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收个小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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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苏敏额上滑下三条黑线，凉亭吃饭变冰棍是小，春寒里放风筝也是小，只是这变相相亲——麻烦大了！
“苏明不曾娶妻。”苏敏谨慎地说道，“不过，江都所有人都知道苏明属意春芳楼的玉笙姑娘。”若是能借着玉笙将事情躲过去那是最好。
“那玉笙虽是花容月貌，但终究是歌伎出身，比不得大家小姐贤良淑德，况且苏家在江都也是算有名望的，苏老板带个歌伎恐怕也是出不了场面的。”姚青松一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见苏敏一脸凝重，想是他心里有些动摇的，便有些洋洋自得，慢慢饮了口茶，再接再厉下最后一记重药，“再说，有个大家在背后撑着，苏老板做起生意总得心应手些。”
苏敏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娶了他的女儿为妻，两家便是姻亲，利益均沾，这原是一个办法。只是她一来不喜欢商业联姻，二来自个儿又是女儿身如何娶妻，只能暗自苦笑。
“想必姚老板还不晓得，苏明并非苏老爷的生身儿子，只不过是苏老爷善心下捡来的义子，这苏家的产业迟早也是我义兄的。”苏敏慢慢说道，细细观察着姚青松的表情，见他脸色微青，心中冷笑一声，如此，你还肯让我娶你女儿。
“原是这样。”姚青松轻声说着，却又心有不甘，苏明毕竟是个人才，“若苏老板愿意，待他日你出了苏记，我姚家大门随时为你开着，莺儿，过来替苏老板倒酒。”
唤做莺儿的那个，正是将风筝扯烂的，着了身嫩黄的软烟罗裙，身子娇小，眉目含羞，倒有几分林黛玉的风姿，挪着小碎步走到凉亭，未语脸先红，抖着手倒了酒，咬唇说道：“公子请用。”果真声如出谷黄莺，名副其实。
“小姐客气。”苏敏起身作揖，心里嘎登一声，这姚青松怎还死咬着不放，虽是懊恼，面上依旧微笑，“只是小生实在不胜酒力，还请姑娘见谅。”
莺儿一听，手足无措，也不知怎么是好，一脸无辜向着姚青松求救。
姚青松斜睨了她一眼，暗骂不中用的东西，扬着笑说道：“既是莺儿的一番心意，苏老板还是莫推辞的好。莺儿。”他冷着嗓音唤了一声，又悄悄使了个眼色。
莺儿一惊，颤颤巍巍拿了酒杯，递给苏敏，语不成句：“公…公…子，请~”
“那恭敬不如从命。”苏敏说得勉强，伸手去接酒杯，腹内冷嗤，明明是你姚青松自个儿的意思，这会子竟赖到女儿头上，好一个睁眼说瞎话。莺儿也不顾她是否拿稳，急忙松了手，整个人又往前一靠，酒水洒了苏敏一身。
“对…对…不……起！”莺儿惶恐，急忙垂了头，手中的锦帕捏得死紧。
“不懂规矩的东西！”姚青松骂道，“还不将苏老板扶到厢房，沐浴换衣，好生侍候着。”
“是，爹爹。”莺儿福身，眼眶中尽是泪水，爹爹说要不折手段笼络苏公子，最好是献上自个儿的清白，他想赖也赖不掉。
“不碍事的，姚老板严重了。”苏敏弹了弹衣裳，知道姚青松有合作的意愿就成，只是婚嫁之事实在难为，又怕他使贱招，便不想再纠缠下去，，遂说道，“我苏记给的条件一向优待，姚老板只赚不亏，今儿个苏明叨扰，改日再来拜访。”
“等等。”听到苏敏要走，姚青松一阵惶恐，若是他回江都，在凌傲渊面前提个几句，他姚家吃不了兜着走，急忙说道，“苏老板给的条件，我仔细考虑过了，虽说那股份制度挺新奇的，不过我觉得可行，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苏敏总觉得他一番话说得有那么点咬牙切齿，不过他答应合作，也省了自己不少麻烦，便扬着笑说道：“姚老板，客气，希望日后合作愉快。”
两人签了三年合同，又说了些吉利话，折腾了半日，总算弄妥当了，这才作揖告别。
待苏敏一出姚家大门，姚青松铁青着一张脸，砸了茶杯，怒气冲冲地坐在位置上直喘着气儿：“什么个东西！要不是看在凌家的份上，他苏明能踏进我姚家的大门半步？管家，将桑园里的工人都给我辞了，我倒要看看他苏明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少东家”李德福心有担忧道，“总觉得有些怪异，怕是有诈！”
“无妨！”苏敏挥了挥手，又看了看晦暗的天空，“天色已晚，咱们在客栈歇息一晚，明儿个一早回江都。”
“那人怎么处理？”
“我自有主张。”苏敏沉声说道，“对了，李伯，回江都后你就收拾些细软，到万寿镇坐镇，这儿的事我总有些不放心。”
李德福应过了，两人一路走回万寿镇，刚到客栈就见小六委委屈屈迎上来，才叫了声少爷，就抽抽嗒嗒的哭起来，着实吓了苏敏一跳，细细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是寻影“醒了”，一句话不说，只冷冷瞅着他，面无表情，他实在是害怕就乱七八糟扯些话来说，不想寻影竟喂他吃了毒药，说是活不过三天了。
“少爷，您要救救小六，小六还不想死，还想好好伺候少爷~”说着又哭起来，眼泪鼻涕糊了苏敏一袖子。
“好了，别哭了，我替你去瞧瞧，你与李伯先去房里歇着。”苏敏说完，又劝慰了几句才回了房。
寻影侧坐在凳上，黑发半束，额前散着些许碎发，微微遮了眼，清瘦的身影散出浓重的孤寂。室内未点灯，本就偏暗的房间这会儿愈加显得灰暗了。
“怎么不点灯？”苏敏问道，径自点了烛火，房里顿时陷入一片暖黄，不知怎的，她只觉得背后窜起一股凉气，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心里忽然有些微疼的感觉，像是动物的爪子轻轻挠过，苏敏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坐到寻影对面：“你吓坏了我的小厮。”
寻影也不看她，始终冷着张脸，微微收敛了杀气，微长的眼映着烛光，散着淡淡的光泽。苏敏这才注意到寻影有一张极好看的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略显狭长的眼中嵌着双幽暗深邃的眸，微薄的唇紧紧抿着，跟凌亦渊那个动不动就勾人的妖孽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一个冷峻，一个妖媚。
“我可以供你使唤，抵我欠你的银子，为期一月。”寻影冷冷说着，若是她真的别有目的，一月足够他查清一切，若是只是单纯的商人，那么刚好借助她掩饰自己的身份。
苏敏低低一笑，眼波流转：“你的意思是——你要当我的小厮吗？”
“对！”寻影垂眸，声音愈加冰冷。
“你似乎不怎么情愿？”
“……”冷冽的一个眼神射过去。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苏敏双手一摊，哑然失笑，见寻影黑了张脸，才收敛了笑容，假装严肃说道，“好吧，当我小厮薪资可不多，包吃住，一月也就六钱银子，你欠我二两三钱，不算利息，也要将近四个月才能还清债款，你确定要当我的小厮吗？”
“……”
“怎样，考虑清楚了吗？”苏敏揶揄道。
“成交。”寻影敛眸说道，“需要立下字据吗？”他没忘记她是个商人。
“不必，我信你就是。”苏敏见好就收，又指了指床，“你去歇着，身上有伤老坐着不利于伤口愈合，对了明儿个对小六解释一下，我可不想他整日担惊受怕，最后神经错乱。”
寻影也不客气，冷冷扫了苏敏一眼，径自躺到床上，背过身睡着。
“什么嘛，我好歹也是弱女子，都不知道谦让一下，做做样子也是好的，我又没要睡床。”苏敏垂着头喃喃自语。
寻影微微一笑，却仅仅是嘴角微扯了下，闭着眸未曾真正睡去。
苏敏望着烛火慢慢燃尽，紧皱的眉一直不曾松开，对于寻影她始终是不放心的，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心气极高，却愿折腰做个下人，其中必有他的缘由，她也不想探究。只是那句‘你是狗皇帝的人’让她动了恻隐之心，朱元璋虽是明朝的开国皇帝，但是中后期却疑神疑鬼，残杀忠良，看他的年纪不像是在朝为官已久，若是气度，也不像是奸妄之人，那么只有两个个原因了，忠臣之后或是被朝中人陷害。你要问她为何如此信任一个陌生人，只能说是女人的直觉，或是凭他掐着她的喉咙却未杀她，凭他还记得说谢谢。
待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寻影起身，一双眼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晶亮，他慢慢走到她身边，细细瞧着她的睡颜，或许是因为冷意或是其它什么的，细致的眉一直微拧着。见她不自觉缩了下身体，初春的天候终究有些寒凉，寻影伸手，却又怔怔停在半空，他是要抱她吗？不禁心中有些烦躁，微屈的手指用力捏成拳垂在身侧，他从来不习惯碰触别人，也不愿让别人近身，这些年来时时刻刻提防着狗皇帝的袭击，防备与疏离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仿佛身上的皮肤，紧紧连着不可分割。犹豫半晌，他终究是僵硬地抱起她将她置于床上，盖好被退到一边，一夜无眠。
夜愈加深了，烛火慢慢暗淡，最终在冒出一缕细烟后熄灭了，满屋黑暗，却能望见树枝投射在纸窗上的剪影斑斑驳驳，似他又似她的心情，剪不断理还乱，层层叠叠拢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收个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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