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采薇》猫白蔹

5、第三章 天策神策（下）

　　第三章天策神策（下）

　　“所以……你知道了？”无射听他叙述了半天，最终问到了这个重点。
　　“嗯，知道了。”
　　无射微眯眼睛，道：“那你说，红衣教之事是何人所为？”
　　杨卓盯着这个眼光灼灼毫不退让的女子，缓了一缓，道：“………………琴秀高绛婷。”
　　无射心下计谋千回百转。最后只是冷冷道：“红衣教闯入七秀坊地界传教，甚至因为我与她们同是女子门派，妄想蚕食七秀坊为红衣教所用，七秀坊与红衣教将为敌对，望你不要插手。”
　　杨卓静静凝视她，不言语。
　　无射被他看地窘迫，刚才的气势渐渐消隐无踪，半晌，她讷讷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哼，若是到时你无故插手，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杨卓笑了，他本就生的俊朗，在天策府历练多年，自有股巍峨气势。此时温和一笑，竟透出种浅浅的醉人之意。月色柔软，有那么一缕，透过他细密的额发，恰巧落入眼眸中，融化成一片清光。
　　无射看的心里唐突一跳，赶忙转开了视线，低头纠结地扯地上已经被揪的光秃秃的草根。
　　杨卓看着无射心无旁骛地揪着草根好一会儿笑意更深。
　　于是两人坐在这幽幽夜色中，潺潺溪水畔，各想各的心事，一时之间倒把所处情境忘了个一干二净。

　　许久之后，杨卓听到无射的声音散落在夜色中，语调柔软。“琴秀姐姐大变之后就沉默寡言，但我们心中都知道，她的心现在装的，满满的只有七秀坊了。她所行之事都是为了七秀坊好，我们知道，不需言语，不用解释。”
　　无射并不看他，似乎是说给他听，又似乎只是低低自语：“江湖上称琴秀姐姐为‘琴魔’，说她杀人不讲道理，只凭心意。哼，不过都是些不知底细的庸人而已！姐姐经历那般苦痛，其间苦难岂是他人能够体会！”无射说着，语气调已然哽咽。
　　杨卓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手伸到一半被无射一瞪又收了回来，讪讪摸了摸鼻子。美人眼看着就要梨花带雨，可惜不要他的安慰。
　　他掰了根草放到嘴边叼着。双手叠在脑后靠着身边大石仰头看天。
　　其实整件事，除去七秀坊的几位知情之人，杨卓算是知道地最清楚的。他宿在七秀坊的那一夜，隐约听到暗含内力的琴声，第二天就听闻红衣教未完工的石像皆碎，应是有人深夜奏琴，琴声中的深厚内力震碎了红衣教的石像，而那些夜晚仍在赶工的工匠不幸被内力余波波及，工匠体内毫无内力，自然无所幸免。
　　七秀坊中琴艺超绝、内力深厚，兼之对杀戮之事并不在意之人，只有一位——琴秀高绛婷。

　　琴秀高绛婷，江湖人称“琴魔”。与“雪魔”王遗风、“剑魔”谢云流并称“三魔”。传言此三人杀人全凭心意，不讲道理。此三人无不是经历了巨变之后性格大改，说到底，也是些可怜人，只是这个武林，从没有人敢可怜他们。
　　琴秀的那一段公案当时传的沸沸扬扬，武林之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三年前，大唐天宝元年，武林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高绛婷无骨惊弦引，康雪烛素手着清颜”。中唐以来，歌舞琴棋，书画工笔的技艺之多之精，远远超越了历代。天下繁盛，帝王又喜于这些文雅之乐，于是天下精于此道的高士更是层出不穷。但天宝以来，风头最盛的却是“无骨惊弦”高绛婷、“素手清颜”康雪烛。
　　高绛婷被公孙大娘收养之时，因为身姿过分柔弱，在西河剑器一道上修行难以长进，甚至连霓裳羽衣身法都进阶艰难。好在七秀坊所教习不止剑舞二道，茶、琴、刺绣、烹饪皆有所长。而高绛婷双手柔若无骨，在琴道上天赋异禀。于是高绛婷放弃剑舞二道，转而修习箜篌琴技。箜篌有七十六弦，单人控弦极为艰难。高绛婷之前，能同奏五十五弦已是极限。而高绛婷却能独引七十六弦游刃有余。曾有幸听闻当年高绛婷一曲之人送名“无骨惊弦”。在改元天宝那年，其琴技已是傲绝天下，天下名士汇聚七秀坊盘桓数日，只为求一曲却不得。
　　如此盛名引来了当时被并称于世的万花名士康雪烛。康雪烛以雕刻女子闻名天下。所雕女子无不气韵灵现，纹理之间犹如活物，顷刻间就要脱体而去一般。万花谷是天下三教九流汇集之所，康雪烛当年初到万花，于落星湖畔以湖水泥沙随手雕就一尊“貂蝉拜月”，工圣观后只留四字评语：“雪烛素手，境入微毫。”自此康雪烛名彻天下。直至今日，“貂蝉拜月”仍然引得无数雅士前往一观。

　　可谁知并称天下雅乐之道的两人相遇竟引出一段惊动天下的武林惨案。

　　却说那日两人相会，康雪烛观高绛婷操引箜篌七十六弦，喃喃自语道：天下再无如此妙手，便延请高绛婷入万花谷，望为其专雕一像。康雪烛雕琢之时不喜有人旁观，于是他与高绛婷单独在小屋内雕琢塑像。门外汇聚无数名流雅士豪杰侠客，只等着这一尊由当世两位高手合力所为的雕像现世，皆觉此像若成，又是一段武林佳话。未料直至深夜，但闻得一声长笑，其间隐隐有解脱之意，苦乐交汇悲喜共鸣。顷刻之后康雪烛推门而出，未出一语，只施展轻功隐没于夜色。众人方觉有异，纷纷入内观看，却见高绛婷一双惊世之手已然筋肉尽散，鲜血淋漓惨不忍睹，高绛婷本人早已昏迷。而床边有一尊女子之像，女子面容温婉动人欲语还休，盈盈之间仿佛正举步待客。偏这一尊难辨真假的雕像双手却未曾雕刻，而最诡异的是，这女子丝毫不似高绛婷。

　　之后康雪烛被武林正道通缉，逃入恶人谷中，成为十大恶人之一。当年种种所为，究其原因却无人知晓。
　　而高绛婷“无骨惊弦”绝技一夕之间于九天陨落。对其打击极深。可是七秀坊女子皆是外柔内刚，经过药圣孙思邈精心救治，高绛婷不顾体弱每日忍痛苦练，半年之后琴技竟然更臻往昔，只是琴声中苦恨不绝。从此琴秀性情大变，往日阅人琴音却成杀伐催命之调，世人渐渐不再提起“无骨惊弦高绛婷”之名，而谓之“琴魔”。

　　杨卓知晓无射此时不过有感而发，并不安慰。其实杨卓想出口安慰对方，但正如无射所说，他也不过是那些不知底细的庸人之一，七秀坊之事，他毫无立场干涉。为兵者死生之事不过过眼云烟，他的血，早就冷了。

　　两人又静坐了一会儿，无射站起身，道，“夜深了，我进去了。”说罢转身往小屋迈步而去。长袖上的浅红轻纱飘飘摇摇，在杨卓眼前划了道弧线，杨卓突然伸手拉住了它。
　　“……？”
　　杨卓看着无射的眼神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他听到无射冷清清的声音：“何事？”
　　杨卓张口楞了半天，“呃……”
　　月轮正圆，一时唯有心急等不到夏日的蛩虫和溪水泠泠淙淙之声。
　　直到无射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杨卓方才开口道：“……罢了，你进去吧。”说罢也起身几个跃身不见了踪影。
　　徒留无射在空无一人的小院中蹙了眉。

作者有话说

　　高绛婷和康雪烛的故事化自官网资料康雪烛人物介绍。剑三文本翻来覆去就那一篇，救命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