在天花板,张开嘴却吐着长长的信子。他朝着门口怒吼了一声:“迦叶,为何坏我好事?”
沈苑这才看到,年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家门口,手心一团温暖的光,转眼便护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