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千秋墨

80、突遭惊变却踌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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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这个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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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母妃闺姓许，我便从了她的姓氏，取名为单字一个‘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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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为埃尔斯这句话，让林可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怔怔地坐着，林可盯着窗外铺天盖地地飘落的鹅毛大雪，长久地失语。
　　小散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如此情形，不由得忧心忡忡：“娘娘，天寒地冷的，咱们回内殿吧。”
　　林可依旧望着那不间断的雪花，恍若未闻。
　　轻轻叹息一声，小散上前，伸手试了一下林可怀里的手炉的温度，吩咐身后的宫女拿个新的来。把冷了的手炉轻轻地自林可的手里拿出来，换上新的。然后又给她加了一件雪白狐裘，小散继续劝道：“娘娘，现在您有孕在身，万事都得想开一点，可别伤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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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何事，自己都要好生想开一点，别委屈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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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别时彤千洛的谆谆叮嘱忽然回荡在耳边，林可猛地惊醒过来，抬头看了看小散，面容缓和了一点，对小散伸出手，道：“扶我回去吧。”
　　“是！”
　　小散欣喜地应道，上前扶起她。
　　刚到内殿坐下，小散还在为林可整理软榻的衾被，外面就通传道：“傅小仪到！”
　　一路迤逦碎步，进得内殿，傅雯玉立即跪下请安：“嫔妾恭请娘娘圣安。”
　　“起吧。”
　　林可轻轻抬手，往后倚在靠枕上，淡淡道：“赐座。”
　　“嫔妾谢过娘娘。”
　　傅雯玉温婉拜谢，稍作推辞，坐了下来。
　　“娘娘这两天寝食可佳？”
　　傅雯玉一脸的关切。
　　林可淡然笑道：“尚算可以。”
　　脸色一暗，傅雯玉低声道：“嫔妾方才听闻，皇上这几天冷落了娘娘，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是，娘娘身怀龙胎，万事千万想开一点才好。相信皇上过不了几天，必定会如以往一般宠爱娘娘。”
　　林可点点头，装作不经意地试探着：“皇上冷落了本宫，你就不想趁机得宠？”
　　傅雯玉的脸微微红了，抬头看了一眼林可，低声道：“见到娘娘的第一眼，嫔妾就觉得好生亲切。请恕嫔妾斗胆，嫔妾真的觉得娘娘就如家里的姐姐一般。因此，嫔妾故意想法子来接近娘娘。只望能陪伴娘娘一时半刻，也足够了。嫔妾不敢欺瞒娘娘，其实进宫后的大病，是嫔妾刻意为之，目的是，不用侍寝。”
　　眉梢一挑，林可问道：“为什么？”
　　“实不相瞒，”傅雯玉凄然说道：“原本要参选的是姐姐，但是她早有意中人，嫔妾才央求爹娘让我替了她。早已听闻宫里尔虞我诈，甚是难熬，嫔妾寻思，只要不受宠，守着个名分安安静静地了尽此生，也就罢了。”
　　“你告诉我这些，”林可以手支颐，盯着傅雯玉问道：“就不怕本宫治你的罪？”
　　“娘娘说出这话，”傅雯玉微微一笑：“就表示嫔妾已无被治罪之忧了。”
　　林可笑笑，不置可否。
　　轻叹一声，傅雯玉继续说道：“嫔妾为此常常惴惴不安，恐防终有一日被人识破。经过胭脂一案，嫔妾才惊觉，许多事并不是你想，就会如此的。尊贵如娘娘，尚且有人想要加害。更何况嫔妾，一条命根本就不值几两钱。嫔妾更明白，许多事，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可以的。”
　　“本宫早就是众多人眼中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一根刺，”林可淡淡地笑道：“有人想要加害与我，毫不出奇。不过你说得对，在这宫里，确实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害人之心也不可有。”
　　“嫔妾受教。”
　　眼里有丝光亮一晃而过，傅雯玉颔首恭敬地应答。然后从身后宫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打开来，是一串玛瑙珠链。笑着看向林可，说道：“这是太后日前赏的，嫔妾无福消受，拿来借花献佛，希望娘娘笑纳。”
　　林可看了一眼,本想不收,但是想了想,还是让小散接了过来,颔首道:“如此，多谢小仪美意了。”
　　傅雯玉笑笑，起身道：“嫔妾不打扰娘娘歇息了，先行告退。”
　　待傅雯玉走后，林可随后拿起那串珠链，淡淡地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小散垂手立在旁边，道：“傅小仪家中是香粉世家，对调脂弄粉极有研究。听闻先前不久，死去那位见她病怏怏的，渐渐有了欺霸之心，唇舌上时常让她难堪。傅小仪从未多做理会，还严令底下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得和她起冲突。似乎真的是一位一心想要避世的主。”
　　手上的珠链轻轻一滑，戴上手中，珠粒的沉重感让林可有点不适应，随手脱了下来，交给小散，淡淡地道：“拿去给御医看看，虽说的太后赏的，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小散接过来，放到锦盒里，然后交给一个宫女，吩咐了几句。回来给林可准备花茶，好奇地问道：“娘娘为什么会收下这串珠链？”
　　林可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只管拿着杯盖拨弄里面的花瓣，道：“这次送不了，还会有下次。我不收她的礼，就代表容不下她。还不如早早的收下为好，免得烦扰。再者，这个珠链是太后赏的，动手脚也绝不会往这上面花心思。她正是以这点，来让我不得不收这份礼。”
　　旁边有宫女陆续端上茶点，小散忙着张罗布置，看了一眼满脸困乏的林可，劝道：“娘娘，早膳和午膳都没动几口，现在多少用点点心再睡吧。不为自己，也要给肚里的孩子着想。”
　　林可抬眸看看她，笑了笑，终是强不过她，取了一块糕点慢慢吃了起来。

　　大雪稍停，连着在凤仪宫困了几日的林可这天起了个大早，左右无事，就到慈惠宫来，给太后请安。
　　自有身孕起，太后就严令她好好养胎，免去了她的早晚定省，反倒时不时到凤仪宫来看她。
　　自步辇上下来，一回身，刚好看到傅雯玉。
　　傅雯玉对林可展颜一笑，屈膝行礼，林可也只是微微颔首，随即由小散搀扶着进了慈惠宫。
　　守在门前的内侍监看到林可一行人，赶紧高声唱道：“皇后娘娘驾到，傅小仪到。”
　　正和几个早到的妃嫔说着话，太后一听到林可的到来，连忙起身迎了出来，笑道：“刚还跟吴美人她们说要去凤仪宫看看你，可巧你就先过来了。”
　　刚跨进殿门，就看到太后亲自迎了出来，林可甚是惊喜，弯膝刚想行礼，就被赶到跟前的太后一把扶住，心里又是欣喜万分，扶着太后的手笑道：“要母后亲自出来迎接，儿臣怎么担当得起？”
　　太后满脸笑容，拉着她进内殿：“这又何妨？你一个人担不起，底下还有哀家的孙子撑着呢。”
　　随着她一起落座，林可心情大好，难得的玩笑道：“说到底，母后心疼的还是儿臣肚子里的皇孙。这孩子可真好福气，还没露面就让母后如此疼爱，往后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太后呵呵一笑，满室的妃嫔也跟着笑。
　　太后又道：“这是哀家的第一个孙子，哀家当然疼惜。可是，哀家一向也是很疼瑾宣的啊。”
　　“娘娘跟太后说笑呢。”
　　傅雯玉立在林可的身后，搭话进来：“谁不知道太后疼娘娘，现下娘娘身怀龙裔，更是了不得了。”
　　“看吧。”
　　太后笑道，亲昵地伸手轻点林可的鼻尖：“还是雯玉公道。还没见过你这样跟孩儿争宠的母亲。”
　　众人又是呵呵大笑。
　　傅雯玉拿着一个手帕子掩唇笑着，宽大的衣袖滑落下来，露出纤细见骨的手，只戴着一个翡翠玉镯，更是显得手腕瘦削纤细。
　　看了一眼她的手，太后笑问：“怎么不见你戴前日给你的那串珠链？”
　　傅雯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赶忙放下来拿衣袖挡着，低着头，带着歉意地说道：“太后恕罪，那串珠链，嫔妾拿去借花献佛，送与娘娘了。”
　　太后转过去看林可，笑道：“她要多少好东西没有？偏你还巴巴的送她这个？”
　　林可索性顽皮到底，对着太后皱皱鼻子，笑道：“我偏就喜欢母后送的串珠，怎么了？”
　　又是笑着轻点她的鼻尖，太后佯装嗔怒地道：“你这是横刀夺爱。”
　　“这样才有意思嘛。”
　　林可嘻嘻笑道，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
　　傅雯玉赶紧解释道：“太后赏赐的东西本应该好好收着，可是，娘娘大喜，嫔妾又没有什么好的东西作礼。恰好太后赏了这个，寻思着那珠链送与娘娘是再好不过的了，所以就……请太后降罪。”
　　林可呵呵一笑，对太后眨眨眼，道：“母后的演技可又上一层楼了，看把咱们傅小仪急的。”
　　太后哈哈一笑，甚是开怀。
　　满室的妃嫔也跟着欢笑，一屋的欢声笑语。
　　傅小仪这才明白过来，先是有点羞恼，立刻又转为欢颜，道：“能搏太后一笑，是嫔妾的福分。”
　　林可以手支着头，看大家笑靥如花，心底突然却泛起酸苦，放佛觉得这些欢笑都离她很远，完全不属于她。她就好像隔岸观花的人，彼岸花开锦簇，明艳夺目，可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
　　再想到这些时日与玄靖又陷入冷战中，心下更是痛楚难当，一片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