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玄天之神鬼惊梦》画堂西

10、第 8 章 妖魔舞

　　玄夜抬起头来，也还了一礼。“不敢，玄夜无甚才能，怎么能在这里班门弄斧。”言下之意，是要推却了。

　　四皇子脸色一变，众人也喧哗起来。

　　玄夜脸上有些惊惶，退在一边。安云疏却知他定在心中怯笑，一时玩心大起，也道：“凌弟不需自谦。在安定城两次相见，可都叫我惊诧万分，佩服不已，至今难忘。”

　　听了庆疏世子这样的话，喧闹就更厉害了。能得“五岁弄箫，六岁读史，八岁吟诗，十岁射骑”的红叶院世子赏识，那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玄夜狠瞪了云疏幸灾乐祸的模样一眼。心里暗骂：好你个世子，真不知轻重，就算我通天本事，真在这里施展出来，困着我就可就不是你，而是四皇子了。更何况我真没什么才能，不过有些残存记忆，却拿我来开涮，小子真不知好歹。

　　骂归骂，这一次却拒绝不得。他只好收起诚惶诚恐的样子，勉强挥了挥衣袖。“四殿下，不才在下学识真的浅薄，对于这四字作诗实在难以献丑，不如就着春杏满园，应和今天才子佳人济济，舞一曲剑可好？”

　　这也算是给四皇子找了个台阶，不算太也得罪。四皇子微一颔首，许了。

　　这却是，第二次舞剑。

　　第一次，是在彼岸花中，双生花处。那人的白衣飘飘，拿着流水剑，与他协舞。只记得光影一片，交缠无数，荧荧之光，星星之火。

　　荧荧之光，星星之火。

　　痴缠了这许多年，该忘了，早该忘了，怎么只记得他的剑，他的影，难道自己还被害得不够么？

　　安云疏见玄夜提剑之时，眼中忽又有了一种狠绝，这眼神并不止看了一次，心里暗叫不好，知道是自己弄大了。急忙拱手：“凌弟或许有些不适，恐怕是舞不了了。”急急抓住玄夜青色的衣袖。

　　玄夜一挥，径自走上厅心。
　　四皇子正要命令乐师，突然听到“四殿下，你府上没我要的音韵，大可不必奏了。”

　　那人傲然而立，声音也是突然一变，不再嘶哑奇怪，而是清婉无比。听得四下皆是一愣，都有些惊异。
　　剑舞起，衣袂飘。

　　初时缓慢轻柔，喜气洋洋，幸福缠绵，就若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不过片刻，越舞越快，越舞越快，正是红牙催拍燕飞忙，一片行云到画堂。到得后来，已有雷霆震天之势头，鼓得众人的衣袍都飘了起来。

　　厅心之人渐渐后退，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四皇子和安云疏更是目不转睛，两人脸上的神色都是愈来愈凝重。

　　曾有歌道：灿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共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玄夜之剑，早与他和而为一，人非人，剑非剑。

　　此时天色早暗，大厅内原本燃了不少支烛，剑风一带，倒有半数灭了去。那人与那剑，舞了一阵，灯光也渐渐昏暗下来了。突然从厅外亮起一两点星光，似萤虫，似鬼火，幽幽而入，惊得点灯的宫女啪的一声，落了油灯。那油火登时滚了一地，火顺着油迹溅入厅心，在玄夜身边，被剑风一带，竟如一条火绸，迎空而舞。

　　艳光之下，少年原本模糊一片的面庞，突然清晰可见，红唇甚艳，肤色如雪，散发披头，哪里像个男子，却不是个十足十的霸气少女。
　　“剑相向，流星堕。战魂马，涉水过。且看那，风风火火鬼相斗。”
　　“若惊雷，百花袍。鬼蝶飞，彼岸落。却还道，仙仙神神彤云厚。”
　　“弓开处，箭到时。观太虚，玉龙斗。血染征袍透甲红。
　　鲮甲飞，遍宇宙。雪乱飘，江山动。恨不成声吼依旧。”

　　却是难以成言的音调，鬼魅人心的韵调。眼前之人忽而像要向月而奔，忽而像要地裂而入。直看得心惊胆战，心胆具裂。早有宫女哭了出来，悲戚之声，竟更趁得那原本清婉动听的歌喉越发的凌厉苦涩。

　　歌声骤停，鬼火缭绕，痴缠不舍，好久才恋恋而去。玄夜也湿了后背，扶平了气息，将剑当啷一声丢在厅心。向四皇子做了一揖。
　　“玄夜献丑了。”

　　良久良久，厅内无声无息。安云疏抢上一步，拉住了玄夜的衣袖。玄夜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不，只是怕你要飞走了。”云疏脸色怪异，像是真的看见了什么嫦娥奔月之人。
　　玄夜一声苦笑：“若真要走——也不上天。”说着指向地下。“这才是我的处所。”

　　忽听得“啊”的一声，却是华仪公主站了起来。
　　玄夜正觉奇怪，四皇子盯着他厅心的剑击了一下手。众人这才醒悟，登时掌声如雷。只是配着他们耳中那绕梁三日的鬼魅之声，更觉诡异了。

　　玄夜公子的魅剑舞，从此名扬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