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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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插播一条重要新闻：昨天傍晚，大宇宙历二三八四零零年八月十七日十八时，驻扎在芙蕾达姆太阳系迪斯普特行星的拉瑞卡行星军对联盟要塞嘉关城发动了突然袭击，驻扎在嘉关城的地球联盟军……』
流淌在线性车内的悠扬的笛声突然被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靠在椅背上，头脑处在放空状态养神的少年，将之前其实没有映出任何景象的眸子转向安装在车厢门边的显示屏。
配合着坐在主播台边，表情严肃的女主播的报导，显示屏左侧原本的空白位置正播放着由卫星从上空拍下的声音和图像：隆隆的爆炸声，滚滚的黑烟中包裹着的橘红色、蓝色、白色光芒，一栋栋摩天大楼接连崩落，尽管听不到被战火袭击的人们发出的惨叫，但眼前的画面令人很容易就可以想象到现在那里地狱般的惨状。
——学长是因为这个消息才提前离开的吗？
少年眺望着屏幕上闪动的画面，很自然地联想起刚刚才分别的青年的样子。尽管没有从青年身上感觉到一丝焦急的成分，但能让对方中途改变原来预定的事情应该是非常重要的。
这么说来，临别时，学长说的“不用担心”也是指这个吗？
滕清泉这才注意到青年不动声色的外表下包含的体贴。
“——呜——”
由于画面中过于惨烈的视觉冲击，坐在滕清泉身边的少女不禁双手捂着嘴，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惊呼——虽然军校生中未来不少人都预定会走上战场，但生长于和平环境的他们，很多现在还没能拥有直面战争残酷的从容和勇气。
接着，少女好像察觉到自己的矛盾一样，对着身边的少年羞涩地笑了一下。
分成两束搭在双肩上的淡金色卷发，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因为自觉失态的窘迫而呈现出淡淡蔷薇色的双颊，比起古蓝校服，眼前的少女明显更适合位于西大陆，带有古典浪漫气息的拉斐尔文化艺术大学校服。不过，少女青黑色校服领口边，同别在另一侧的兰草状校徽对称的梅花状年级章，却表明对方学姐的身份——
一年级幼芽、二年级梅花、三年级菊花、四年级为竹节，松针则代表五年生。
少女似乎也看到了身旁少年领口的淡金色嫩芽，显得更加局促起来。
滕清泉安抚地朝对方笑了笑后，为了缓解对方的不安，转头继续看向电视画面，关于战争的后续报导仍在继续。
『……战斗在嘉关城和巴坦利亚城呈焦灼状态，双方陆续从相邻的行星调集援军。这次拉瑞卡军突然发动袭击的具体原因现在仍不明朗，但据相关评论员推测，很可能是……也不否认，战争会有扩大的可能性……』
“……又来了，打仗，打仗，你这个战争狂、暴力分子！说过八百遍，我们才刚进校，根本不可能去前线好不好？！”
抓狂的怒吼声从车厢的另一端传来，瞬间盖过了电视中播放新闻的声音。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像你这种胆小鬼，说了也不会懂的！”一个充满朝气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反驳道。
“……跟你这家伙认真说话，是我不对……”第一个声音无力地道。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啊？你今天一定要说明白……”
“……”
“喂，为什么不说话？你是看不起我吗……”
“哼！”
“噗——”这个喷笑声是从少年的身旁发出的。
“喂——”
“唔，那个，请，请少说两句吧，这，这是公共场所……”一个犹豫的声音软弱地打圆场道。
反正已经听不清电视中的声音，另一边的对话也微妙地刺激到他的神经，少年顺着声音望过去，正好同站在对面，一脸担忧的少年眼神相遇了。
“……对，对不起。”
有着一双红色眼睛的少年好像受到惊吓的兔子般惊跳了一步，接着立刻满脸通红拼命地向着滕清泉的方向鞠躬。
——我很可怕吗？
滕清泉一面微笑着摇头安抚对方，一面在心里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干嘛随便跟人说对不起，你——啊，”一直背对着滕清泉的少年一边教训着同伴，一边转过身来。在看到滕清泉身边的少女时，充满活力的少年突然一愣，接着小跑步穿过车厢，“达莲娜学姐，下午好。”
“林顿学姐好。”
“林顿学姐。”好像小猫一样的叫声。
另外两人也跟着跑了过来。
“你们好。”
少女歪着头浅笑着回礼的样子说不出的娇俏无邪，站在他对面的两个男生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在两人身后的少年之前的脸红状态一直没有消失，让人分不出他这次到底有没有脸红。
“那，那个，咳——达莲娜学姐是要回宿舍吗？”刚才还元气满满，仿佛可以征服全世界一样的声音，忽然变得好像怀春少年一样温文有礼，极端的对比让人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感到一种扭曲的可爱。
因此，在对方一面皱着眉表现出露骨的“你是谁啊”的傲慢神情，一面示意他让开的时候，滕清泉干脆地让出了少女身边的位置。
“是啊，你们也是要回去吗？”
被称作“达莲娜学姐”的少女一边回答，一边以不至于失礼的幅度微微向滕清泉的方向欠了欠身表示歉意。
“对，对不起。”少年耳边同时传来一声小小的道歉声，是三人中最后坐在自己身边，有着和兔子同样颜色眼睛的少年。
滕清泉摆了摆手，向两人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接着将视线继续转回电视方向。此时，插播的新闻已经结束，画面又重新转回之前的自然风光。
就在滕清泉似乎在线性校车上无意中陷入了复杂的人级纠纷时，同他在基地门口分别后，奥利维驾车直接来到位于乙区的通讯大楼。
青年的目的地是位于大楼顶层的亚空间通讯站，之所以提前结束对学弟的训练，是因为他中途接到了学校通讯中心工作人员的联络，通知他有一个来自外太阳系(1的亚空间通讯。
虽然负责联系的通信员没有说明，但是需要在眼下这个时间进行亚空间通讯的事情估计也就只有一件事——迪斯普特行星爆发的战争。
具有世家和个人在军中双重背景的他，自然不会像滕清泉那样要等到新闻报导才知道这种军事行动。事实上，奥利维在前一天晚上，战斗刚出现不久，就接到了消息。但是，这么快就接到亚空间通讯，看来很可能是当前的形势发生了意外的情况。
乘坐特殊人员专用电梯到达顶层，奥利维并没有走向大厅。因为是普通校内人员和学生使用的，因此安装在大厅中的各个亚空间通讯机之间，只用一块块隔板隔开，尽管也具有一定的隔音功效，不过在保密性方面显然没有太大作用。
沿着大厅外的环形走廊两侧是一个个小型单间，里面同样设有亚空间通讯器，凡是需要保密的亚空间通讯都可以在这里进行。当然，这并不是对每一个人开放的。
将ID卡插入其中一间空房间门边的卡槽，在旁边的键盘上输入个人密码后，青年将右手贴在键盘下方的认证装置上。
在同通讯中心主电脑数据库中的数据进行对比，完成了身份验证后，在卡槽吐出ID卡的同时，房门缓缓打开了。
为了节省空间，每一个通讯间的面积都相当小，除了通讯机外，里面只摆了一只底座带有滑轮的扶手椅。
作为房间中不可缺少的设备，通讯机好像一台可视电话的放大版。通讯机的平面操作台上是一排排的操作按钮，前方则是同一台普通电视差不多大小的屏幕。没有接通的通讯机屏幕上，现在仍是一片黑暗。
由于距离约定好的通讯时间还有一小段时间，而进门时经过了身份验证，通讯到达时，主电脑会自动帮助他转接过来，奥利维坐进扶手椅中，一时间变得无事可做。
处于地球联盟和同为二级文明的拉瑞卡王国共同统治下的迪斯普特行星，因为两个种族文明不但在意识形态和生产方式都有着很大差别，更重要的是，各处于不同文明统治之下，再加上种种其他因素，长期处在混乱状态，战争、暴动时有发生。是流民、□□、恐怖组织、宇宙海盗、极端教团等各种不明社团组织的聚集地，被生活在其他行星上的人看成是巨大的“人类垃圾场”。
然而由于其重要的战略位置，无论地球，还是拉瑞卡方面都不愿就此放手。因为两方的势力相差无几，虽然小规模战斗和冲突时有发生，但一直一来，两边谁也奈何不了谁，反而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僵持局面。这也是游走在社会边缘的违法犯罪团体会在那里大量聚集的主要原因之一。
——难道拉瑞卡有什么其他目的？
奥利维一开始就否定了对方拥有强大秘密武器的可能性。在同级文明的战斗中，如果武器一开始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决定胜负的关键就会转变成双方战术和战斗人员实力的较量，剩下的就是兵力的投入和上层对各方面问题的权衡。
『嘟嘟——』
寂静的通讯室内想起了请求接受通讯的机器音。
既然是来自外太阳系的话，那么发出亚空间通讯的人很可能是来自家族，而且很有可能是那个人。
奥利维一边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想道。
在青年按下接受键后，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位坐在宽大的实木书桌后，有这一头和青年本人同样银发，看起来五十出头的壮年男子。
尽管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遗传，但这种近乎透明的明亮银色发色，被看作是奥古斯都世家直系的标志之一。
“爷爷。”
过了一会后，青年欠了欠身，恭敬地冲对方叫道。因为超长距离通讯的关系，通讯最初的图像和声音的传输之间会有一个微妙的误差。
“嗯。先坐下吧。”
男子，也就是青年的祖父——伦纳德•奥古斯都颔首道。即使对象是自己喜爱的长孙，奥古斯都家主沉稳的声音中仍含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如同他的名字，伦纳德•奥古斯都有着雄狮般强韧而矫健的身体，古铜色的皮肤闪耀着健康的光泽。尽管满头华发，但也令人难以想象眼前的男子已经一百三十七岁，只有深沉内敛的目光透露出男子属于长者睿智。而交握着放在书桌上的双手上的粗大指节，也表明他绝不是靠着精心的保养和养尊处优的生活，才显得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得多。
猛然看去，年龄差距更像父子的两人间，虽然除了发色好像没有任何相像之处，但仔细看起来，两人眉毛和眼睛的形状仍然十分相似。
“是。”
奥利维仿佛习惯了对方的态度，向对方行了一礼后，向后坐了下来。
“相信你已经知道，拉瑞卡军昨晚突袭了嘉关城……”
看青年坐下，奥古斯都家主开门见山地进入了主题。
奥利维点点头，表示已经得到消息，“不过，对方到目前为止似乎仍和我军在嘉关城僵持。虽然将战线扩大到了周边地区，但这样一来，不过是将双方驻扎在附近行星和卫星上的军队慢慢卷入，然后拖进这场战争。如果真有必胜的把握和决心，应该希望战斗越早结束越好，拉瑞卡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打算？”
奥古斯都家主点了下头，道，“的确，虽然还没有得到有关拉瑞卡的报告，但军方的看法和你相同。”
“即使如此，首先同对方遭遇的应该是联邦，帝国……”
奥利维指出了自己在意的部分。
尽管他本人隶属于联盟军本部，然而欧罗巴帝国、华星共和国和克罗亚兹联邦虽同属于地球联盟，每个国家却各有各自的利益，作为帝国三大世家之一的奥古斯都家族在这时就对此作出反应，让深谙上层利益关系的青年察觉到一种不自然的违和感。
被孙子指谪出行动中异常的地方，家主的表情却仍没有丝毫动摇，“皇帝陛下坚持认为拉瑞卡可能与其他文明联手了，因此，我们也不能排除帝国安全受到威胁的可能性。”
“那么，您这次通信的目的是……？”
由于多少明白祖父对于皇室的真正看法，奥利维并不认为祖父仅仅为了皇帝毫无根据的猜测就会随便动用家族的力量，所以，对谈话重点的把握反而变得更为困难。
“我只想再问一遍，你什么时候准备回来？”
“……我认为自己还需要再学习锻炼一段时间。”奥利维迟疑了一下，坚定地道。
“是吗？”奥古斯都家主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也好。那就先这样，等你完全准备好再联系，这次就到这里。”
也不等青年回答，对方电光火石地切断了通讯。
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黑灰色的屏幕上反射出青年刚刚张开嘴的样子。
结果，到最后还是没能知道对方通讯的目的。
奥利维感到有些焦躁。
祖父并不是那种为了想见孙子就会在百忙之中进行亚空间通讯的和蔼慈祥的老人，当然，青年并非认为祖父很冷漠。相反，尽管存在各种因素的原因，伦纳德•奥古斯都也算得上世家中少有的，对孙子的教育和成长很负责任的爷爷。
正因为对自家祖父的了解，他更不会相信对方会空闲亲切到为了这点小事就联系自己的地步。因此，他更觉得这次祖父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又是亚历山大家吗？
带着找寻不到答案的疑惑和对于心中猜测的不安，青年离开了通讯中心。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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