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女人》千秋雪·涵光

4、第四章

　　仁光二十一年六月,仁光天皇的病情终于有所好转.

　　＂零落？我们来看你咯！＂
　　＂安泰、广律？快来坐吧！＂
　　清秀的男声，还略带些许稚气的俊美的脸，两个少年，佩在腰间的皇室玉环翠色欲滴，白色、米黄色的服饰华贵而清新．

　　＂零落，最近过得好不好？＂广律问道．
　　广律，四皇子，十六岁．安泰，五皇子，十五岁．
　　＂老样子吧……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零落注意到两个少年打从一开始就没停过的笑．
　　＂父皇刚才为你说了一门亲事哟！＂安泰调皮地说道．
　　＂什么……什么……亲事？＂
　　＂那是个好男人呢，是松本将军的次子．＂
　　＂啊……我不认识他啊……＂零落呆呆地望着安泰和广律，不敢相信她听到的一切．
　　＂呃……＂
　　两微皇子也迷茫了．四为皇子中似乎没有人赞成仁光的决定，但是他依旧执意这么做，所以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带着笑脸来了，现在，他们的目光也失去了光彩．他们相信，这位异国的落难公主一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毕竟，她的经历和别的女孩是不一样的．
　　＂你们……先见个面互相了解一下再做定夺把……时间是三天后……这个……零落，我们还有事，告辞了……＂
　　话未讲完，安泰已拉起广律站起了身．走的时候，他们的心情很沉重．
　　＂皇兄……＂
　　＂嗯？＂
　　＂看来，我们是真的伤了她的心了．＂
　　＂是啊，父皇是因为担心她才将她接进宫的，可是现在……＂
　　广律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身后的千竹殿：＂重楼叠宇，最终还是会将她困住啊！＂

　　＂夕阳……又是夕阳啊……＂
　　＂春红落时未及夏，满天星零落……＂
　　晚霞映在她绝美的脸上，更添几分哀愁，满眼盈泪，轻轻吟唱着儿时最熟悉的一首歌，倚在雕花的栏杆上，任长发随风舞动．

　　－－我要见皇上．

　　－－皇上，小女当时之所以留下，是因为担心您的龙体，现在您既已康复，那么请您允许小女离开吧！
　　－－零落，妍妃不会高兴让你去当一个卖笑的艺伎的！
　　－－王！
　　－－退下吧！

　　三日后．正殿．
　　虽不及大唐宫殿的金碧辉煌，但所用全都是最上等、最名贵的材料．正前方是君主的御座，坐垫上绣饰的图案要比两边客座坐垫上的多得多．
　　左边是沉默的皇子们，右边是松本将军一家，而零落则被赐座在仁光旁边．
　　＂朕大病初愈，没想到这么快就凑上了这么好的姻缘，逢上了喜事，朕这几天的精神特别好啊！＂
　　仁光的身体尚还虚弱，脸色明显苍白，但是虚弱中还透着精神．
　　松本佐夫一脸严肃，恭敬地答道：＂承蒙皇上错爱，犬子没有任何长处可以配得上零落小姐．＂
　　＂哈哈哈哈……年轻人，总得有信心，松本次郎，一会儿请陪零落小姐一起欣赏歌舞吧．＂
　　仁光折扇一挥，众人一同点头，开始起身离去．最后只剩下零落和松本次郎．
　　起初是松本一家人先离场，随后是武司，坚定而断然的起身，然后是安泰、广律，最后太子德京也无奈地叹息离开了．

　　歌舞已经开始过半，两人却依然停留在刚才的位置上没有任何交流．零落就在此时起身步到了松本面前．
　　在此之前，她打发走了所有的舞者．
　　两人互相鞠躬以示回礼之后，零落为松本斟了一杯酒，并双手敬上．
　　身穿武士服年仅二十岁强壮坚毅的武士愣了一下没有回过神，零落抬起头，嘴角弯起一道弧，又低下了头．
　　＂松本君，您不打算喝下小女敬上的酒吗？＂
　　＂啊……不是……＂
　　伸出左手想要接过酒杯，但是眼前那张绝美的脸让他的心无法平静，一个小小的震悚，酒杯翻倒．
　　＂这……零落小姐，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
　　慌乱地想要解释，却见那抹微笑又起．
　　＂松本君，请不要责怪我，我实在不能跟你成亲，因为我以前……是一个艺伎！＂
　　松本低下头，沉默了一下，没有零落想象中那样的惊恐之状．零落看着他，看着他，一直到他坚毅地起身．
　　＂离开吧……＂
　　零落闭上眼，抓紧自己的长袖．

　　＂小人松本次郎虽无过人之长，但愿从此竭尽所能守护零落公主，直至次生结束！＂
　　蓦然睁开眼，松本已跪在自己面前，零落愕然一惊．
　　＂松本君……你的父母知道这些吗？＂
　　松本沉默地点点头．
　　＂公主不要担心……＂
　　零落什么也没听见，眼前一黑，往后倒下，双手吃力地支撑着身子．
　　＂香已谢，何奈根还生？＂
　　＂公主！＂
　　松本起身扶着零落，零落软软地倒在他怀中，她身上的香气清雅而特别，乌发及膝，长长地平贴着地面．
　　这一刻，松本没有叫来任何人．第一次有私欲－－把一个女人留在自己怀中．

　　殿门无声地打开，一个衣着华贵、面容冷俊的男子站在门外，他的腰间佩带着象征皇室的玉佩，右手缓缓上移，直至佩剑处，然后紧紧握着剑柄．

　　松本仍将零落留在怀中，慢慢地开始抚摸她的长发．
　　＂公主……＂
　　＂在成婚之前请你们互相尊重！＂武司松开剑柄一声低吼后，重重地关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松本有些吃惊，但看着怀中的佳人，完全没有了惊恐．
　　零落牵动了一下嘴角，道：＂松本君，我很累了，您可以送我回千竹殿吗？＂
　　＂当然可以，冒犯了，公主．＂
　　松本轻轻抱起零落，一步步向千竹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