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三十七章 空雾流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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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磊在空雾峰逝去，纯阳诸人士气低落。素天白遣人先行带殇磊遗体下山安葬，其余人员继续往山顶进发。此时正值午时，空雾峰一片浩浩白雪，雪鹤腾舞，长鹰清啸。
空雾峰上有两台一池。上山后不远的清远台、最高处观星崖，半山腰玉华池。玉华池正是殇磊所言钟师妹钟明妮与其余十几位静虚弟子所在之处。之前从静虚弟子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素天白判断神策军应该不过百名，未想到接近玉华池，一探之下，神策军竟然有百余名。而此行前来的弟子只有三十几名。
素天白思索现今不知神策深浅，是不是让弟子先行下山求援比较妥当。可是殇磊之死对众人冲击极大，只怕稍一迟延，又有同门要枉死于此。这次前来的玉虚弟子、清虚弟子与静虚弟子关系一直不错，且大家都是自愿前来，因此对被掳的同门都很担心。众人踟蹰不已，难以决断。最后曲风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瓶，卿墨也摸出了一个瓷瓶，两个人凑在一块儿低头捣弄了半天，拿出了一个大瓷瓶。
素天白无语道：“你们干什么？这么有空不如替我去师父那儿跑个腿！”
曲风道：“你不是发愁怎么放倒这些神策军么。万花出品，绝对毫无差错，来，正好我们在上风向，随风撒一撒？”
素天白瞪大眼睛：“……你……好吧，你也不是第一次用这种阴招了。你确定有用？别像以前那样明明要放倒别人最后事情做了一半就醒过来了。”
曲风无所谓道：“我主修武学……制药什么的，呵呵。不过卿墨是老爷子的三徒弟，你总该放心。”
素天白摆摆手：“……大家和我一起退后一点。他们要做事情就去做好了，退后点，万一出了问题好逃跑。”
大家随着素天白向后退了十余尺。卿墨眼带揶揄看了曲风一眼，曲风也不理会，懒洋洋道：“好师弟，上吧！”说罢也后退，悠悠走到了素天白身边。
清祀自从清远台边殇磊故去之后，就一直懵懵懂懂地发呆。突然见到卿墨独自一人站在前方，他猛地一抽，清醒过来，几个疾步就走到了卿墨身边，素天白伸手抓人都来不及。走近了也不说话，就站在一旁看卿墨做事。
果然万花药圣弟子的名头是能够信任的。第一个神策士兵倒下时惊动了所有神策士兵，看来他们的警觉性并不低，可惜卿墨拿出的这种软筋散见效极快，附带昏迷效果，神策军一团忙乱急于寻找捣乱之人时，百余名神策军已经倒了大半，剩下的自然就被纯阳弟子轻轻松松收拾了。
被俘的静虚弟子也在这处，一样中了药，不过纯阳内力让他们撑了一会儿，不至于马上昏迷。卿墨拿出解药，喂他们服了，不消一盏茶，静虚弟子被全数救出。
静虚弟子们见到同门，都面露欣喜。然而前来营救的众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素天白很容易便发现了在到处询问玉虚弟子和清虚弟子的钟明妮，他走到钟明妮身边，缓声道：“钟师妹……我……”
话语未出，已然被钟明妮打断：“师兄！你见到殇磊了吗？他昨晚上偷偷从这里跑出去求援，你们见到他了吗？他怎么样了？”
素天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的眼神躲了躲，钟明妮见到他如此表情，犹如冰水灌顶，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他怎么了……他怎么了？！师兄你告诉我！他受伤了……？”
素天白下意识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
“他伤的很重？”
素天白只是不语。
钟明妮喃喃道：“难道……他残了？”
素天白从怀里掏出剑穗递给她，道：“他……让我告诉你一句……‘对不起’。”
钟明妮见到剑穗，如遭雷击。她抖着嘴唇道：“……这是……师兄的……他为何给你……？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他绝不会如此绝情！”忽然她的身子晃了晃，随即握紧了剑穗，自语道：“难道……”她抬头去看素天白。
素天白面容哀戚，钟鸣妮瞬间明白了，她的身体难以自制地颤抖着，脱力一般软下了身，一路滑到了地上。
素天白以为她会失声痛哭，想要劝她节哀，但她只是蹲在地上，紧紧把剑穗护在怀里，目光呆滞。
清祀看着这一幕，紧紧地抓住了卿墨的手。卿墨摸着他的头发道：“若是不忍看，就别看了。”
清祀的手抖了一下，坚定地摇头。
既然救出了静虚弟子，素天白未免夜长梦多，决定就此撤退。未想到一人道：“等等，神策说师尊在山顶！他们此行就是来追杀师尊的！”
素天白听到“师尊”一词，眉头紧锁。
静虚弟子除了谢云流亲传并送到纯阳宫的四名弟子外，其余静虚弟子皆是那四名大弟子代师收徒，或是直接收的的徒孙。除了四名大弟子外，其余人称谢云流为师尊或师祖。现在传出谢云流在山顶……
“那，师兄会不会在山顶？”清祀轻声道，刚才那名弟子的话已然让全场鸦雀无声，他的话声虽低，却还是让大多数人听地清清楚楚。众位弟子再也坐不住，洛风在纯阳宫中声望很高，即使是对静虚弟子素来看不惯的紫虚弟子也对其多有敬畏。既然洛风可能在山顶上，那么这趟是不可能不走一趟山顶观星崖了。
观星崖乃是空雾峰顶一块平地，吕祖曾在此地夜观星象，因此得名。到了观星崖，一路上众人没有见到任何活着的神策军士兵，也没有见到任何纯阳弟子。观星崖观星台上，一人穿着一身扶桑衣饰持剑静立，剑指白雪大地，面向蔚蓝苍穹。
江湖传言谢云流单剑护送李重茂冲出叛乱战场之后就远遁寇岛，之后更是前往东瀛，直到五年前的第四次名剑大会，谢云流归来，力战群雄，夺得名剑“碎星”，震动江湖。这里的纯阳弟子都没有见过谢云流的真容，也看不出这人究竟是不是谢云流。
那人转过身来，看年纪不过而立，而谢云流已然年过半百，显然他不可能是谢云流。观星崖地形开阔，无遮无掩，此处除了这身穿扶桑服饰之人再无其他。从玉华池往观星崖也只有一条山道，那么为何神策军会传言谢云流到了这儿，还派出了百余名神策士兵追杀呢？
那人看到他们身上的服饰，用生硬的官话道：“尔等可是纯阳弟子？师范谢云流的传人？”
素天白道：“我们是纯阳弟子，不过并非谢云流门下。你是何人，为何假冒师伯之名？”
“吾乃师范亲传弟子，一刀流门下鬼影小次郎。吾常闻师范提及大唐武学博大精深，胜于师范者不在少数，尔等可让我见识大唐武学吗？”
素天白沉声道：“我们只是为探查此处之人是否是师伯而来，若无其他事宜，请恕我等告辞。”
“我能告诉你师范如今何处，与我一战！难道大唐人对他人挑战毫不尊敬？妄称礼仪之邦！还是大唐人都是懦夫，不敢一战？”
素天白身后的弟子听了都耐不住怒火，想要出手，被素天白拦住。素天白道：“随你怎么说，我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告辞。”
“你们……不想知道师范的下落？”
素天白没理，清祀却开口道：“你是否知道谢师伯中原徒弟的下落？他叫洛风，乃是谢云流大弟子。算来还是你的师兄。”
素天白斥道，“洛忆！”
清祀道：“师兄，我们手中只有这一条线索了，为何不赌一把？”
素天白眼睛睁圆，对清祀突然变得冷静沉着很是惊奇。
清祀趁着素天白发呆的当口，道：“我是纯阳清虚子门下入室弟子洛清祀，洛风是我师兄。虽然我与洛风师兄修行的纯阳剑道并非一脉，但是可以应承你的挑战。”
鬼影小次郎眼睛微眯，打量着这个纯阳弟子。大唐男人都长地一副文弱的样子，看着就像不懂武学的。这个纯阳弟子大约还未及冠，可是身姿挺拔，气息均匀，下盘沉稳，武艺应该不弱。这么小，居然就敢向自己挑战？
鬼影小次郎道：“少年，你觉得你有资格与我一战？”
清祀道：“你既向纯阳弟子挑战，我是纯阳弟子之一，为何没有资格。”
素天白惨不忍睹地捂了眼睛：忆儿一被激怒就会变得伶牙俐齿，这点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清祀道：“还是你根本不知道谢师伯和师兄的下落，不过是诓我们？扶桑果然是化外小国，忠信义且不知何物，谈什么勇气和武力！”
鬼影小次郎未料到这个少年看上去像个女娃儿一样漂亮，一张嘴却不饶人。
师范曾经效力的主公藤原广嗣政变失败，师范不满藤原行事，带着一些愿意追随他的弟子重新回到大唐。自从师范离开东瀛返回故国，一刀流内杠不断，毫无当年众人苦修之风。鬼影小次郎对此不满已久。他不明白为何师范不能与他们一起就在这处清静之地，追寻武学的极致，不再理会凡尘俗世。此番前来他乃是奉藤原广嗣之命，假扮谢云流，诛杀神策军，挑起谢云流与大唐朝廷的矛盾，让谢云流难以在中原武林立足，由此逼迫他返回东瀛，真正成为一个东瀛人。虽然知道若是遇上高手，此行凶多吉少，可若他之死能让师范重返东瀛，潜心武学，远离纷争，那又有何不可。
想到此处，他道：“我不知他们详细所在，可却能告知你往何处寻找。少年，来与我一战吧！”
素天白心道不妙，欲开口阻止，曲风把他往手边一拉，示意他稍安勿躁，又示意他看卿墨。卿墨背着手，手中的苍龙笛光华流转。他微眯着眼睛，面色严肃，嘴角却带着一丝浅笑。
曲风小声道：“你不是一直期望清祀能独立自主么？”
素天白勉强地点头。
那头，清祀抽出止水剑，掠到小次郎身前，抱拳道：
“请！”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三十七章 空雾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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