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列传》蒙娜豆沙

1、胜雪梅花

　　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带来了胜雪的梅香，天空上面飘荡着一片有一片的梅花花瓣，雪已经积得很深，上面有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很多人走过了，但是却没有人打搅他。

　　“公子，公子回去吧，再在这里读书，恐怕要冷出病来了……”小童好心劝阻。

　　“如果你冷的话，你就先行回去吧。”他说着，又一心一意地专注在手中的竹简之中。

　　“公子啊，你也别看太久了，”小童说着，便转身离开，却偏偏想起了一些事情不得不再次打扰他家主子的雅兴，“先生说过要公子在辰时去大堂，说今天有新来的学生，想公子过去看看。”

　　“好，我知道了。”见自家主子一门心思地打发自己离开，小童也不变再说什么，天晓得他会不会去。然而当他好奇地再次回头的时候，他家主子便再次一门心思地看书了。

　　“小哥，小哥，请问你西阁梅园在哪里？”忽然一只手拍了他的背一下，把他惊得惊叫了一声，他回眸一看，只见一名身穿青衣秀气非凡的男子啪的一声把并不沉重的包袱甩到了后背，他笑着的时候倒是温柔，说话热情着也很礼貌，“这位小哥，请问西阁梅园在哪里？”

　　“西阁梅园啊？”片刻之后，小童才反应过来。

　　“这里边是梅园。”公子转过身来，把小童也吓了一跳，他家公子向来不喜欢别人在他读书的时候多加吵嚷——虽然他未曾因此发过脾气，但是只要他稍稍一皱眉头，周围的人就会知道自己的不对。

　　“原来这里就是梅园？谢谢你了，小哥！”青衣男子绕过小童来到公子的前面，“在下李斯，请问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呢？”

　　“韩非。”回答倒是简洁，“你是新来的学生？”韩非问道。

　　“是呀。”李斯倒也不含糊，“我是来学习帝王之道的，你呢？也是在这里学帝王之道的吗？”说时迟那时快，他已经抢过了握在韩非手中的那卷竹子，迅速地扫了一眼，“法道？”说着他把那竹简扔回给韩非，“看来韩兄弟是贵族子弟？”

　　“何以见得？”被一语道破，韩非也想知道个所以然，便问他。

　　“如果不是贵族子弟，又怎么会有心思看这些理想化的东西？”说着，李斯的嘴角稍稍朝上，貌似有些嘲讽的意味，“而且韩公子品格独特，与众不同，和我们这些学帝王之道的凡夫俗子的分别，一眼就可以区分出来。”

　　“……”虽然李斯所说的每一句都没有讽刺的字眼，但是韩非听着却异常不是滋味，怎么就被一个刚来的新生教训了。

　　“如果刚才你觉得在下讽刺你了，在下并不是那个意思，可能人总会有些嫉妒权贵的心态，因为在下，身出寒微，之前只是一个小吏，勉强养活自己。”李斯说着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因为不愿再挨穷，想过好生活，所以来这里学习。”

　　“有上进心是件好事来的。”韩非说着，尴尬地笑了笑。实际上，如若他不笑的话，李斯不会觉得他又多窘迫，但是现在，一切事实都很明显了。

　　“你手上拿着的这卷书写得很好，谁的作品？”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李斯迫不得已转移话题，但要命的是，韩非忽然变红的脸色使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几乎要冲出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是你写的？”但是聪明如他的倒是意识到了。

　　“嗯。”韩非手足无措地站在雪地之中，他愣着，梅花花瓣还是随风起舞着，如果没有香味儿，没有人会知道她是花是雪。她们地飘荡着，停在雪地上看不见，停在身上一片片，停在你脸颊上的时候，我看呆了。

　　“韩兄弟！”李斯的声音把韩非从梦境中拉了回来，“你肩上很多花啊！”说着他的手轻轻在他肩膀上一扫，说时迟那时快，韩非抓住了他的手。

　　“李斯，你还没有找到你的卧室吗？”一个声音把他们俩惊呆了。

　　“找到了啊，就在这里！”李斯甩开韩非的手，“刚刚认识了一位师兄，就是他，韩兄弟！”他指着韩非对那个人说。

　　“找到就好！”那个人打了个哈欠，说“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的小童？”韩非问他。

　　“怎么可能？都说之前我只是一个小吏，怎么可能有钱雇一个小童？”李斯诚实地说，“刚刚认识的同窗了啦。”

　　“你应该住那边吧！”韩非指着南面那间貌似已经空了很久的房子，说到。

　　“我先去打点了。”刚走开几步，李斯猛地回眸一笑，“晚一些的时候，我可以去你那里吗？我想去看看你写的那些东西。”他毫不客气。

　　“你随时都可以来。”韩非发誓，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冬天如此美丽。

　　虽然李斯是来学习帝王之道的，但是他明显认为法道是帝王之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完成老师的作业之后，他总会跑到韩非那里跟他待在一起，看他写的文章，和他谈论王和法的共通点和迥异之处。三年后，韩非的谋思加上李斯的口才，他们成为了学院无人匹敌的一对组合，更远近驰名。

　　“真是不好意思啊，又要你请我吃酒，先记着帐，到时候等到了我升官发财，定将十倍奉还！”李斯说着笑着，他可真高兴啊，“喝啊，怎么不喝？”说着他又往韩非的杯子里面倒了满满的一罐。

　　“够了，辰兄，别再喝了，再喝可就要我抬着你回去了，到时候老师罚抄书，你可别怪我不帮忙。”韩非说着，夺下了李斯手中的杯子。

　　“你会不帮忙？你会不帮忙？”李斯一边说着一边推着韩非的肩膀，他的脸颊要命地绯红着，“你会不帮忙？我不信！”说着他便哈哈大笑起来。把韩非也弄了个满脸通红。

　　“这位小哥，看着你这位兄弟啊，注意一下影响！”周围的人看不过眼了，也跑过来劝阻，但是他们那里劝得住李斯，他朝着他们扔去了一只酒杯。

　　“喂，你们看着点！”一个声音恶狠狠地响了起来，“小心我们抓你们去官府啊！”

　　“走吧，我们，不要打扰别人了！”韩非听着把李斯扶了起来，想要把他拖回书院。

　　“韩非，你就是太良善，我们根本上就没有错，为什么要走？”看着李斯站着很稳当，韩非发现他根本上没有醉，他刚才只是借酒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