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暮》青莲幽人

3、第二章

　　翌日，李从嘉刚从宫中回来便看见小轩手里拿着一封信笺而来，“这是谁送来的？”
　　“奴才不知，但是来送信的小厮说殿下看了便知是谁。”小轩有点好奇的问道，“殿下可是认识了谁，这么神秘。”
　　李从嘉斜瞪他一眼，小轩是从小跟在身边的，自然知道他虽然脾气好，但也是不允许让别人知道过多他的事情的，见小轩知趣的离开才展开手中的信，信笺上是清雅的修竹，上面的字端的是一个行云流水，颇为潇洒，心中尚是不解，那信笺上只写了短短的几个字：明日凤凰台。落字单名一个烟。
　　“烟？”直觉的在脑海中映出昨天那个送他玉笛的人来，“柳池烟？难道是他？小轩！”
　　“殿下有何吩咐？”
　　“你亲自去查查柳池烟到底是何人。”
　　柳府
　　“信可送到了府上？”
　　“回少爷的话，他府上的小厮说六殿下进宫去了未回，属下便将信笺亲手交给了他的手下手中。”
　　“嗯。下去吧。”柳池烟挥挥手，见他还是不动，有点不悦，“出了什么事？”
　　“是……夫人，”忽然单膝跪于地上，“今天二夫人又去看望夫人了。”
　　“她……说了什么？”冷眸瞥过来让跪在地上的人硬生生的生出一层冷汗。
　　“只是寒暄而已。”
　　寒暄？柳池烟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冷哼一声道：“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只狐狸呢！你先下去吧，派人多加注意那女人的行动。”
　　“是，属下明白。”
　　人走之后，只剩下一人，可以听见他不悦的呼吸声，似是要将周围的花冻结住，柳池烟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他还是照样过他想过的生活，包括这个柳府，只要是他想要的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哪怕不惜任何手段！
　　“殿下。”
　　李从嘉听见声音停下嘴里正吹着的笛声，轻捋衣袖道：“可是查到了？”
　　“回殿下，查到了。”这柳池烟的消息不需要大费周章的特意去打听，只要上街随便拉着一个人问一下他便能说的详细，“都说这个柳大公子是个传奇人物。”
　　“哦，怎么个传奇法？”李从嘉现在倒真是感起兴趣来了。
　　“柳家的老爷是经商的，在金陵也算是大户人家。只是这位柳家老爷也是糊涂，抛弃糟糠之妻另娶它房，您说这放在寻常的家里，凡是有个钱的谁不是正妻小妾的抱着，也就是这个柳家老爷运气不好。”
　　“不外乎正房不愿，与之决绝之事。”
　　“殿下真是聪明，还真是这样。不过，说到这里得从头说起。”原来这柳家老爷在没有发迹之前就只是一户人家的护院，后来那家的小姐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上他了，非他不嫁，而这位小姐吧家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忍心她整天以泪洗面，没有办法也就应允了，并且教他经商之道。这个柳家老爷也是一个上进的男子，不多的日子便将小姐家的生意给翻了个个，慢慢的也就自己开始经商。后来成了富商就搬来了金陵。
　　人都称，男人只要有个钱，心肠也就容易变花，娶了个青楼的头牌回去。娶了也就是娶了，小姐是大户人家自小受得是出嫁从夫的教言。会的就只是委曲求全，日子也就这样过了。说也奇怪这小姐嫁给柳家老爷多年一直未有子嗣，后来娶了小妾之后才有的。小妾一直看不惯小姐，处处与她作对，再加上这么已怀孕万一生个是个儿子，自己的位置可不保，想着就射了计将怀着八个月身孕的小姐赶出了家门。一过就是十八年。
　　十八年之后这个自称是柳家大少爷的柳池烟归来，短短的一年时间便将柳家所有的生意全部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柳家的老爷和小妾还有小姐少爷们纵是不满，但不知为何面对柳池烟之时，是大气不敢出一口，皆是怕他非常。
　　“殿下是如何认识柳家大少爷的？这个大少爷可不好惹的主。”小轩说完了柳家的变故之后忍不住好奇问道，“殿下还是小心些为好。”
　　“只是用了一年的时间呀。柳池烟，柳池烟……”李从嘉轻声念着这三个字慢慢的走着，像是这三个字自从他知道之后便像着了魔一般直直的窜入心底，泛起一波不大也不小的浪。
　　翌日。凤凰台。
　　凤凰台临凤凰山而建，据传在凤凰山上居住着凤凰于是便成为凤凰山，上面之景风光无限，烟波淋漓，但是极少有人能看见此番景物，因为凤凰山之高亦不是平常人可以登上的，只有武功际遇皆是不凡之人才可以看见此番景物。
　　远远的李从嘉坐在马上便可以看见凤凰台上临风而立着一位男子，一袭的蓝衣，长发如墨，头上有一支碧玉簪束起，偶有凌乱的长发散开落于耳鬓，其实这样的男子本不是他可以接近的，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不同之处，李从嘉是羡慕他的，可以随心而过。
　　“不知柳兄今日约我前来所谓何事？”李从嘉从马上下来，踱步至柳池烟面前道。
　　“看过凤凰山的风景吗？”柳池烟不答反问。见李从嘉摇头继续道，“那好，我今日便带你上去一观，如何？”
　　“凤凰山顶？”李从嘉吃惊的指指不远处高高耸立的山峰道，“太高了我上不去，柳兄还是另约他人吧。”
　　“哎，谁说要让你自己上去了。”
　　“不是我自己上去，那该如何？”那么高的山顶可是要如何上去？
　　“这样！”说完李从嘉便觉得自己腾空而起，耳畔都是呼啸的风，刮过脸颊如刀一般，随着风声又传来另外一道，“嘉儿觉得如何？”
　　柳池烟低头看向抱在怀里的男子，见他紧紧闭着眼睛，不由得一笑，“不用怕，挣开眼看看。”
　　听见他戏觑声音，李从嘉不甘示弱的睁开眼睛，随即一声大呼，“啊！！”他们竟然是凭风而行！不自觉的紧紧抱着柳池烟的腰，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会从高高的山巅甩下去，定是分身碎骨了！慢慢的等他适应这样的高度之后，忽然觉得自己一直梦想着的终于实现了，可以如苍鹰一般遨游在天空，可以随心的飞行，没有任何的羁绊，幽幽的一声轻叹倾泻而出。
　　“为何叹气？”
　　“啊！”忽然挨着平地，李从嘉又是一叫，紧紧抓着身边的衣袖，才免了刚才的踉跄之势，连着是两次饶是好脾气的李从嘉也会生气，一把甩开他的衣袖，后退两步道，“在下自认为还没有与柳大少爷熟稔到这种地步。”
　　这么大的怒气柳池烟自然是听到了，也不生气继续笑着问道：“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为何叹气？”
　　“我叹气又与你何妨！”这次干脆是转过身，背对着柳池烟。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虽然贵为六殿下，但是你活的不开心。”柳池烟话音没落便发现背对着他的人，稍显单薄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嘉儿在我的面前你尽情可以放开一切！”
　　听到这里终于是忍不住回身，初始的温尔现在已经被冰冷取代，看向柳池烟的眼神带着戒备与警告，“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无需你的关心。我想下去。还有嘉儿这样的称呼你不觉得越距了吗？”
　　“嗤。”柳池烟看着现在的人，心里才是更加的高兴，会生气会戒备的李从嘉才是真正的李从嘉而不是那个一向是温尔如玉李从嘉，“你今年十八，而我已经是二十又五了，比你大所以是不是应该唤你一声嘉儿？”
　　“哼！谬论！”李从嘉从小轩的口里也听出来了眼前这人认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这嘉儿……罢了，有多少年没有人唤过了，就是自己的母亲亦是从他长大便不曾这样唤过，“你即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们还是远离的较好。”取出腰间挂着的玉笛，“这玉笛你还是收回吧。”
　　“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又有何道理要回。你若要便收好，若是不想要大可以随你高兴，当然也可以扔于山下。”柳池烟指着山下道。
　　李从嘉无奈，总不能真的就把玉笛扔到山下吧，只好瞪他一眼重新拿回玉笛，想要收好却被一只手阻止，“何事？”
　　“此番美景可配得上嘉儿的佳音？”
　　李从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立刻便是屏住了呼吸，远山耸立，烟雾飘渺。阳光照下，斜射在上面竟是七彩的光芒，就是笼罩在他们周围，那么的虚无又是那么的美妙。他们站在这里就像是俯瞰天下，心胸也是跟着豁然开朗。
　　拿起玉笛轻声奏起美妙的旋律，清脆的低声传响在山间，柳池烟正听的尽兴忽然笛声戛然而止。望向那人，却是嫣然一笑。递来那根玉笛，柳池烟敛眉微微一笑接过去放在嘴边，随着他刚才吹的曲子继续吹着。真是远处飞来一鹤峰，我道是世间哪里出？本是凤凰山巅好，回首乍看飘渺间。忽来一声天仙律，一曲霓裳翩然去。
　　世人皆是知道当今六殿下精通诗赋音律，却不知他还是精通舞曲。一袭的白衣翩然散落于山间，像极了突然闯入的仙子。长如锦缎的长发如瀑布一般随着那旋转的纤细舞动着，不时的划过指尖，痒痒的却又倏然离去。任你再去寻找却无芳际。柳池烟看的是痴了，亦是醉在了这一刻的霓裳里。
　　过了多年甚至李从嘉已经是一国之君，亦是没有忘怀这一刻的凤凰山。灵动的脚步在山间飘忽着，飞扬的长发，如月的白衣，温尔的浅笑皆是他李从嘉的美。当这美落下，立于山巅之上，眺望着远方，那是无言的向往，是心之所向！
　　“快过来看看那是什么？”李从嘉指着那自山间飞出的漂亮至极的动物惊疑的问道。
　　“那便是凤凰了。”
　　“凤凰？！”望着那漂亮的长尾在空中盘旋，李从嘉高兴的笑了，是开怀的发自内心的笑，“凤凰浴火重生，竟是这般的美丽。”
　　“浴火重生？是呀，人只有真正经历过才知道那□□重生的痛苦及劫后余生的喟然。”似是想起了从前，柳池烟的眼神飘向了远处，那痛苦的十八年。
　　李从嘉听着看着，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出一句话来劝慰他，沉默静寂在他们身边，末了，凤凰已不知踪向，才开口道：“我累了，想回去。”
　　“好。”
　　如同上来时一样，皆是凭着柳池烟高深的武功他才可以安然落地。上了马，深深的看了眼负手而立的男子，“今日多谢。怕是我再也不会忘记今日此番际遇。”
　　“我，亦然。”
　　“还有，玉笛。”
　　柳池烟这才发觉玉笛还一直在自己的手里，此时见他主动要去，心下高兴，嘉儿是已经认他这个朋友了。笑着递过去，“这玉笛你一定要好好保管着，若是遇上困难只要吹上一曲我便会立刻赶到你的身边。”他没有告诉嘉儿的是，刚才的凤凰也便是由这个玉笛引来的。
　　李从嘉笑着将玉笛收好，点头表明知道，不知是为何，竟是脱口而出的说道：“父皇帮我娶了一门亲事，是周家的小姐，过些日子你陪我去看看如何？”
　　“娶妻？”不知为何听见他突然说出来心里竟是涨涨的不舒服，觉得本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给拿走了，但是还是应承着，“你是想着提前看看那位小姐长得好看不吧。放心，我定会带你去的。”
　　“那……再见。”翩然回头，扬起马鞭，白衣翻飞之际已是走了好远，那是属于少年的轻狂。
　　柳府
　　“奴。”
　　“奴见过主子。”黑暗中出现一人的身影单膝跪在地上恭敬道。
　　“去查查周宗家的小姐，越快越好！”
　　“明白。”
　　“退下吧。”
　　“是。”
　　待人已经没影之后，柳池烟方站起身踱出门外，望着满园的梨花白，想起那一曲霓裳舞曲，慢慢的勾起唇角，明明是没有喝酒竟已是醉了。“嘉儿……嘉儿……你至于我到底是什么呢？”是什么呢？明明只是见了一次面而已为何我会对你从此牵挂？为何……“啪！”细细的树枝被折断，散下雪白的一片，幽幽的像极了那人偶尔闪过的眼神，亦是幽幽的不知将要归往何处……

作者有话说

　　文章中凤凰山人称在河南新乡有此山……此处纯属文章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