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侦探的苦恼》西湖秋月

7、山寨查案（三）

　　早上起来，我觉得神清气爽，一扫前几日被缚和发热的恹恹之态。侧身坐了起来，发现叶子已经起来，衣冠楚楚得坐于案几前。见我起来，便招呼我说：“醒了？赶紧洗漱了过来吃早餐吧。”只见案上已经放了几碟小菜，一碗清粥。

　　我呆呆地看着叶子，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家中，房中还有别人，随即检查自己身上，一摸，送口气，自己该穿的不该穿的一件都没落下。只是自己现在蓬头垢脸的样子，形象全没了。我哀叫一声，边低头赶紧整理发冠，边控诉道：“女士优先，你怎么能比我早起呢。”没听到叶子声音，一抬头，只见他坐在那里看着我，笑得春风得意：“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呗。”我瞪了瞪他，自顾自坐下，看着小菜颇为可口，胃口大开，便一把抓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便见叶子看着我，不解：“有什么不对吗？”叶子刚刚的笑容还残留在脸上，只是完全僵在了脸上，颇为诡异。“这粥是我的……”叶子回道。我瞅着筷子，再看看那碗粥，尴尬无比，倏地放下，将筷子和那碗几乎已见白底的粥摆到他面前：“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这么过分，自己吃独食的！还给你好了！”“刚刚那小七送早点来时，你还睡着，我是怕粥凉掉，才先让他收着，等你醒来再送的。”叶子解释道。

　　“那……让人再送两碗来行吧？”我务实地提议，寻求圆满解决争端的方案。叶子嗯了声，便出去叫人送早餐。半响后，小七便端着粥进了来。我同小七道谢，却见他眼神诡异地看看我，又看看叶子，在我俩身上转了几次，才堪堪察觉自己失态似得，匆匆走出房门。

　　我奇怪地问叶子：“他怎么回事？这么奇怪的看着我们？”叶子笑道：“早上他来送早点时，看到你未醒，便是这个表情了。我俩同居一室，而你现在又是个“男人”，估摸着应该是他想多了。”我突然觉得天雷滚滚，劈得我七零八落。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做男人成功呢，还是该检讨自己做女人的失败。

　　“你应该高兴，说明你扮男人扮得十分像。”叶子笑眯眯地说。

　　我挫败得跟叶子建议：“这误会可大可小呢，要是传了出去，非常损你大侠的名节。要不咱去澄清一下？”“怎么澄清？就不怕你这花容月貌得被那寨主看上抢做了压寨夫人？”叶子似笑非笑地反问。压寨夫人，我听到这词一个哆嗦，再想到那龙啸天满是“沧桑”气的黑脸，感觉浑身上下鸡皮疙瘩啪嗒啪嗒得掉。立即否决道：“那还是算了吧。”谁知，叶子接着来了句：“我开玩笑得，你也信啊？要纳压寨夫人，也应该先是昨天那个玉娘那样的，轮不到你这小丫头。”我生气得说：“她那样子，顶多也就是个半老徐娘，哪有我年轻可人。”心里补充，即使现在比不过她，那我就十年后再跟她比好了，所谓英雄报仇十年不晚。正琢磨着，突然发现叶子肩膀微抖，满脸笑意看着我，敢情拿我开心呢。我就琢磨着哪里不对，突然想起昨晚应付偷听之人的那出戏，便明白了过来：“你故意的吧？！”我瞅着叶子那因为笑容而露出的酒窝郁闷:为何这人明明肚肠十八弯，算计起人来不打草稿，却有着这么温柔可爱的笑脸，真真苍天无眼。

　　“怎么会？我那只是临时起意，不想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打算罢了。”叶子顿了顿，“不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实在是失算。”说得满是悔意，可看着他笑弯弯得眉眼，实在看不出有丝毫懊悔。“让他们误会也好，水越混对我们越有利，方便我们行动。”叶子下结论地说。

　　我哦了声，觉得也对，刚刚也只是被自己的性别问题打击到了而已。之后叶子问我，打算今日如何查案，我想了想，说道：“我想先盘问一下库房的守卫，看看有何蛛丝马迹。毕竟想要从库房偷出什么，都必然得经过他们几人。对了，我还想找两个熟悉那几个当家的人来问问寨中的情况，我总觉得那日见到的玉娘有些怪怪的。”

　　叶子打趣道：“不会是因为人家长得过于美貌的缘故吧？”我气闷：“我谈大侦探是那么没气度的人吗？不要质疑我的侦探直觉！”吼完，犹豫了下，又问：“是不是你们男人都喜欢她那样的美女？昨日就瞅着她进来时，那几个当家，特别是那龙啸天表情满奇怪的。”

　　叶子倒是思考了一下，才说：“她美不美我不知道，倒是觉得是个有趣的人。”“有趣？我看怪气才对，穿得素得跟一身丧服似得，真以为自己是小龙女嘛。”我不高兴得说。“是不是小龙女，你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吗？”叶子说。

　　饭毕，一起出了门去，立即碰到了那小七。我心说，这小七果然工作到位，我们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叶子同小七交代了一下，说自己要从入山的几处查看，确认是否有外人入内的可能。让他陪着我去库房案发处查看情况。估摸着那小七觉着依我俩关系，我这人质在，不怕叶子自己跑了，便安排了人，陪同叶子离开了。离开前，叶子突然上前握住我的手，当着小七的面，温情脉脉得嘱咐我：“我离开一下，查完就会马上回来，你自己当心。”我一愣，旋即会心一笑，回道：“知道了。”说完，叶子头也不回得离开了，我看着叶子远去得背影，眼角瞟见一旁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小七，心情大好。

　　在去库房的路上，我边走边同小七闲聊（要知道，闲聊也是探案的重要手段之一）：“昨日那位美女姐姐可真漂亮呢！”只见那小七撇了我一眼，警告道：“你可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虽说你长得还有些模样，可就你这瘦小身板，我们三当家肯定是看不上的。就连我们大当家也……”说着，他突然住嘴，意识到自己这八卦八错了人。

　　我心说，那日我果然没有看错，这龙啸天跟玉娘指不定有一腿。否则，瞅着她一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而且还是大美人，怎就坐上了云峰寨三当家的位置呢。作为侦探的素养之一，就是要抱着怀疑一切的精神，大多时候巧合、不寻常便意味着线索。

　　“那美女姐姐有何厉害之处？怎就作了你们的三当家的呢？莫不是大伙儿都觉得看着养眼，把她供着呢？”我装作开玩笑得问。

　　“别瞎说，她是原来咱三当家的老婆，去年三当家在一次出山的任务中出了意外，大伙儿看在三当家的份上，才托举她接替了原来三当家的位置。也算对死去的三当家有个交代。”小七解释道。

　　如此一说，很多之前觉得古怪地细节便了然了。难怪之前，那钱多和白澈叫她弟妹和三嫂。难怪她穿着那一身素的过头的衣服。想到这些，倒是对那玉娘的成见少了些。心说自己果真不够专业，要知道查案子最忌得就是凭个人好恶去判断涉案人员。

　　正走着，说曹操曹操到。正路过一溪水，便见一身素色的美人拢着一个总角稚孩在溪边蹲在溪边。那孩子大约四五岁的年纪，圆圆的脑袋，又大又圆得晶亮眼睛，皮肤白白润润，项上带着一把银锁，可爱极了。美人姐姐挽着袖子，捏着一块沾了水的丝帕，温柔而仔细地给那小萝卜头洗着。

　　看到我们过来，便立了起来，笑着道：“叶小兄弟早。这是小儿张凡，男孩子就是淘气，让大人操心。”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小萝卜头手上似乎有些擦破了皮。只听美人姐姐对着小萝卜头道：“怎么不懂礼貌，不会叫人了？”那小萝卜头水溜溜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得看着我，听到他娘这么说，赶紧用稚气得声音道：“姐姐好。”

　　话音刚落，我还未曾反应，便见玉娘一脸尴尬的训斥道：“是哥哥！”说着不好意思得同我道：“不好意思，叶兄弟，孩子不懂事。”我笑着打圆场：“没事，童言无忌嘛。”只听那小萝卜头委屈得嘟着嘴：“他长得那么好看，除了四叔，我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

　　我听了高兴，却不得不板着脸，怕被他们看出端倪。随即想到，小萝卜头口中的四叔，莫不是那阴阳怪气的白澈？居然拿我跟他比……

　　玉娘转移话题道：“叶兄弟这是往哪边去呢？”我随口说道：“我打算去库房那边看看。”“我正好无事，同你一起去吧。你若要进库房，我也可以帮得上忙。”玉娘看着颇为热心。

　　我想着也是，若是待会儿要进入库房查看，还是得找他们几个当家。便点头笑说：“有美女姐姐作陪，在下当然求之不得。”玉娘闻言，脸上扫过一抹轻微恼色，转瞬即逝，只低头轻摸着小萝卜头那红扑扑得脸蛋道：“娘还有事，你自己回屋去吧。记得，切莫再调皮乱跑出去了。”小萝卜头高兴地应了一声，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果然一路美女做伴，风光无限。十月的山林，虽说不上鸟语花香，却也秋高气爽，风景宜人，路旁的又时不时有雀鸟出没于林间，增添不少山野闲趣。我瞅着身前姿态婉约的素色身影，亦步亦趋得跟在她身后，仔细研究着她走路姿态，只觉得同样走路，她走的怎那么好看。不经意间，便不自觉地模仿了起来。突然听到身后小七连连咳嗽声，我转头看去，只见他表情奇怪，语带关切地问：“叶先生还好吧？腰腿伤到了？还是抽经了？”我囧，连打哈哈道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谁知，此言一出，那小七表情更加诡异，一副浮想联翩的模样。我心中长叹一声：从此清白不再啊！强笑着转移话题道：“你们寨主真会选地方，这山上景色很是别致。”说完，转头环顾了一下，继续掰：“这林子似乎也很受鸟雀的欢迎啊，上山几日，时时都能闻见鸟儿啼叫声。”

　　玉娘闻言，嫣然一笑道：“景致好是确实，只是这鸟儿多，估计是因着我们二当家的功劳了。”小七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二当家真是个雅人。小的可是每次去他那院子，都被他那些鸟叫声烦的不行。”我瞪大了眼睛，真没想到，那和蔼可亲得钱当家还有这风雅的爱好。

　　谈笑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处屋子前，屋子依山而建，紧挨着后面的山壁。听见玉娘指着那处屋子道：“我们到了，那里便是库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