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魂飞魄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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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朱紧拥着允逸，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
窗外日出又日落，日落又日出，允逸终究没有醒过来。
并非不知道，允逸这一睡，两人极有可能便是永诀。可是，见她如此勉强自己强撑着，她又如何能不心疼？
允逸知道她看她一眼便少一眼，可又是否知道，她这样文静而专注地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心疼得都快流血了。
只是这样的目光，就能让人万劫不复而永世不悔。
是的，若她死去，她亦决计不会独活。
或许她曾对陆吾动过心，或许她们相处的时间还不足一年，可就是这短短的时间，让她感受到了千年都不曾有过的真情……如此炽热、如此纯粹的真情。
她突然能够理解朱雀的感受了——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要孤身留在世上，千年万年，再无她的陪伴。
可是……分明已打定主意要生死相随，见她如此，她为何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悲伤呢？
只是看着她这样强撑，心中便蓦地涌起无边的痛楚与酸涩，而后，泪便不能控制地落了下来。
这是她此生头一回落泪，却又是这样地刻骨铭心。
“允逸，”她轻声而绝望地呼唤：“允逸……”
允逸紧紧闭着双眼，看起来是那样地安详。
这样也好……她告诉自己：至少她走得安宁，没有任何痛苦。
身上没有痛苦，可是心呢？
睡去之前，允逸那惶恐而痛苦的神情还宛在眼前，那颗泪，亦像是毒水一般滴进了离朱的心中，无情地侵蚀着她的心。
若她还有知觉，定要生气了罢……若能换她有精神地生气，她就算付出任何代价都心甘情愿。可是……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任她如何呼唤，都不会再醒过来。
第六天的时候，陆离来了。看到允逸的样子，她潸然泪下，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着安慰离朱的话，到最后，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同来的还有胤宕，他带来了姬行云已经离开、以及依旧没有找到土精之华的消息。之后，便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离朱只是紧紧地抱着允逸，一动不动。什么人来，什么人走，她全然没有知觉，仿佛已经痴了。
两人看也看过，劝亦劝过，见她丝毫没有回应，只得黯然离开。
到第七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允逸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身子越来越冰冷，离朱终于明白，任何人都不能挽回她的生命了。
“姬行云说得一点都没错……今日，已是第七日了。”离朱缓缓将允逸平放在床上，黯然无光的双眸凝视着允逸，仿佛除此之外，再也容不下旁的东西。
“你会怪我么……怪我没有叫醒你。”她轻轻抚摩着她的秀发。
“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醒来，可我却是最不能动手唤醒你的人。”眼前渐渐模糊，离朱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许多她和她之间的事。她的坚决，她的害羞，她的别扭，她的一切……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人的……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允逸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离朱却兀自直楞了目光，继续道：“若死后还能相见，你再骂我如何？”
离朱握住了她的手，十指慢慢收紧，仿佛这样便能抓住她正在流逝的生命，聚拢她逐渐散去的魂魄。
“娘！”陆离突然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天权塔顶：“师叔说他想到法子救允逸了！”
离朱猛地一震：“当真？！”
“他是这样说的……总之，你快随我去看看罢！”陆离上来便拉了她走。
朱儿。
离朱正要回身，忽停了下来，看着允逸。
“娘，你还在发什么呆，快走啊！”陆离急得直顿足：“允逸放在这里又跑不掉，走罢！”
朱儿。
离朱又是一震，定神看了允逸片刻，转身下塔。
朱儿，朱儿，朱儿……
“……朱儿……朱儿……”允逸口唇颤抖，吐出微弱的声音，不住地呼唤着离朱，仿佛已在梦里呼唤过千百回一般。
她缓缓张开眼睛，看着离朱离去的方向，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几声呼唤已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她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一声一声地呼唤着。
“朱儿……”
玄清宗内，她也曾这样一声一声地念着离朱的名字。
“朱儿，朱儿，朱儿……”
“傻瓜，你准备唤到什么时候去？”
“唤到我再也唤不了为止。到我唤不动的时候，我会在梦里继续唤你的，朱儿。”
……
“我唤你，你应不应我？”
“只要是你在唤我，不论我在哪里，我都能感受到，都会应着你。”
“好啊，只要你在应我，我就会不停地唤下去，唤到你烦为止……”
……
“朱儿……朱……儿……”
匆匆赶往塔下的离朱心口猛地一疼，失声道：“允逸！”
“娘？”
离朱哪里还能理会陆离，疯狂旋身，便往塔顶赶去。
允逸，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朱儿……”
就是这一刻了吧，朱儿，我的生命顷刻就要走到尽头。
“朱儿……”
与你相识，是我此生最美好的事情。我这短暂的一生，虽有不甘，终不后悔。
“朱……儿……”
逐渐模糊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那道刻骨铭心的白色身影。
朱儿……
允逸微微扬起嘴角，合上了眼睛。
能在最后一刻见到你，我虽死……无憾。
“允逸！”离朱悲声大呼，扑上前紧紧握住了她垂下的手。
允逸，我不该离开，不该在最后一刻让你看不到我。
“允逸，你醒醒，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朱儿……
“允逸——”
离朱紧紧握着她的手，却抓不住流逝的生命。她能感到，允逸的魂魄正在一点一点地散去，最终，她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青光自允逸身上亮起，远方依稀飘来隐约的、悲伤的琴声，这一刻，眼角的泪终于落下。
允逸……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魂飞魄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