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风流》一念

11、chapter11 生辰

　　没有惊天动地，没有蜿蜒曲折，没有场面奢华，更没有有什么生死的抉择，毕竟生活不是戏剧。

　　只怪年少时候太轻狂，不懂得小桥流水的幸福。

　　这一天，和往常并没什么不同。不是什么节日，也不会是什么纪念日。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特殊的，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十六岁。

　　今早起床的时候，打开手机看见爸爸的短信：小格格，生日快乐。

　　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四点二十分。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就是在这个时候降临在那个曾经幸福的家庭的。

　　望着那短短的七个字，视线瞬间模糊了。昨夜，爸爸怕是一夜无眠吧。以前的每一个生日，就算他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和我一起过。可这回真的就只是我一个人了……

　　他没有给我打电话，甚至连短信都如此简洁。

　　我知道他又是伤怀了吧，虽然在商海里沉浮了这么多年，但骨子里还带着文人的敏感。打电话太容易泄露他的情绪了，他怕在我面前失了父亲的威严，失了脊梁的支撑。

　　死死地咬住嘴唇，呵，不是说生日快乐怎么就哭了起来！微扬起头，抑制住泪水，爸爸，就算一个人过，我也会快乐的。

　　在衣柜里扒拉一番，找出一件自己认为最漂亮的衣服，从头到脚把自己打扮一番。甚至还把微卷的长发放了下来，学校因为规定不能染发烫发，平时我都规矩的把头发盘起来或者是辫着。

　　看着试衣镜里的明媚动人的少女，我不由得呵呵的笑了出来，去它学校的规矩，Today is my day!

　　差不多要上课的时候，雪雪才慢腾腾的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洗漱台的方向走。嘴里还在嘟哝：“卫歌你瞎折腾什么呢，都不让我多睡会，你……”

　　可当她余光瞟到我的时候，一双朦胧的睡眼顿时亮了起来，可是不过一瞬又沉了下来。冲过来夸张的拉着我的衣服说：“卫歌你这是要去相亲呢，打扮得如此妖孽。”

　　我没好气的拍下她的手：“我好不容易花心思打扮一回，你就这个反应。”

　　她仰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几乎痛彻心扉的说：“你说你能用心思打扮吗？”

　　这是什么话呢，我怎就交了如此损友。

　　“我跟你说卫歌，你以后就别动这做妖孽的心思。”说完不由分说的又去我的衣柜里找了一套素色的衣服，扔给我。

　　我木讷的看着她，这是要毁了我这一早上的心血吗？

　　等她洗漱回来见我还未动作，突然惊叫一声：“卫歌你听着，我要是迟到了被封喻罚了，你就给垫背。”

　　我嘴角抽了抽，是谁起得那么晚的！但还是乖乖的把衣服换上了。

　　因为又经过一番折腾，最后还是有点晚了，连早饭都没吃就直接去了教室。

　　可最后还是迟到了，进教室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原本披下来的头发因为时间关系只是轻轻地挽了一下，没有扎牢。后来我在窗上的玻璃隐约映出来的影子看到几丝散发松松的搭在肩上脸上，在刻意的素色装扮之下，越显迷人。这身打扮比起我先前的那一套要夸张多了。

　　不少目光往我这儿飘来，我恨恨的瞪了雪雪一眼，她耸耸肩表示很无辜。

　　不久之后，封喻拿着语文课本进来，在门口的时候，他目光似向这边看来，脚步稍微一顿，随后，眉头轻拢的上了讲台摊开书本说：“上课。”

　　随着课文的深入，同学的目光逐渐被转移。可是自进门后那一眼，封喻再也没有向这边看过。

　　眼前突然多出一个对折的小纸条，我以为是雪雪写得。打开一看，几个龙飞凤舞的字让我不由蹙眉：青丝秀挽伊人艳！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

　　习惯性的看向右后方，邱栎正拿着笔乐呵呵的朝我挥着。而我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对他。

　　“邱栎，”正在这时讲台上传来一声不疾不徐的叫唤，心里咯噔一下，惊得我一下子就转过身去死死地盯着书本，眼角的余光看到封喻似乎没发现我的小动作，只是面朝着邱栎提问，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只是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邱栎同学，请你解释一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范进中举；戍卒叫，函谷举；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杀人如不能举。’这几句话中的‘举’字，各自是什么意思？”声音没有半点起伏，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

　　邱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也不为难。什么都没说便叫邱栎坐下了。而我却是看得心惊胆颤。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抬眼见封喻在讲台上收拾书本。想起还捏在手里的那张字条，转头看邱栎，发现他正向我走来，我觉得我的眉毛都能扭成麻花了。

　　“卫歌。”叫我的人却不是邱栎，而是和他同时到达我座位前的封喻，“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心道，他还是看到了，不由苦笑。邱栎，你害我不浅啊。

　　邱栎见状，急急开口，却好似不知如何措辞：“老师，其实我……”

　　我站在封喻的侧面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截断邱栎的话，声音依然温润如昔，没有半点变化：“邱栎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邱栎抱歉的看了我一眼，弱弱的道。

　　于是封喻便转身出去了，我叹了一口气，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

　　正是下课时间,老师们都回到了办公室.虽然我也是经常进出办公室，但是这次去的时候却感觉好像大家都知道我是上课开小差被封喻逮到一样，全都在盯着我看。

　　我都不敢抬头，好像真是被千夫所指似的，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心里有鬼的缘故吧！

　　封喻负手立在窗前，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良久……几次提气准备开口，却好似不知从何说起。

　　“卫歌，你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嗓音低沉，带着欲言又止的犹豫。

　　我望着他，手指在背后绞着衣角心道：“这个我也知道，小学作文课上便教过——这叫欲抑先扬。”

　　咬着唇，静默的等着他说出那抑的话语。然而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会，千言万语似要出口，最终却化作一声轻叹：“哎……马上就期中考了，好好复习，去吧。”

　　“啊？”我只能下意识的应一声，心中却在纳闷：“难不成这就完了！”

　　封喻修长的手指在洁白的桌面上轻轻的敲着，语气似是无奈：“我说马上就期中考了，好好复习。回去吧！”

　　“哦！”

　　“呵呵……”封喻摇头轻笑：“这孩子！”

　　答案是真的就这样，训话完毕,虽然很是纳闷这样有何效果。

　　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邱栎焦急的等在门口，见我出来一脸赧然的看着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我对他耸耸肩，表示没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往教室的方向走去，他便拢耷拉着脑袋跟在身后。

　　虽是这般闹了一回，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有点失落，但并不影响上课。

　　晚自习的课间档，我独自爬上了天台，寂寞的时候，我更愿意更寂寞的呆着。闭着眼，感受着凉风。突然颊边的冰感让我瑟缩了一下，睁眼看是雪雪拿着两盒酸奶笑眯眯的看着我。

　　看我没反应就把其中一盒塞到我手里：“就知道你在这里，怎么，不开心？”

　　我摇头：“没有，呵，怎么是草莓味的，你不是从来不喝这个味道吗？”

　　“呵呵，今天特殊嘛！”突然她笑得很神秘。

　　我挑眉：“什么能特殊到让你换口味。”

　　“书上说，草莓是幸福的味道。”说着还很文艺气息的闭上了眼。

　　我就笑了，这丫头，平时看她大大捏捏的，可是什么都能让她喝出细腻的味道来。上次一瓶酸梅汤硬是让她喝出了所谓“青春”的味道，这次的草莓酸奶，居然又是幸福的味道。

　　“就知道你不领情，人家看你今天一个人过生日怪寂寞的，才给你买的。你爱喝不喝。”杏目圆瞪，颇有些气恼。

　　我却吃了一大惊，怎么她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看你个没良心的，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啊，我等了一天，你愣是沉得住气，都不告诉我你今天生日。人家巴巴的跑来，你又是这副反应！”说着气恼的转身就准备离开。

　　我急忙拉住她：“我……对不起雪雪，我只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过生日，我从来没有过。”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喔！”

　　我急忙点头。

　　“那好吧，祝卫歌永远漂亮，我薛雪永远比卫歌漂亮，干杯！”

　　那一天，我们逃了剩下的课，一起在天台上说着自己的那些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