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九章、薄尘险遭糟粕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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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晚上来得较晚，虽过了晚膳的时辰了，山际还是隐隐透着亮光。
纤尘同琳儿马马虎虎吃了点东西就早早回自己的厢房了。眼下战乱之际，偶有一些不怕死的来明月楼快活，但终究还是冷清得很。听说城池已经被梁兵攻破，剩下的姑娘也跑了不少，如今就只留下屈指可数的几个了。
纤尘望着冷冷清清的大堂，黯然叹了口气，阖上了厢房的大门。
“小姐，我们不走真的没有关系吗？”担忧写满了琳儿整张小脸上。
纤尘淡笑着摇了摇头，她怕走了便再也碰不到非寒、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了。
忽而琳儿凝神细听，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她狐疑地朝街道上望去，见一大队梁兵正往明月楼步来。“姑娘，您瞧……”说着对着楼下指了指。
纤尘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也不禁愣了愣。
突然厢房的门被人从外边狠狠地踹了开来，“哈，这里有姑娘，快来……”
……
城楼上，非寒方用完晚餐，巡视了下城正门和几个侧门的安全情况后返回城楼。待到一切落定，天已然全黑了。如漆的夜幕下偶尔有几点星光，显得有些凄凉。
烛光摇曳，将他纤长的影子映在墙上，孤寂而落寞。
竹简上的字越来越小、越加的模糊起来，他甩了甩头还是无法专心制定计划，她的微笑、她的纤姿在脑海中若影若现。
也罢！他深深叹了口气，放下了竹简，这作战计划也不差一天两天的。
“商副官！”
应声，商天榷飞奔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现在什么时辰了？”
商天榷回道，“方才听更夫打了二更鼓，应是过了戌时，现在是亥时了吧！ ”
已经亥时了？不知道她还在明月楼否，是否睡下了。非寒想了想，旋即配上尚方宝剑便走出城楼。
身后，商天榷疾呼，“将军您这么晚了去哪里？”但非寒并没有回答，而是加紧脚步往城中奔去了。
纤尘，我来了，我来兑现我的承诺了，切莫怪我这么晚才来见你啊！非寒在心中默默地思量着。
街角，富丽堂皇不在，昏暗的烛火取代了名堂的亮灯。香软入怀的姑娘们也不见了踪迹，只有一块斜着的书有“明月楼”三个字的牌匾歪着头斜睨着他。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远处的狗吠声，但不一会儿又陷入了沉寂。
入目竟是一片苍凉。而这一切，拜他所赐。
非寒吸了吸发酸的鼻头，心中感慨之余却是慌乱万分。所有人都去避难了，他的纤尘会不会也走了？她会不会不念旧情也一走了之了呢？
呵呵，那又能怪谁，他无法给她想要的生活，又如何强求得了她等候着自己呢？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无奈的感觉是那般的心痛。
他忐忑地伸出手，门咯吱一声自己开了。昏黄的大堂上没有一个人，上好的红木桌椅此时依然如同城郊收破烂老头的家当一般东倒西歪、缺胳膊少腿了。墙上上好的古代真迹字画也被人拽破不少，估计是逃难时有人哄抢的结果吧，未破损的统统进了别人的腰包，坏的虽然幸免却也是残破不堪、毫无价值了。
非寒弯下身子一一拾起所到之处的桌椅，心就如同这些破损的家具一般千疮百孔。只是这桌椅不会痛，人心会痛。
他疑惑了，他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错了，他罔顾千千万万人的生命、不惜毁了千万家庭的幸福，为只为见她、得到她、拥抱她、亲吻她……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抬起头，大堂正前方的舞台依旧，只是那位曾经的蒙面伊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放，放开我，你们这群禽兽……”楼上隐隐传来女子奋力挣扎的声音，但她好似被人捂上了嘴，声音有些含糊。
这声音怎么这般熟悉？非寒一惊，甩开长袍衣摆，亟亟奔上了楼梯。
“你们快放开我家小姐，不然……”另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不然怎么样？”粗犷而猥琐的声音继而响起。
“不然就拖出去砍了！”非寒一脚踹开房门，果然见到一个女子反绑了双手被一大汉死死按倒在床上，而另一个大汉则将小女孩绑在了椅子上。
见有人闯了进来，两个正欲行偷鸡摸狗之事的大汉大惊。惊诧之余急忙站起身来。非寒见两人一身军装打扮便知他们是自己手下某只队伍的士兵。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军爷爷在此行快活之事，你也敢来打扰，我看你是不设活得不耐烦了！”说着，本来将女子按倒在床上的大汉冲了过来。
忽而剑光一闪，他还未看清非寒是如何拔剑抵到喉咙口是就已经颈断身亡了。而另一个同伴认清非寒手执的正是梁王行军前送给非寒的尚方宝剑时，膝头一软，直直地扑倒在了地上，“韩将军，是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饶了小人一命吧，小人只是一时没忍住随了头儿一起来快活。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您就……”还未等他说完，脑袋已被锋利的尚方宝剑削去了，血柱顿然喷发、流出汩汩鲜血。
非寒看着地上两具还温热的尸体，冷冷地说道，“本将军早有军令，不得入明月楼。敢动我的女人，你们这是在找死！”说着他私下地上一人的军衣擦干了尚方宝剑。
引渐入鞘后，他亟亟朝大床飞奔而去。
“纤尘，纤尘你醒醒！”许是被突然踹门进来就动剑杀人的情景给吓着了，纤尘软软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纤尘醒醒，我是非寒，我来看你了！”
非寒……
非寒回来了……
带着满手的鲜血回来了……
纤尘猛然睁开眼睛，一脸惊恐地朝地下望去，见两具沾满鲜血的尸体又惊得颤抖起来。非寒见状心疼地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不怕不怕，一切都过去了，我就在你身边，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纤尘便奋力推开了他的怀抱，“你走，你还回来做什么！你走啊！”几乎声嘶力竭，叫一旁吓晕过去的琳儿也一个激灵惊醒了。
“纤尘你怎么了？”却在见到纤尘脸上满面的泪水而哑然。
“你不是我认识的非寒，你不是我的非寒，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纤尘瞪大着细长的双眼，眼底尽是绝望和不忍。
这叫他万般心痛，他忍辱偷生了这些日子，却换回了她这般不信任啊！“纤尘，你不要这样，我是非寒，我回来了……”说着就欲伸出手想要拂去她脸上的泪水。
“不！不要碰我……”纤尘急忙拍开他的手，“你走开，我不认识你！我认识的非寒不会杀人，我认识的非寒手没有这么脏，不会沾满这么多人的鲜血。非寒，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要来的时候有多开心，可是你竟然用了这么手段杀死了这么多人……”
“我，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刚听他们两个说了！”纤尘指了指地上的两具死尸颤颤巍巍地说道，“你攻破了夷陵，为什么还要对夷陵屠城！整整五万手无缚鸡之力的军民呀，你怎么下得了手！起初我还不信，我的非寒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况且这边消息不怎么灵通，我不知道也不相信。可是……可是你杀了他们！”就算地上的两个人再怎么想要对她做不轨之事，但也罪不至死，他怎么下得了手！瞬间两条鲜红的生命，变成了鲜血而灰飞烟灭的魂魄。
非寒闻言，冷冷地看了眼死尸，“这是他们该死！我早有军令，进程不得烧杀抢掠，不得入明月楼，违者斩立决。”
纤尘揉了揉发红而湿润的眼睛，“那夷陵之事怎么说？你凭什么屠城！”
非寒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我说我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你会相信我吗？”见她狐疑的眼依旧半信半疑，非寒站起身来面对萧索的大街冷清道，“梁国军力本身有限，我也是花了许多气力收编土匪军队和起义军队。但是这些人虽然降服于我、愿意收编，但是他们降服的只是我，为并非整个朝廷体制。打起仗来，勇猛有加，但纪律却无。那天，是我疏忽了，后来才知道下令屠城的副将原先的仇家就在夷陵，然而那仇家却被百姓保护得极好，于是万般寻找不得的情况下，那副将恼羞成怒才下令屠城。我也是赶到才知道的，纤尘，这样你可原谅我？”
纤尘抹了抹脸上的涟涟泪水，别过脸去不去理他。非寒见状，回身步到她的床前轻轻坐定，他捧回她湿漉漉的脸颊，虽然眼睛哭得红肿了不少，但脸蛋还是一年前的那张俊俏风韵的小脸。他用他那因握剑而磨出茧的长指划过她的脸，带去一滴滴落的泪水，“纤尘，我想你了……”
一句我想你了，叫纤尘的心忽而一颤。
糟糕，本是生气至极的，怎么才一句话就消了所有对他的气呢！
非寒扳过她故作生气的脸，淡然一笑，“好啦，亲亲娘子，为夫这厢赔罪啦！”
噗呵……
纤尘在心中好笑，他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
“噗呵……”却是有人笑出了声。
非寒有些恼，见是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琳儿虽噙着泪，眼中却满是笑意。她被紧紧地绑着，自然离不开，也把两人的话统统听了进去。
非寒放开纤尘，站起身来，随后拔剑一挥。纤尘和琳儿均是一惊，方要抽气时见他已然收剑入鞘。“你叫琳儿是吧？这里暂时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琳儿瞪大着圆圆的眼睛，在酸麻的手腕上来回揉着。她朝非寒身后的纤尘望去，想得到她的认可。
“你家小姐我会替你照顾好的！”最后的逐客令。
琳儿向纤尘吐了吐舌头，旋即贴着墙绕过两具死尸颤颤巍巍地跑开了去。
被人打断了情绪，非寒有些恼，但见到纤尘恢复了血色的脸心中又是一阵轻颤。一年了，一年没有见到她了，她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美丽了。他一手勾住纤尘纤细的腰，一手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即使是炎热的夏日，但他的拥抱却是和煦而清爽宜人的。纤尘偷偷扬起嘴角，也环住了他的身子，“非寒……”她在他耳畔轻轻呢喃，呢喃着一年多未曾叫出口的名字。
陌生，却又那么熟悉。那个曾经出现在梦里无数的名字，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男人，此时就在眼前。
非寒紧紧拥着纤尘因惊吓而微凉的身子，待到她浑身回暖才放开了她。他深深地望着她，她噙着点点泪花而娇美的容颜映入他深邃漆黑的眼眸，四目相对，唯有深深的眷恋和无言的思念。
他将她落在面前的碎发轻轻拢到她的耳后，耳后在她光洁细腻的额头上印下一个亲吻。细长浓密的卷翘睫毛微微一抖，纤尘的脸倏地红了起来。却正是这样一个小女子情态的动作，叫他忍俊不禁。
见他不怀好意地笑，纤尘有些恼，握起拳头往他的胸口轻捶了两下，“你笑什么呀！”
非寒微笑，“笑你还是那样。”
纤尘努了努樱桃小嘴，嗲怒道，“我哪样了嘛。倒是你，去了这么久……”
非寒一把握住纤尘在他胸前轻捶的手，轻叹道，“纤尘，是我对不起你。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太多了，这次我来就是想来补偿你的，你可愿意和我在一起？”
他在她耳际的轻语叫她心中又是一颤，脸倏地红透了，过了好久才回道，“你想怎么补偿？”
非寒微笑着，他望了望投进轩窗点点星光，忽而将纤尘拦腰抱起。纤尘一惊，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腰。非寒见她的小孩子动作，心里又笑了笑，她果真是一点都没变呢。非寒抱着纤尘稳稳地落定在了明月楼的屋顶上，他将纤尘轻轻放在地上，旋即也坐定在她的身旁。
夏夜的疏风宜人，非寒一袭长袍飘然，纤尘斜靠在他的怀中。月华柔媚，为公子佳人披上了一层透亮温和的薄纱。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薄尘险遭糟粕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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