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诈尸第一章 ...
-
沈醉跟程守自从熬过了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糊里糊涂，的超长的十年暧昧期以后，就迅速的进入了老夫老妻阶段。基本上除了应酬工作，夜生活就剩下了看看电视压压马路，当然，咳，还有某些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爱戴的床上运动。
所以当凌晨四点家门被敲响的时候，沈醉第一反应是敲错门了吧。不耐烦的推了推身边的男人，反手拉过被子把自己埋的更深一点。还没等接受了重任的程守起身，沈醉的电话清脆的响了起来，彻底打破了甜蜜夫夫的美梦。
睡眼惺忪的扒拉出电话，才看了一眼，沈醉一个哆嗦，清醒了。
果然出事了。
急急来开门，一脸疲惫的举着电话的，不是白凤书是谁？
“我……”白凤书站在门口还想说些什么，程守已经上前一步，安抚的拍了拍昔日的学长的肩膀。
“进来再说吧。”
沈醉接过白凤书的大衣，只觉得交错的手臂传来彻骨的凉意，倒像是在外头站了一夜似地，心下更觉不好。
“吃过夜宵没？”
白凤书反射性的摇了摇头，等回过神来，正要说不饿，程守已经转身进了厨房折腾开了。
“让他多做点，正好当早饭。等下跟北美那边有个接头会，总归要差不多也要去了。”沈醉微微笑着递过一杯热水，三言两语，就把他未来得及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总归是我添麻烦了。”
“学长你怎么也学那些小女生看日剧？”
“厄？”
“这种唧唧歪歪的添麻烦什么的……朋友……就是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的去敲门打电话的，你能敲我这扇门，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肯定。添麻烦那种见外的话，就不必了。”
白凤书低着头，双手捂着热水，冰凉的指尖，因为回过暖来而传来隐隐的刺痛。
眼眶有点热。
“那我如果再说谢谢什么的，就更见外了。”
“就是这句话。”沈醉一遍说着，一遍及着拖鞋，噼噼啪啪的晃到客厅的另一头，把暖气又调高了些。
这几步路走的摇摇晃晃，有些故作的闲散。
一个要强的人痛到了极处，便是过来寻求安慰，着安慰也不可太过明目张胆。不然，便是另一份刺痛。
其实，可以去旅馆过一夜的。
白凤书苦笑的揉了揉额头，今天尽出昏招。
冰凉的手指渐渐的回暖，身上也渐渐有了温度，被主人折磨了一整天的身体开始用力的抗议，脚疼手疼胃疼，没有一处是舒坦的。端起已经温吞的热水，一气喝下去，才觉得纠结的胃部稍稍暖了些。可胃部一旦舒展开来，紧接着的，就是疼。一阵一阵抽动着整个腹部神经的疼痛，细密的涌了上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昨天的那顿晚饭食不知味，夜宵也是交谈多于食物。他脆弱的肠胃能熬到这个时候才发出哀鸣，已经很尊重主人的意愿了。
沈醉忧心的看着白凤书，面色好不容易回了点气色，一下子又惨白了下去，知道大约是他的胃病又犯了。
“先喝碗粥。”系着围裙的程守，俨然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样子，动作利落的把一碗鸡粥放到了白凤书面前，还附送小菜两碟，新鲜出炉的煎饺一盘。
“几个月没来你这里蹭饭，手艺又精进了啊。”
“那是。这两年应酬太多，我看到外头的饭店就心里发憷。还是在家里自己动手，随便弄点家常的小菜，吃的舒服。”
程守锅子一放，拖着沈醉迅勇的刷了牙，就安安稳稳的在桌上坐下了。
这早饭是有点早，可是如果你觉得这时间合适，那，也就合适了呗。
这对夫夫吃的淡定，白凤书也不好在说什么麻烦叨扰的话，也跟着默默的喝起了粥。吃完了一碗粥，又添了小半碗，再加了几个煎饺。白凤书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舒展开了，刚刚那些的阴霾，仿佛都是昨天的事了。
看到他面色稍霁，沈醉和程守相视而笑。
空空如也的胃袋能让三分糟糕的事情变成十分糟糕；反之，亦然。
吃晚饭，塞了胃药。白凤书捧着一杯大麦茶蜷在沙发里，默默出神的想事情，窗外天际已泛鱼肚白。
倦急的身体，收了刺激亢奋不已的神经。白凤书的脑海中一时间天马行空，光怪陆离。
恍惚里，又见到了那个青葱少年，浅笑盈盈，眼底却总是一片乏味的淡漠。
“你这种人就是他们说的标准生。”明明记忆力连那个少年的脸都已经模糊了，却奇异的记得少年说这句话时候的那种调侃和嘲讽，那种不经意的拉长了语调的淡漠的嘲讽，不经意的在脑海的某个角落拉出了深刻的沟回。
“……什么标准生？”记忆中的自己，配合的好奇的问了一句。
“从小到大一路名校，各种才艺课，哦，还有各科的竞赛强化班，还拿了名次的那种。而且还八面玲珑，各方叫好。简直就像是教科书上才存在的生物啊。”
明明应该是赞美的话，对方却完全无意隐藏那淡淡的嘲讽。
年少的自己不知所措，回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懂。只是心口的那个名为空虚的大洞又蔓延了几寸。
自己……确实是对方口中的标准生……
可是，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
在脑海里慢慢组织者语言，终于似乎想清楚了一点，却发现对方早已失去耐心的离去。
只留下年少的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在初夏的午后，却从心底抑制不住的发冷。
“标准生么……真是讨人厌的名词。”厌恶的微微侧过头，正打算离开，却被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黑衣少年拦住了去路。
“标准生？那是什么东西？”
认出黑衣少年是隔壁学校的长年榜首——各种表彰大会或者竞赛上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年少的白凤书怀着类似于同类的心情把刚刚自己听到的平静复述了一遍——只剔去了嘲讽的那部分。
“你也这么想吗？”黑衣少年笑了出声。
被黑衣少年直率的笑声给小小的惊诧了一下，毕竟这个黑衣少年总是一脸酷样。原来会这样简单就露出笑容吗？
也许是太惊讶了，白凤书无意中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标准生……虽然都是按照世人的想法走着，但是世人的想法不一定都是错的，也不是非常规的想法一定是对的啊……只是努力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有实力做选择的机会。一群毛头小子——我们只是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毛头小子。”
是“我们”不是“我”，还真是有自信的发言啊。
心中有小小的抱怨，白凤书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黑色，有时候也很温暖呢。
那算起来，是他们第一次真正交流吧。除却上台下台时候礼貌的微笑跟递接话筒什么的，年少的彼此第一次进行类似于朋友的对话。
城市的另一角，昏黄的台灯映着逐渐升起的朝阳，晦暗朦胧之间，黑衣的男人沉默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身边堆满了烟蒂。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自己对那个似乎永远浅笑盈盈的少年的关注？
姓白，其实应该也很适合白色的少年，却总是似乎有意避免着白色。蓝色，绿色，灰色，称的少年俊雅的面庞格外的生动，却也恰如其分的隐藏起少年眼底的淡漠……或许该是冷漠……
总是笑着，浅笑，微笑，淡笑。他的笑容仿佛总是恰如其分，又是那么的真诚，可是笑意却从来不曾到达他的眼底。也曾异想天开的猜测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悲惨的身世或者坎坷的命运什么的，不然怎么解释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该热血奔腾的年纪，却仿佛是在玩电脑游戏的玩家，下一刻就可以关机走人。他仿佛是一个扮演者白凤书的角色的演员，日出日落，总有那么些不经意的心不在焉。
明明是他自己的人生。
关注的结果很在意料之外有很在意料之中，这样菁英的少年的父母，也自然是菁英。白家父母都是自己行业里的佼佼者，一个是警界的高官，一个则是科技界的新贵。不怎么常见的组合，日子却也过得和顺，并不曾想某人想象的那样小三劈腿，豪门恩怨什么。虽然相敬如宾，但是当时仍然处于事业上升期的两人，显然都没有太多的时间陪自己的独子玩什么亲子互动。明明在一个应该是令人艳羡的家庭，却仿佛只有独自一人。
这样一个人，如果眼睛里能有自己，不只是看见，而是用心去看到自己。
一定很有趣。
回想到这里，梁书迪苦笑了一声。其实一切的孽缘都是自己这个“有趣”开始招惹出来的。
“先生，少爷电话。”
思路被强行切换，梁书迪竟有一瞬间的晃神，“拿过来吧。”
“梁叔，”话筒那边的声音年轻，却已经有了高位者特有的威严，“那边还习惯吗？”
“这么多年，这里变了很多。不过到底是这里出去的，现在回来，自然都好。你怎么样？底下还安静么？”
话筒里传来轻微的笑声，“梁叔还是这么爱操心。张青跟老薛都是梁叔亲自挑的，一切都好。”
“梁叔老啦，眼下就只能电话里念叨念叨，不能再在你身边帮衬了。”
这话，说的活似他转眼就要入土为安了。
“我叫你一声叔，他们叫一声先生，那是敬称。梁先生今年贵庚几何，没有比阁下更清楚的。”倚老卖老这种事情，还是乘早算了吧。
“……你的中文学的这样好，真让我感到欣慰。”
“投桃报李，那是应该的。”
梁书迪禁不住也微微笑了，“你这么能说，早知道当年合该送你去念法学院。”
“作为一个流氓头子，我的学历已经足以胜任。再高，我就该去竞选总统了。”
一句话，说的叔侄俩都笑出了声。距离带来的若有似无的疏离顿时消散殆尽。
“真的不怪我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你还那么年轻……我应该再等两年……”
“得了吧，然后你在这里继续守着你的信物，神魂颠倒的想你的亲亲旧情人？Oh～大叔，你已经是三十奔四十的大叔了，再等下去就不怕你的亲亲旧情人不等你了？”
“他才不会。”梁书迪本能的反驳，却在联想到现实的那一刹那失语。
“啊～是啊，一定不会的～”即使隔了一个太平洋，也丝毫不能阻止电话线那头的挪揄，“只不过有些人每次睹物思人，就一脸又被重新甩了一遍的样子。”
“ALEX！”
“啊啊～这是恼羞成怒吗？原谅我中文不是我的第一母语，掌握不好语气分寸什么的，总是很无奈。”
有吗？真的有吗？
“……”
“好啦，大叔。我已经大学毕业了，从每个意义上都成人了。这副担子，你已经帮我抗了十多年啦，这种愚蠢的问题，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讨论。”
“……好吧。”
“这才对么。你的旧情人回到你身边了吗？”
“I WISH.”
“啊……毕竟那么多年了。那他结婚了？有情人了？”
“……当然没有。”
“哈哈”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梁书迪开了个头又停了下来，对自己的子侄说这种个人问题，有点超出他的范围。
幸好对方很快打断了他，“怨你恨你呗。凭空消失了十年，突然又出现要求再续前缘什么的，恩，让我猜猜，梁叔一定会‘为了保护你，所以什么都不告诉你’，对不对”
“……”
额头的青筋凸凸的跳了一下，有时候他真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一手教养大的。
这种八卦精神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更别提正中靶心的猜测……
“既然想要就去追呗。十多年前那种环境，你都能把人泡到手，现在这年头，多好啊。再泡一遍不就行了。”
所谓的真相帝，就是这种二货。
“……注意你的用词。”
“好吧，追求。”对方从善如流。
又说了没两句，就听得电话那头秘书提醒时间的声音。
“对了，最重要一件事，梁叔，生日快乐。”
挂上电话，梁书迪刀刻一样眉心，终于舒展了几分。
窗外新升的旭日，已经稳稳当当的挂在了枝头，明晃晃的日光沿着大大的落地玻璃窗洒进来，端的是满室明媚。
又是新的一天啊。
梁书迪深吸了一口气。
最糟糕的时候都熬过来了。
在这种时候放弃，他办不到。
凤书，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诈尸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