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风流》一念

23、chapert23 召南

　　我抓紧封喻的后衣领，示意他放我下去。

　　封喻迟疑片刻，松了手臂，细心的让我没有受伤的那条腿先着地。手依然扶着我没有放：“卫先生，又见面了。”

　　爸爸走过来很自然的把我接过去看着封喻衬衫上被染上的血迹很是歉意：“又给封老师添麻烦了，这丫头一会儿不盯着就不给人身心。”

　　封喻笑笑：“是啊，平路也能摔着，还好让我恰好碰上，前面有个小诊所，我准备带她过去。”

　　“大晚上的，就不麻烦封老师，我带她过去就行。”

　　封喻最终还是没有走，陪着我们去了诊所。一路上甚至还和爸爸聊了一些我在学校的事情，我一直插不上话。

　　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血痂，把碎石泥土都裹在里面。诊所里只有一个矮墩墩的中年男医生和一个年轻女护士。他们都已经换下了白大褂看样子是准备下班了，见我们进去那护士有些不高兴，直到那个胖医生催促才转身去取药。

　　护士一点儿也不温柔的用那尖尖的镊子试图夹出伤口上的土石。我疼得叫了一声，护士停下动作，瞄了我一眼：“多大点儿事儿啊！”

　　我看到爸爸不悦的皱眉，但没说什么。等那镊子再靠拢的时候，我下意识的避开。那护士不高兴了：“诶……配合点成么，不就差破点皮么。我还要下班呢。”

　　“我来。”“我来。”

　　两道不悦的男声同时响起。爸爸看了封喻一眼，率先接过护士手里的东西，蹲下身，把她赶开了。护士撇撇嘴，便真走开了。

　　好吧，我承认客观事实摆在那里，不管谁下手都是疼的。我偏过头捏着封喻的衣服，虽然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尽量不让自己出声。发现爸爸好久不见动作，我转回头，才看见他沉着脸看着我和封喻。我这才发现整个人都靠在封喻怀里了，封喻的手搭在我的背上轻拍着。

　　爸爸轻咳一声把手里的酒精棉和镊子递给封喻：“还是封老师来吧。”

　　封喻也没犹豫接过便下手，动作倒是利落，虽然疼，到底没有长久受折磨。

　　从诊所出去，爸爸一直抱着我往住处小木楼走，恰好封喻也隔得不远便一道走了。从诊所到小木楼还有些距离，途中封喻两次说换着他抱一会儿爸爸都没同意。等到了地方，爸爸把我安置在床上后甩着双手，想死酸着了。

　　我说：“那刚才封老师说换你还不同意。”

　　爸爸坐到床沿，意有所指地说：“作为一个父亲，我怎么可能把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儿交给另一个男人。”

　　我心虚的蜷在床上：“我困了。”

　　“不洗脸了？”

　　“不洗了。”

　　最终爸爸还是去洗手间拿了条热毛巾给我大概擦了下脸和手才回房。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真是混乱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爸爸吃过饭就出去了临走时交代让我就在房里呆着，可我哪儿能坐得住啊。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不敢弯，一弯就得崩开。我只好直着腿一瘸一拐以相当怪异的姿势走到昨天的咖啡厅。

　　咖啡厅角落弹钢琴的依然是昨天那个男孩子。听到客人进门碰响的风铃抬头恰好对上我的视线，温温一笑算是打招呼，我也点头示意了一下。点了杯牛奶坐在靠窗的角落。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容易遇到封喻，没待多久就见他进来，径直走到我对面坐下：“就知道你在这里。”

　　“呃……屋里呆久了也闷。”

　　“腿怎么样？”

　　“还好，都结痂了。”

　　封喻弯腰握着我的小腿查看了下，盯着他的后脑勺，只觉有什么在昨晚悄然改变。

　　“不崩开应该还是好得很快的。”说完又似想起什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怎么老是摔着膝盖，我记得上次军训的时候也是这样，嗯，也是我送你去的医务室。”

　　“封老师劳苦功高。”

　　“不敢不敢。”

　　我倒想起了他昨晚满是血痕的衬衣：“昨天把你衣服弄脏了，能洗干净么，血渍不太好洗。”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应该能洗。”

　　“……”我能理解成他已经把那件衣服扔了么？

　　“要不我赔你一件吧。”

　　正好他手机响了，看了一眼起身好笑的揉揉我的头发：“想什么呢，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好好养伤。”

　　“那我怎么好意思。”

　　封喻摆手示意我停下，然后他接了电话好像是有人找他。

　　“你去忙吧。我坐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那你也别呆久了，这里挺凉的。”

　　我点头，他走到门口了又折回来说：“那你就赔我一件吧。”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封喻笑意盈盈：“你不是说不好意思么？”

　　“哦……”等封喻都走出门了都还没回过神，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你男朋友？”说话的是弹钢琴的那个男孩子，他很自来熟的坐到我旁边。

　　我觉得大概有一瞬是脸红的：“不是。”

　　“其实也挺年轻的。”

　　我笑笑没说话。他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本书递过来：“喏，你又忘了！”

　　还是那本诗集，边角有些脏。

　　“我在旁边的餐厅里找到的，猜应该是你的。”

　　“谢谢。嗯，我叫卫歌。”

　　“召南。”

　　“很古朴的名字。”

　　召南摇摇头：“没办法，我妈就喜欢诗经。咦……卫歌……不会你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吧。”

　　我点头，笑地有些僵硬。

　　“哈哈，她们给孩子起名字都这么有默契，如果认识的话说不定能成为好朋友。”

　　我低下头淡淡的说：“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对不起。”

　　“没什么，都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