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仍有隐瞒的坦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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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这样的天赋，不去演戏实在是可惜。”明明是讽刺的话，可朴东株却说的平常冷淡，口中还带着虚假的赞美，仿佛受到欺瞒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不相干的人。
原因无他，他早就认清了，这个世界本来就少不了欺瞒。
“不知道先生是何时对我所说的虚无产生怀疑的？”宋月听完朴东株的话，一脸被夸赞的笑意，也带着对朴东株的欣赏。
“在你对我说自己是千年前的宋人之后。”
“这样啊！”宋月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可语气却是兴奋，“这么快便被怀疑，不知道是我说的哪一点让先生怀疑了呢？”
“一，我的剑对你没用。”朴东株看着宋月露出兴致勃勃的样子认真等待着他的说明，有点觉得可爱，“你可能没想到，我的另一半其实是鬼，自然我对鬼魂的了解不浅。你既然说自己是千年前的宋人，自然承认自己是鬼，自然我便能知道我的剑对你究竟有没有用了。”
“原来如此，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二，你说出了记世录，这是你最大的漏洞。”朴东株继续说明。
却万没想到本来很是正常的宋月突然面色有些微变，口中略微急促地问道：“这为什么是最大的漏洞？”
朴东株感到怪异，却仍回答：“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个世上唯一没有记世录的只有要去历劫的神仙和死去的妖怪，因为仙人和好妖会直接投胎而不过奈何，恶妖则唯有毁灭一途，我想中土与高丽在此上应该是没有区别的。”
就见宋月有些恍惚，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朴东株还待问她怎么了，她却迅速回神，问：“除此之外呢？”
朴东株深看了她一眼，压下疑问继续说：“三，你有法力。”
宋月却迅速接话：“这个却奇怪了，先生也有法力，为何我有便不对？”
“你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吗？我对鬼了解不浅。你若是人变鬼而有法力，说明你生前功德甚高，才有机会死后得道，既然是这样，怎么还会有死的怪异游荡千年无法投胎的说法呢？你若非人变鬼，那么你便是非仙即妖，仙者早就投胎去了，若是好妖，再死得怪异，也早投胎去了，恶妖就更不会存在了，你怎么还能出现在这儿？无论你是其中哪一种，你都不该有法力。或者说，你本是不该存在的！”说到最后一句时，朴东株的话竟透着邪意。
“不想先生竟看出了这么多！”宋月一脸感慨。
“你的很多话都让人怀疑，比如，在知道你是在高丽的时候，你说了‘这样也不错’。”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相反，这句话实在很应景。”朴东株说。
“那为什么先生觉得怀疑？”宋月不解。
“你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没想到自己是到了这样的地方，明明不是跟别人事先决定好的那个地方，但想想又觉得来都来了，看了看这个地方，碰到了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我想，是那个仙人送你来这里的吧。”朴东株笑着，很肯定地说。
“先生果然厉害，竟能透过这样的话知道这么多。”宋月一脸佩服，“我也想不到那仙人竟改变地点而把我送到这儿来。”
“还有一点，你提出要学韩语。”
“这个也值得怀疑吗？”
“为什么不值得？”朴东株冷冷一笑，“我能听懂你的话，你只要等着拿到善意便可，但你要学韩语，分明是打了长驻的心思慢慢了解这个地方。你既已言明不知该如何取得善意，那么你是如何肯定这等待的过程便是漫长的呢？这岂非是说你在欺骗我，你根本不急着取得这善意，只怕连这善意是真是假对你重不重要都有待商榷了！”
宋月听罢，拍掌笑道：“厉害！先生果然厉害！”
顿了顿，她便开口：“欺瞒先生，实非我本意，不过我想先生其实并不怪我。我确实不是什么宋人，不过直到听了先生刚刚那番话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从我有记忆起，我便在冥界游荡，直到两百年后遇上那位仙者，才有了宋月这个身份。他帮我在地府找了个看管档案的职务，以便我能从中找到跟自己有关的信息，只可惜一千年了，我一无所获。直到刚才，我才从先生口中得知，我或许是仙妖之类。”
朴东株接话道：“我既能知道你或属仙妖之众，为何那位仙者却不知道？”
宋月听了呵呵笑：“先生只怕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吧？不过就是欺瞒罢了。他应该知道，只是他有不能说的理由。”
“连简单的你是什么都不能告诉你，却帮你寻找消息，千年间为你留意，甚至送你到这里？”朴东株尖锐地问。
“说的是呢，”宋月也突然嘲讽一笑，“他为了我，竟做了那么多傻事。”
朴东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说那话的意思分明是在向她说明那个仙者的怪异，可听宋月的意思，竟是为那仙者不值？
“先生没有听错，”宋月看他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之前我也没有想通，不过听到先生这么说，我反倒知道，他一心让我花了千年时间苦苦寻找，现在更是把我送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我远离中土，远离真相。”
朴东株听了，倒觉得很有这个可能。那么，既然是这样，他的做法岂不是与宋月的目的背道而驰了吗？为何宋月的口中对他却仍是感激之意呢？
“千年来，我将档案翻过无数次，却毫无所获，若是先生，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除非我身上之事牵扯甚大，否则不会如此干净得没有一丝痕迹。”朴东株接口道。
“不错！我便是这么想的。只怕仙者帮我的背后，有太多我所不能确知的危险。”宋月认真极了，“说到善意，那确实纯属欺骗。仙者将我送来之前，只是与我说能看得到我的人必定能帮助我，让我用这番话先欺骗下来，取得信任之后再做打算。”
朴东株道：“听你的意思，要看到你很难吗？”
听到他的问题，宋月突然露出狡黠的笑：“有缘才可见到啊，是不是很难？”
朴东株听到此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至于法力，先生说的不错，我本不该有，是那位仙者给我的，用以护住我的元神，保我六个月之内无碍。”
“这却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会有危险？”
“呵呵，会有。用现在的话说，我现在是非法入境，若是让当权者抓到，必是重罚。”宋月虽是这么说，面上却没什么担心。
“其实，说我是虚无，也并没有不对。”宋月对着他疑惑的眼神笑道，“现在出现在先生面前的，只是我的一缕元神罢了，连现在这个样子也得靠法力才能保持。”
朴东株只是点点头，想起了一件事，便问到：“你今天说的，每天都看到我的裸体，是真的吗？”
宋月瞪大眼睛看过来，显然完全没有料到他竟会问这个问题，看得他脸不由得又是红了又白，白了又黑，便吃吃笑道：“先生，我若是天天看的到你的裸体，我绝对不会跟你说的。”
意思就是她今天的话完全就是随便说说的。
朴东株看着她憋笑的样子，不由得恨得牙痒痒。
宋月显然是感激到了他的怒气，便收敛了许多，只不过面上还是带着笑，怎么看都让人来气。
朴东株咳了一声，正色地问：“还有一件事，你为什么对九尾狐的事那么在意？”
关于这一点，朴东株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不出宋月在这件事上能得到什么好处。
宋月本来带着笑意的脸上，此时笑意更深：“先生说笑了，在意的何曾是我？先生难道没有发现吗，你在九尾狐一事上投注的心思颇多，十分关注，依先生的性子，倒是我才该问，先生对九尾狐如此在意，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呢？”
又是这样！
朴东株虽然又被宋月反问，却并没有前几次提到时的怒气，反而心里有一丝被说中的紧张，他又想起了对九尾狐的那丝令他迷惑的情愫，下意识地不愿去想这其中的原因，便岔开话题：“你是如何知道那九尾狐的九条命正在慢慢失去的？”
宋月倒没有在乎朴东株岔开她的问话，只是不解道：“这个很重要吗？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得出有这么一件事，一种直觉吧。”
朴东株的神情一看便知道对宋月的答案并不满意，但他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宋月即使表现得一脸被揭穿于是不得不坦诚相告的样子，他即便做出一副宽容大度十分谅解的姿态，两人也只不过是从之前的欺骗进入另一个欺骗里，他们仍然在互相欺骗对方，要想知道全部的真话，无论是他，还是她，都需要时间和等待。
暂时，先这样吧。
真话太多，也是需要消化的，就如同太多的好意，很有故献殷勤的感觉，需要慢慢接受才会心安。
更何况，这些真话，跟好意也没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仍有隐瞒的坦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