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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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上个夏天开始，我告诫自己要学会收敛，可是天性使然我又如何控制，所以那天尼苔的婚礼我还是去参加了，尽管她跟我说今后不要再和我做朋友。
锦锦对我的态度异常不满，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即使尼苔结婚的消息是她告诉我的。
海纳的周末也是有公事要忙的，即使没有我如何叫他和我同去。
我只有自己去观礼，初冬的巴黎，充满了冷雨和落叶。踏在那些几百年都不变的街道，牛毛细雨落在身上，密密地给大衣蒙了一层水气，独自走路照旧塞着耳机，耳中的音乐左右着我，让我心底颤动觉得像是走在电影中的一幕，想了一会儿又笑自己无聊。
快到的时候在路边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花开得很是洁白美丽，深深闻一口，觉得备有勇气，转念再想一想我要勇气来做什么？
来到市政厅门口询问时间和地点，办理登记手续都在二楼，人非常多，各种肤色各种语言。我立在楼梯口远远看到尼苔一身白色洋装，她看其来并没有和往日特别的不同，或者这是我的错觉，每一个女子在这样的时刻不是该喜悦的不知所措么？
她身边一个的男人，离的太远分辨不出是哪里人，只依稀看到深深的五官，这些都不重要，表面上是很正派的样子，我想他是爱尼苔的，至少他的眼睛一直充满喜悦地看着尼苔。微微放了心，低头叫住身边的一个小男孩，要他帮我把花送给尼苔。
终于离开，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尼苔的婚礼，最低限度，我以为可以亲自说声祝福，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出了门不由抬头看天良久，是谁说眼泪会倒流？
都是骗人的……
我在巴黎的街头莫名的哭泣。
刚到了12月份，到处都开始装扮起来，满街的植物都换作圣诞红，火红的果子深绿的叶子，这样强烈的对比，热闹短促的快乐，大量的枞树，杉树，还有松树被砍下来，生命那样短暂，只为了一个节日。走到哪里都听得倒欢快的歌，盛世太平的模样。
日子就这样又过下来，一天一天哪有什么东西忘不掉。
圣诞前收到文森从芬兰圣诞村寄来的贺卡，才知道他已经辞职了，他说话一贯跳跃着说，贺卡上歪歪斜斜着写道： “好久未见，母亲再嫁在这里，一直说要来就过来了，你可知道圣诞节有多少人到这里寄贺卡，我快被挤得窒息了。美丽的极光让人看了感动，你一定也会喜欢，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一起看。卡片没有空位了，都怪我摔坏了左手，写字很不灵便差点忘了说圣诞快乐！”
卡片大概是他自己在邮局打印的，站在一个狗拉雪橇上，整个人裹得像个粽子，还伸出左手做出了胜利的造型，把我看得猛乐，乐罢之余又想大约是不会有什么机会了。
索非亚看我独自笑，探过头来问：“笑什么这么开心？”
我摇摇头，又听她问：“你晚上到底来不来？”
这才想起今晚上有同行业建筑协会的晚会，难怪今天公司里面那个天天牛仔裤挂在屁股下的小子也西裤裤缝笔直。
我早和海纳说好，要趁着晚会认识些同行的，所以今年圣诞晚会各过各的，当下说：“来得，不然我今天大冷天穿裙子过来上班。”
晚会不过就是在这栋楼的会议大厅里面，我握着一杯不好喝的酒一路不停的和人打招呼，微笑吻面到肌肉抽搐，刚想喘口气，索非亚走过来八卦道：“快看，那边就是某某。”
我顺着看过去，一个气度极好的男人，有丝面熟，这期的建筑杂志里面似乎就有他，刚想问索非亚是具体名字，就看到尚索瓦夫人走到他身边，两人态度极亲昵，恍然明白过来。
又听索非亚道：“尚索瓦先生也在呢，到底是大老板沉稳啊，一直谈笑风生的。”
灯光慢慢暗下去，音乐响起来，大家都放了酒杯开始找舞伴，我在流光飞转中看到尚索瓦夫人和她的情人偏偏起舞，彼此那般默契体贴，暗叹果真生活像电影一样。
晚会结束的不算晚，可海纳还是过来接我，口中微微酒气地责备我喝酒，我不和他理论，只顾团缩着往他怀中靠，暗想这个天穿裙子真不上算。车子在冰天雪地中飞驰，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暖了不少。透过车窗还是看得到那十二月尾的一勾纤月，浅淡的近乎没有，远远比不过城市的霓虹光。
次日早上起床，海纳忽然对我说：“阿蛮，明年夏天我们回国好不好？”
我问他：“怎么公司里面有什么事情么？”
他摇头说：“没什么事情，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过到哪年哪月，你又不愿意一辈子漂在这边，父母年纪大了，你又是独生女儿，你妈妈不是常说想要你回去。”
我说：“是啊，那你工作怎么办？”
“如果我们计划回去，我就打算申请公司国内的部门去做。而且……”他把我的脸扭过来对住他，“而且，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也该把婚事办了，你总说要等到回国再办结婚仪式，这次我们回去就办了好不好？”
我说：“好啊。”又问他：“那我的工作又如何，总不成刚开始做就辞职？”
海纳皱眉道：“你那工作每天累成那样，我看不做也罢，回国你就去做些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不是早就让着想去学木刻，或者就转去摄影，你不是也很喜欢……”
我微笑不语，知道这主意他早就拿定了，听他继续道：“那今天就和家里人说，父母一定很欢喜。”
他看我笑，也笑道：“你也该可怜可怜我了，都三十多岁了，你看看那里有人像我这么惨，恋爱这么久都不结婚。”
我大笑问道：“我们在一起有七，八年了吧？”
他说：“哪里，到今年九月就有十年了，想想好快啊，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刚进大学，那时候你可不像现在，那时听话得很，问你什么，就是一个回答‘随便’，现在可好……”
我打断说：“海纳，你老了，居然开始怀旧了。”
他听了这话，佯装一怒，翻身把我搂住，“便是老了，你也要和我一起。”
我仰看这张熟悉的脸，耳中传来街上车的吵杂鸣笛，高高低低的法语，孩子的哭声，然而这些生活的闹声都与我们无关，至此两个异乡人只有彼此靠的住。
我亲亲他的面颊道 ：“这个自然。”
他听了便安了心，静了一会儿忽然拉过我的手，右手在枕下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枚戒指套上来。
我躺在他怀中伸出手指细细端倪，一小颗亮亮的坚硬的石头竟然折射出这般绚丽光彩。
故事自然没完，春夏秋冬，一年年过下去，完不了的。
（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