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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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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带来的太医确实医术高超,弘晖病在他调理下已大见好,只是生来体弱还得用心调养。胤禛身子稍微一利索就忙到畅春园谢恩,正赶上胤祉、胤禩向康熙爷面奏审讯结果。
胤禟倒没说错,虽钦点两位主审,可真说一不二的只是胤禩一个,连审问时辰都被他定在深夜。
索额图不愧是大风大浪中闯出来的,两个皇带子的阿哥他还不看在眼里,一口咬定一切都是管家所为与自己无关。审了一半就把胤祉顶的一句也说不出来,胤禩翘腿坐着整看了一场好戏。
见胤祉不再吱声,才不紧不慢开口,“索额图为你家一个奴才,皇阿玛就派了三爷和我过来,你说咱大清朝是不是闲着没得干了,还是说这奴才金贵的不得了呢。”
“八爷这话可问错人了,先别说臣不认得这奴才,就是认得臣家里也有上百号人,没空管他金贵不金贵。至于咱大清朝是不闲的,这就更问不到臣身上。要真闲了也是皇上圣明治国有道,臣等只有交口称赞的份,即使成为阶下囚也是心甘情愿。”
“真是跟着皇阿玛出来的,果然赤胆忠心。”胤禩嘴上热络,面上却是一片冷漠,放着胤祉在一旁自己疑惑,命人把索额图扶起来。“不止你对皇阿玛好,其实他老人家也放不下你。想想前辅政大臣索尼家的儿子,仁孝皇后的叔父,当朝太子的舅姥爷,咱大清论尊贵除了皇家你绝对是数的上的。临来时候皇阿玛还千叮万嘱不可冤枉了你,说就算皇后和索尼不在了,太子还好好的呢,咱总不能伤到太子是不。”
胤禩状似无意把太子点出来,索额图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刚刚所转诉康熙的那些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的,索额图比谁都深知康熙有多想让自己死,他硬撑着不认罪也是希望胤礽能救自己一把,如今听胤禩的意思竟是有把太子也牵扯进去的意思。
“八爷这话差了,臣赫舍理家世代享受皇恩,理应尽心尽力报效朝廷,与是否皇亲无关。皇上仁慈之心感念赫舍理为国孝忠,臣万分感激。”
“说忠良可多去了,也不缺你一家。朝上咱是君臣,家里你是亲戚,这是铁打的关系。就说太子还不是你看着长大的,更别说三爷、我和后面几个小的。太子的衣食住行哪一件不是你亲手操办的,记得还是康熙三十五年吧,衣冠着实做的不凡,太子穿上整个儿人都精神多了,这哪一件不得费尽心力。”
“八弟,你说远了。”
胤祉也听出点不对,天子仪仗、冠服,这些皇阿玛未必不知,可此时提起来无一不是暗指太子有心谋反的意思。想起自己在毓庆宫所见所闻,胤祉吓出一身冷汗,要是审出这么个结果,就真的害死了东宫那位。
“索额图你老实交待到底人是怎么死的。”
胤祉不等胤禩开口急忙接过话,可没想胤禩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三哥这话差了,八弟也是在和索额图聊聊家常。说到底那也是咱们长辈,儒家不是讲究个伦理嘛,三哥学问好,弟弟虽然不及你可这点还懂得一些。案子该审要审,亲戚该认也还得认。”
胤禩一个软钉子扔过去,胤祉几乎连大堂椅子也坐不住。见已经他碍不着自己,胤禩转头接着审问索额图。
“慢慢算起来,一桩一件的可真不少,你这个舅姥爷真是实打实的。还有康熙……”
“八爷,”索额图打断胤禩接下来的长篇大论,他算是认清了,今天若不认这个罪,他就要一条条的跟自己算太子的旧账。自己当年真没看错,这位八阿哥心机手段在几个皇子里没人比得上,常年打雁今日竟让雀儿啄了眼。
“八爷想知道什么问就好了,臣会据实以奏。三爷说的对这不是唠家常的地方。”
胤禩轻笑,抬眼冷冷淡淡地看着索额图,“不是咱们想知道什么,而是你索大人要说什么。三爷和我可从没审过像你这样的人物,头次只求不受皇阿玛责骂就知足了。你人既然来了,只望索大人把该说的都说了,皇阿玛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不过是要一张口供,他老人家高兴咱们也算交差。要是人不痛快呢,我少不得也得分辨两句,话赶话的只不定说点什么。麻烦你就当是心疼那一家老小,和毓庆宫里为你担惊受怕太子爷。”
“臣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八爷别牵扯他人。”
索额图软肋被胤禩抓的死死的,明知这是诱自己招供却不得不心甘情愿跳下去。起码他有一点没错,只有保住了太子、妻儿才有翻身的可能,自己是没命看到位及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天,可赫舍理家绝不能一蹶不振。
“我连事都不知道哪儿就能牵扯他人了,”胤禩心里门清才不会被他拉下水, “索大人的话胤禩可承受不起,牵扯不牵扯他人是你索大人定的,胤禩只会据实以奏。”
话说到这份上索额图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胤禩表明了自己立场没打算赶尽杀绝拉太子下马,只想依照康熙意思处死自己,除此之外一概不会多言。自己只要随了皇上的意,太子还是太子。索额图心中一阵冷笑,八贝勒打的好算盘,他摸准了太子圣眷未消,遂了皇上心意保住太子,在圣上面前博了个头彩。这让大爷知道了还不定在家里怎么呕的吐血。
胤祉略过了审讯的过程,将洋洋洒洒几页供状呈给康熙御览。康熙却看也不看,只稍微扫了一眼就和一摞子奏折放在一起,话也不多说挥手让他们跪安。
出了畅春园胤禛才终于痛快舒了一口气,康熙爷越是没表情压着怒火不发出来,就越是悍人。
“听说四哥病了,八弟也没得空去探病,望四哥别见怪才是。”胤禩走在胤禛身边,细细观察他的脸色,“看四哥这病可不像是好利索的。”
“难为八弟居然还惦记着,没大碍了。”
胤祉心里还憋着对胤禩的一肚子火气,没闲情听他和胤禛寒暄,随意打了声招呼就直奔毓庆宫而去。胤禛不愿牵扯进去,也随意找了一个借口说要进宫向德妃请安和胤禩就此分手,可转头才想起那拉氏没在身边跟着,到了德妃那里同样是一阵尴尬,思来想去只得去阿哥所探望胤祥。
“四哥,你怎么来了!虽说天气好了,可早晚还是凉的你怎么不赶晌午过来,要不行派人叫我过去也成。病还不见好几分就来回奔波折腾,这万一加重了怎么办,你整天知道责备我,怎么也不对自己多上点心。”
胤祥正在用功,见胤禛过来忙不迭的跑出去迎他进来,里里外外也没几步路,可他嘴里也没闲着从头到尾一阵数落,把个胤禛弄得哭笑不得。
“在家听你四嫂唠叨就算了,怎么在你这儿也得不了一个清闲,我屋门还没迈进来就落了一身的不是,非把我困在那张床上你们才高兴。”
“四哥这话说的不实在,就我看四嫂可是半不个字都不敢在你面前说的,你病重那天没见四嫂一见我来,那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下凡的样儿呢,不是我说你倔起来也把嫂子气的够呛。”
“祥弟这是真大了啊,居然怜香惜玉的心都有了。”胤禛故作惊讶,退后两步惊奇地上下打量他,“可巧三年守孝期满,皇阿玛刚说要给你选个福晋,这未来弟妹可真真的好福气。”
“四哥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不知原缘由胤祥心里就腻歪别人提起这事,自从敏妃去世他就只剩下胤禛一个依靠,加上两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他从没想过还有旁的人出现在自己生活里。如今凭空要指一个完全不认得、了解的人和自己过日子朝夕相对,是怎么也不乐意的。说话还是和自己一向亲密无间的四哥,更是万分的恼火。
胤禛见他情绪突的低落下来,还以为这小子是害羞,难得见他也有这么别扭的时候,更起了逗弄的心思。
“成家立室、传宗接代,这不是最正经不过的事?难道咱们十三爷顺生人逆生仙,准备着立地成佛坐化成仙?”摸摸已经和自己长得一般高的弟弟,胤禛说着说着心底也莫名的涌上失落,跟在自己身后十多年的小尾巴也终有为别人遮挡风雨的一天,“看着长大了倒还是小孩子脾气。”
“四哥可真会说笑...”
胤祥憋着一肚子火气不好发在胤禛身上,还得装作没事,强撑着露出一个笑脸,别提有多别扭。胤祥每一挑眉挤眼都逃不过胤禛双眼,觉察出他实在不像是尴尬的样子心下觉得奇怪,不知哪句说的不对居然让他有火都发不出来。刚想细问却被身后阴阳怪气的声音给打断了。
“难怪这四哥只和十三哥一个人亲,也就你能笑出来吧。”
胤祥心中苦闷,胤祯更是没一肚子好气。胤禛刚一踏进来他还稀奇是什么风把自己这个除了家和吏部哪儿也不多走一步的亲哥哥吹到这儿来了,虽然自问他胤祯没那么大的面子,可也不至于这大活人坐着一直没人看到吧,这倒好把自个儿正牌亲弟弟当个摆设的物件。
从小到大听德妃在身边耳提面命,要怎么争气、怎么要强,在胤祯心底对这位四哥感觉颇为复杂,按道理来说是要比其他兄弟近些,可感情上却从来亲近不起来。平心而论胤祯知道四哥对自己还算是不错,从来四平八稳的人唯一一次受伤也是为了自己,可回想起德妃每次提到胤禛时又爱又怨的神情,就算是好话说出来也变了味。用胤祥话说德妃将对孝懿皇后的恨映射到胤禛的身上,从而也毁了这对兄弟的感情。
听了胤祯这话胤禛也觉得有些没意思,进门就让胤祥的一通念叨勾走了心思还真没看到屋里还坐着一个。
“十四弟也在啊....”
“四哥这话稀罕,这不是我和十三哥读书的地儿么,就不该在?”
“老十四你怎么这口气和四哥说话,”胤祥一听胤祯这炮筒子的语气就头大,胤禛身子还没好再跟他生一肚子,平白连累自己身子不说回头又得看德妃脸色,他不忍心四哥受这份罪,扭头就要哄胤禛走人,“四哥是要去见德妃娘娘吧,快去娘娘指不定心里怎么担心呢。”
双手贴到胤禛的后背就往外推人,胤禛见他心情不好还想仔细问问,倒没想被他直接撵了出来,一团疑问凝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