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未央》阙夕

9、【慕柠】雪满长安道（7）

　　“若论说起诗词里的淡平心性来，臣妾倒以为，虽不知出处，然尤以佚名者的那一句‘人世浑一梦，天涯各自安’为佳……”
　　鸣玉正在一侧斟着茶，茶壶不经意轻碰了盏，清脆一声，于室中诸人大抵无关要紧，却恰将我自恍惚中惊了惊。旁人犹在侧耳闻听左侧末席那人娓娓道来，唯鸣玉低眼垂目，退居一旁。抚着腕上翡镯冰凉，我想了想，轻声问道：“是卿丘的手笔？”
　　末席的碧裳宫装女子道：“娘娘原也是喜这一句么？”
　　我笑：“卿丘词骨风流淡平兼得，着实是文章中的大家，我诚然亦心喜许久。只是这样的好词却并不可多评，实为憾事。”随即拂袖而去：“今日便也这样算了罢。”
　　自闲时馆里出来，再向前不过几十步便是御花园了。假山嶙峋，碎石逡巡，山回路转水声潺潺，蓦然抬头再望时便是一边姹紫嫣红开得有些败了的场景。鸣玉晓得我不愿再向前了，便为我披上衣裳。我看着花将开枯，静静开口道：“我今日如此，是不是竟连你也着恼了？”
　　鸣玉不回话，是身后兰妃淡淡道：“原来这些事同我是无甚干系的，但你好像忘了有谁还坐在那里。”
　　我轻笑：“我记得，我怎么不记得。我就是说给她听的。”
　　话已至此，便再无需多言。宫婢尾随于后，我同她渐渐缓步而行，秋已近了，叶声簌簌间我轻声道：“此事我不便多加置喙，点出来了，明了态度，置身事外才是真正的清净。”兰妃摇头道：“你要置身事外，只作未曾省得便可，何必如此明晃晃的作给人看你俩之间的不平和？”我笑：“我同她之间本就无甚平和可讲，如此作为也是路人皆知，为何要惺惺作态？”
　　兰妃凝眸视我：“我总觉得今日你不若平时沉静。”
　　秋风西来，我清咳一声：“我只是就事论事……”
　　兰妃道：“说起当年来，也是有人犯了同一桩蠢事。”
　　蠢事二字妙极妙极，我却是笑了。想当年我亦是栽在了这样一句轻薄言语上，私论皇家秘辛是何罪责？此番莫须有的罪名早有人强压在我头上，教我何谓人性本恶。而如今，我不过是淡淡然的将诸多事则原样奉还罢了。不，我原竟做的其实尚且不够……
　　兰妃又问：“如今见了旁人重蹈覆辙，你竟只是这般凉薄心性，却无半分感同身受，又或者落井下石之感？”我默然道：“你今日也有些不甚平静。”兰妃扭过身去，半晌叹道：“只不过是看有些人蠢极了而已……”
　　“既已那么愚笨，又何必去提它？”
　　我淡拢耳边微乱鬓发，往事恰似这残红微尘，浪蕊浮花，尽被雨打风吹碾作尘去。
　　“你原是已见过了么……”
　　极轻的一句问话，落在耳边，一如过往，风吹散去。
　　我未听的真切，转过头去，想问清那句被岁月吹散的言语。
　　“既不见你对那江南的柳绿花红有甚兴致，也不见你对这秋风肃飒有所感怀，何时何地都是见你这副懒洋洋的疲懒模样，你究竟是有心右肺的么？”
　　“这些死物有甚值得我动心动肺的？嗤，我的心肺，可不挂在你身上？”
　　秋色悲凉卷挟而过。耳畔传来极近又极远的低语。
　　怆然浮生……原竟由不得你我各自相安？这条路，究竟是狭路……相逢？

作者有话说

　　……我去睡了……不要打我……不要问我儿子在哪儿……更不要问我墨颜呢……
我有点想小兰了真的只是这样而已YY了她半天！【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