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四十二章 山中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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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公主被神策逼迫坠崖而死的消息传到了潮音仙子耳中，潮音痛失爱徒，悲伤之余更是震怒，立即修书予纯阳掌门李忘生及禁军统领李元济。李元济方在纯阳殿中听了素天白的回禀，简直难以相信此事。然而公主的尸体就在崖下，检验禁军尸体也确是神策刀兵所伤，不由得他不信，潮音仙子的来信中写明了前因后果，更是让他感到大事不妙。当即，他就启程前往洛阳禀告正在洛阳离宫的玄宗皇帝。
清祀和卿墨被带回了玉清宫，与李元济打了个照面。清祀早就昏睡过去，被素天白背在背上，李元济见到他缠满绷带却还透出一片红的手，以及身上溅满鲜血的白道袍，心知郁清之事清祀必然参与了。他对素天白点点头，与他们错身离开。
第二天清祀清醒的时候，卿墨正靠在床头看戚辛带来的纯阳医药典籍。戚辛又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话，他师兄王阳炼长生丹又失败了，还把失败的长生丹给了一位姑娘。那位姑娘是李复的同伴。李复将王阳一路拖到了山石道人面前评理，山石道人将吕祖长生方的传说娓娓道来，才解开了王阳的心结。戚辛见到王阳终于离开了朝阳峰南的丹房，回到了老君宫开始履行自己大弟子的职责，真是高兴极了，正准备打包逃去万花谷，这样的机会错过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两人又谈了有关长安疫病的事。直到卿墨觉得清祀将要醒了，戚辛才离开。
卿墨伤了小腿，皮肉伤，没动筋骨，将养几天就会好。清祀软绵绵从被窝里爬起来，习惯地拿手去揉眼睛，正好用了左手，痛地他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大眼睛马上蒙了一层水。
卿墨将他的手拉住，看看没有出血，便道：“于睿道长来看过你了，免了你这几日的课，另外，你师姐飞鸽传书来，她与天策府杨宁将军已然定了婚期，请你前去观礼。纯阳掌门也来过了，说是已经让弟子去莲花峰一带寻找洛风了，静虚弟子也都回到了玉清宫，你要是出门就该能见到他们了。”
清祀慢吞吞将这些消化了，文不对题道：“你洗过脸没有，我去给你打水。早饭吃什么？”
卿墨放下手中的书，指着屋角架子上的水盆，“你师兄早都帮你备好了。我还没吃早饭，等着你一起。曲风师兄给了我一个手杖，走路无碍，就是慢些。”
清祀莫名地高兴道：“真的？”
卿墨道：“你高兴什么？”
清祀道：“回来纯阳这么久……我还没机会去吃乌米饭……还有卤肠……老君宫的东西太素了，我一点也不喜欢。还有桂花糕、五色馄饨和丸子汤……我们一起去吃吧！”
卿墨一手抛了医书，用手杖撑着几步跳到清祀身边，靠在墙壁边为手不能沾水的清祀洗了脸，道：“桂花糕太甜腻，你最好少吃。丸子汤倒是能喝些。卤肠……你也别想了。乌米饭是什么？”
清祀轻哼一声，道：“快走快走，我饿死了。”
卿墨驻着手拐，挑眉笑道：“我还真走不快。”
清祀跑出几步，见到卿墨真的走地一瘸一拐地，又连忙跑回来扶着他。
到了纯阳天街，纯阳宫建起之后每日香客不断，纯阳宫特地劈出了这一条街供山中百姓开些小店讨生活，纯阳宫自己也在这里卖些纯阳宫中特有的东西，例如这乌米饭。
清祀拖着一个残障人士到卖乌米饭的地方，小店里正坐着曲风和素天白。那是一处由雪竹无意隔出来的一方天地，就放着一方小桌，阻绝了外界的窥探。素天白喜欢这儿的乌米饭，也对这块地方爱不释手，因此这个桌子被果断戳了他素天白大爷的大印，每次来都要独占着。清祀当然也知道这个地方，才到店里就拖着卿墨往那处走，没想到曲风和素天白早就坐在那处，还若无旁人腻腻歪歪地互相喂饭，果然没人看到了就肆无忌惮起来。
清祀看着曲风和素天白两人一边互相喂，一边打闹，就呆住了，然后瞄了卿墨一眼，耳朵泼墨一样红起来，将卿墨丢在一边喊着“我去拿饭”就跑走了。卿墨扶额，看来小忆儿对喂饭这种事情好像挺跃跃欲试的样子。素天白注意到卿墨驻着手拐站着，开口想问话的那刻被曲风抓住机会塞了一勺子，立刻忙着咀嚼说不出话了。卿墨一拐一拐走过去，在桌边坐下。
曲风嘲道：“哟，成瘸子了。这样可怎么办，裴元来了传书要我们回谷呢。”
卿墨道：“发生什么事了？师兄急召？”
曲风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笺，两指夹着递给他，道：“记得我们一直疑惑方鹤影是怎么逃走的吗？还有岚天梯，为何会那么容易被动了手脚？查出来了，是司徒一一帮的忙。他还在揪着‘天工第一’的名号不放呢。这会儿他占了水月宫，有几个弟子失踪了。我是要回去一趟的，睡过午觉就启程。你呢？”
卿墨才将要开始说话，清祀已经端着一盘子食物走过来。卿墨不出意料看到了盘子上林林总总乱七八糟好多种食物，于是他一样一样挑出清淡的食物放在自己面前，在清祀高高兴兴要接过还剩下很多盘碟的大盘子时，微笑着将盘子拖到自己面前，再将那可怜的几道清淡食物推到清祀面前，道：“你伤到筋骨，这边全部都不能吃，还是继续吃些清淡的吧。”
清祀戳着面前的乌米饭，眉头打结。
素天白好不容易咽下了饭，瞪了曲风一眼。
卿墨尝了一口面前黑漆漆的米饭，入口清香，微甜，有悠长的青草香却又不带着青草的燥味，当真相比万花谷王知味精雕细琢的饭食也不遑多让。他一直不太看得起纯阳宫的伙食，再经过之前在老君宫吃的那些东西，更是觉得要淡出鸟来了，难怪连小忆儿都受不了。不过想到纯阳到底是道家清修之地，怎么样也不会在饮食上强调大鱼大肉，也就释然了。没想到纯阳宫还有如此美味的食物。
曲风在一旁了然笑道：“怎么，吃惊了？”
卿墨再细细品了一口，道：“这个味道……倒与小时候在藏剑山庄吃的有些相似……难道纯阳宫的饮食都能和婆婆妈妈的藏剑山庄食物相比了么？”
曲风道：“没听过乌米饭，总听过青精米吧？纯阳的这米确实是从江南运来的。取南烛之叶捣碎出汁，浸在粳米中，经过九浸、九蒸、九曝精制而成。康健脾胃，据说能延年益寿。其他不说，至少入口是相当美味的。我第一次吃到也惊讶了很久。”
卿墨道：“难怪。叶庄主很喜欢青精米，藏剑的相比纯阳宫的还少些清香之气，口感却更滑润些。”
曲风道：“那是自然，藏剑山庄用米当然更加细致，纯阳宫在这点比不得。但米打磨地精细了，味道也就不易附着。”
素天白听他们说了半天，看清祀一脸“听不懂”的表情，默默戳着饭粒玩，不由斥道：“好好吃饭！戳来戳去干什么。”
清祀昨天被素天白阴森森的样子吓到了，整天都没敢和素天白大声说话。这会儿又把这事情扔到脑子后面，委委屈屈继续戳饭粒。
卿墨接过清祀手上的勺子，开始为清祀实现心中的小愿望——喂饭。清祀眼睛亮亮地一口一口吃下去。好像刚才戳饭粒嫌弃食物的不是他一样。
素天白被清祀冷落了，阴暗道：“他伤的是左手不是右手，你喂什么——”最后一个字被曲风果断塞了一勺子馄饨。曲风随后起身道：“你未时不到我可不会等你到申时。”
卿墨道：“我若不去，师兄一路岂不寂寞？”
曲风朝努力咽馄饨的素天白扬下巴，反问道：“寂寞？”
素天白警觉地抬头，咽下馄饨道：“什么？谁说我要和你一起去？”
曲风拦腰将他拖过来，道：“快走，睡一觉马上启程。”
素天白挣扎：“你滚！老子才不要和你去万花谷！”
卿墨看曲风抱着素天白有些手忙脚乱，笑眯眯道：“师兄，食指往下二寸二分力。”
话音落下不久，只听素天白的喊声被噎在喉咙口化作一声低吟，整个身子软了下来。曲风干脆打横抱了人，从窗口跃出，回头抛下一句谢，拣着没人的地方走了。
卿墨使了坏，心中对于报了昨天素天白把清祀吓呆了一整天的仇很是暗爽，回头看到清祀眨巴着眼睛看他，声音软软的带着鼻音：“你……你要回去了？”
卿墨逗弄道：“若是呢？”
清祀纠结地继乌米饭之后又戳烂了碗里的五色馄饨，道：“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掌门师伯说已经派人去找洛风师兄了。我没关系的。你有事的话就回去吧。”说罢，还自我坚定地认真道：“真的。”
卿墨见他认真的样子，心里不明有点发酸，轻声道：“我不走。我会陪你找到你师兄的。我说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记得么？”
清祀脸红了一下低下头，接着又开开心心地继续吃东西。
用过了早饭，清祀去给掌门、师父和各位长辈请了安，顺便定下了启程往天策府参加刘梦阳成亲之喜的日子。时间定在一旬之后，如果清祀想要安心离开，就不得不在这十日之内找到洛风。
下午，清祀想要去莲花峰那处找找洛风的下落，卿墨不放心，也跟着出门。好在他们坐着马，卿墨的脚伤也不是什么拖累了。两人一路走到了思过崖的九老洞。清祀神神秘秘地下了马，带着卿墨慢慢往深处的九老洞走。这处山石嶙峋，路途碎石遍布，很是不易行走。两人花了好半天才到达了一个洞口。
卿墨道：“你要干嘛呢？不是去找洛风？”
清祀朝里头张望，“带你来看雪团。雪团都住在这里，小时候我遇到它，后来它还救了我一次。”
卿墨看着附近实在不是个住人的地方，便道：“雪团是什么？”
清祀道：“雪团就是雪团。”吹了一声口哨，就见黑暗中有一团雪白的东西从黑雾中渐渐显出了身形。因为洞穴太黑，而那东西太白，一时仿佛它在发光一般。
等到显出了样子，卿墨才赫然吃惊道：那竟是一只半人多高的白狼！
清祀见到了对方就一把想要扑上去，卿墨吓地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带着自己一个踉跄，几乎就要摔在地上。
“别过去！”
清祀安慰道：“它不咬人的。”
“别过去，它不对劲！”
清祀转头去看，果然，平日见到清祀就会缓步过来默默舔舔清祀的白狼今天竟然双眼充血，嘴角还带着残留的血肉，对着清祀眦了一下利牙。或许真是如清祀所说，和它太过亲近，或是对方开了灵智也不一定，虽然有异，白狼也没有扑上来咬人。
好在卿墨身上带的药总能组合出一些奇妙的用途，把白狼药倒了之后，两个负伤的人面面相觑。半人高的白狼，比他们一个人都重，究竟要怎么带走呢？
卿墨想了想，不怀好意道：“这儿离别苑还挺近，师兄还没走的样子，你去把他们叫来帮忙吧？”
于是当曲风被清祀闯入房间，目击了和谐而有爱的运动，随即被恼羞成怒的素天白狠狠揍了一拳，踹下了床之后，心里默默记牢了卿墨欠下的这笔账。
清祀一脸茫然，冲着手忙脚乱穿衣服、最终因为层层叠叠的纯阳弟子服实在太麻烦而披了曲风的白色圆领衫的素天白问道：“师兄……你们是在干嘛？”
素天白听到他这么问，不知为何在羞恼困窘之余还能对清祀还没被人染指而庆幸不已。
他装模作样咳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清祀向来记吃不记打，素天白可谓深谙此道，马上让清祀忘记了自己的疑惑，把之前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素天白是知道这只白狼的，那只白狼是华山的狼王，曾经受过吕祖的点拨，通人性。不知为何对清祀特别喜爱，于是，清祀小时候可谓在山中称王称霸，骑狼撵虎赶鹤逮狐无恶不作。这次白狼病了，想来他是很担心的。见到曲风黑着一张比他身上的万花弟子服好不了多少的脸，阴沉沉站在门口，随即怒道：“穿衣服！做事情！”
曲风有火无处发，抽搐地嘴角道：“你不脱，我怎么穿？”
素天白脸都没红，反驳道：“你在小孩子面前乱说什么？”
曲风这次懒地开口，用眼神指了指。素天白反应过来，推着他回房换衣。留下清祀在门外又想到了最初被他抛到脑后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四十二章 山中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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