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章 枫华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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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枫华谷。盛夏时节，枫华谷中处处绿意，与秋日枫叶如火层林尽染的风光完全不同。然而来到此地的人会去欣赏枫林风光的少而又少，他们总是为了寻觅当年的残迹而来。
开元二十三年七月廿二，此处爆发了丐帮与唐门联盟与明教的一场大战。由于联军计划已被明教事先知晓，在明教的埋伏与机关之下，联军遭到重创：唐门元气大伤，门主唐傲天失去双腿；丐帮高手死伤大半，帮主下落不明，郭岩接任帮主。明教一举击败丐帮、唐门两大门派，声势大震，威名直逼少林。
无数武林人士在枫华谷之战数年之后仍然蜂拥至此，探寻当年的秘密。
绿林阴翳，阳光斑斑点点洒落在地面，密林下的小道上铺满积年的落叶，光斑遍地，宛如繁星。低矮的笛声似密林长风，纠缠缭绕。脚步声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绵密的树叶断裂之声。金色织锦的长尾在棕色的小道上一寸一寸缓缓拂过。行到了笛声来处，笛声忽然吹断最后一声音符，乍然而停。
长风忽起，带过飘扬的白发和黄金的衣袂，额角的殷红花瓣印记愈发鲜红。他抬起手，拂了拂额角的鬓发，道：“谷主……不请我进亭子坐一坐吗？”
亭中吹笛之人沉默良久，缓步而出。小心翼翼牵起眼前之人的手，将他引入亭中。
两人一人静立，一人静坐，相对无语。
叶英轻声道：“我在客栈中遇到外公。小妹在恶人谷多蒙谷主照拂，叶英感念。”
静立之人道：“……我……倒忘记了……肖药儿本是你的外公。你我之间……何须感念之言……”
叶英细眉微锁，随即松开。他转头向亭外，虽然他早已看不见亭外绿波如涛的风光，却还能感觉到绿海上吹来的风，带着盛夏中难得的清凉。两人又静了半晌，他启口道：“……我以为……”
“以为，我忘了你？”叶英听到对方低沉的笑声，一如多年之前，毫无改变。“世间凡是见过你的人，有几个能把你忘记。”
叶英的眉再度锁起，心中微有不悦，几乎想起身一走了之。但闻对方轻叹一声，道：“你我蹉跎多年，你还是这样的倔强脾气。”眉间感觉到了轻轻的抚摸，对方的手结着一层茧，“你别皱着眉。十多年前我们因为相互斗气而分开，之后世事大变，是我对不起你——”
叶英冷声道：“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我不知如何说才好，我在西域，断断续续听闻你病了，闭关，出关，练成心剑，一夜白头，连眼睛都……”
叶英淡淡道：“这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叶英站起来，朝着亭外走去，“我曾听弟子提及浩气盟在此探访，谷主还是小心为好。”
那人冷笑一声，道：“浩气盟！世间善恶何人能够断言，好人就一定做好事，坏人就一定做坏事？世间黑白本无界限，又何必分个明白。”
“谷主此言差矣。世间虽无至善之人，也无至恶之人。但人心之中，自有善恶。”
那人静默，俄顷，他道：“你总是有自己的看法，无人可以改变。可惜世人并非都如你这般通透。你看那纯阳首徒雨卓承，不过是和我女徒霞影相恋，就已经不容于世。世间之人又如何不皆是虚伪。”
叶英慢慢踱了几步，道：“你知道我总是说不过你。人心之中，自有善恶。若心中傥荡，又何惧他人之言——我本想这么说。可惜……众口铄金……你，执念太深。”
叶英感到自己的手被拉起，那声音道：“罢了，我们好不容易相见，何必谈那么煞风景的事。你此次为叶婧衣而来，叶婧衣在路上被人劫走，可能是卫栖梧所为。叶凡行踪我已经查到，我会亲自去走一趟。”
叶英低低道：“……多谢谷主。”
“如同你不想听我的道歉，我也不想听你说‘多谢’。”他摸了摸叶英的长发，那一把柔丝，即使已经灰白颓败，仍然柔顺如水，悉数从指尖滑落下去了。叶英听到他又叹了口气，道：“你的眼睛……治不好了？”
“裴元说，眼睛并没有伤到，或许会痊愈也不一定。”
“你与他，倒是交往甚密。”
叶英甩开他的手，道：“他自是好的。温柔体贴，从不与我相争，又有何不好！”
对方听了他耍脾气的话，反而笑了，温和道：“你果真一点没有变。”
叶英闻言，摇了摇头，道：“我……并非没有变，但你却变地……太多了。”
“你信或不信。我，对你，并没有变。”
叶英又微微摇了摇头，不知是不信还是觉得对方说的不对。他摸索着靠近了对方的身子，将他抱紧，脸深深地埋入对方的胸膛。感到对方紧紧回抱了他后，他松开手，道：“我该走了。谷主……多保重。”
那人双手紧了紧，道：“叫我名字。”
一阵清风倏起，柔软的丝绸贴上了自己的手，叶英暗自握了握手，道：“王遗风。”
“不是这样。”
“……遗风……”叶英的声音清清浅浅宛若喟叹，似乎一朵从枝头惊落的灼然华英，一阵风来就能将它吹散了。
王遗风轻轻拂过叶英的额发，额角的印记宛如盛放的红樱。他道：“走吧。你的侍女该要等急了。”
织金的长衣渐渐淹没入涛涛绿浪，王遗风执起长笛，悠然笛声破空而去。一曲终了，他低低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为你这一声，便是再等五年又何妨。”
叶英缓步走下，紫源山的小道鸟鸣啁啾，在不远处等着叶英的罗浮仙见到了叶英的身影，连忙上前掺住他的手。叶英在小道上站住脚，笛声如风，在叶梢草末暗然浮动。叶英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笛声如梅花落地。他启口问道：“浮仙，你可想念家乡？”
罗浮仙的嗓音早已不是当年少女的轻灵，带着成熟女性的低稳：“公子何出此言，藏剑山庄就是浮仙的家乡。”
凉风迎面，叶英拢住纷飞的发丝，淡淡道：“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章 枫华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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