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女人》千秋雪·涵光

3、第三章

　　辰时三刻，四位皇子都到齐了．

　　＂想必你们都还没忘记邱大人吧？＂仁光缓缓说道：＂传递两国友好信息、备受两国人民爱戴的使者，曾数度出使我国，为我国带来了大唐的先进文化、技术，以及美丽的丝绸等极为宝贵的物品……五年前他遭小人陷害而逃往我国，还带来了一名公主，那位公主时年九岁，是大唐皇帝与一嫔妃－－妍妃所生，公主出生后不久，妍妃便在后宫争宠斗争中失败，从此得不到圣宠，在公主七岁时便离开了人世……皇帝见其孤女可怜，叹而为她取名为＂零落公主＂，当邱大人离开宫廷时，零落公主正遭皇后之陷害，邱大人怜惜无依无靠的零落公主，在公主请求下，带着她离开了宫廷……之后，零落公主认邱大人为养父，在渡海途中，邱大人不幸染病，无医可治，抵达日本之后，零落公主将病重的邱大人送到宫外自己却没有进宫．这几年来，公主一直漂泊在外，现在是一位在京都十分有名的名艺妓－－她就是秋姬．＂
　　几位皇子听到这里，心中讶异不已，蓦然抬头，然而没有发话，而是静静地听仁光继续说下去．
　　＂邱大人进宫不到三个月就病逝了，临终前他嘱托我一定要照顾好公主，而现在……朕却让公主成为了在达官显贵、权高势重的男人面前卖笑表演的艺伎……＂
　　仁光说到这里，喉中突感一阵腥热，话还未讲完血已呕出．
　　＂父皇！父皇！……＂
　　＂御医！小田！去叫御医！＂
　　＂……＂＂……＂
　　皇子们慌叫着，他却什么也没听到，鲜血洒在矮脚桌上，有几滴滴在胸前和袖口．嘴角还残有余血．
　　忽然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满是风声．
　　＂零落……零落啊……照顾好她！照顾好她！＂
　　说罢，仁光帝直直地倒了下去．

　　当夜倒下之后，仁光一连昏迷三日三夜不醒人世，醒过后又大病两个月，时常因高热不退而昏迷，昏迷中呢喃念着的，只有两个字：零落．

　　＂零落……零落……＂
　　＂皇上，小女在这里……＂秋姬紧紧握着仁光的手，轻声道．
　　＂看来父皇真的很想你．＂
　　不知什么时候，太子已经进了屋．
　　这是个风流的男子，宠姬宫妃无数，俊美风趣，只是对一个女人的用情不会长久．
　　＂啊……太子……＂秋姬连忙退开．
　　德京微笑了一下，在仁光身旁坐下．＂不，零落，不要离开，请守在父皇身边．＂
　　＂是．＂秋姬犹豫片刻，轻轻点头．
　　＂父皇很想你．＂太子捞起盆中的毛巾，边拧干水边对秋姬道．
　　＂让小女来吧．＂秋姬接过太子手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为仁光擦去额上的汗珠，轻声叹气．
　　＂你总喜欢叹气．＂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两人循声望去，武司已站在门外．
　　＂武司……＂秋姬小声开口，德京惊然看了她一眼，不自然地笑笑，道：＂坐下吧，皇弟＂
　　秋姬方才觉察，低下头向武司道：＂小女刚才失了礼，还望三皇子恕罪……＂
　　＂多余的话不要说，以免吵到父皇！＂武司不耐烦地打断秋姬的话，但是听她称自己为＂三皇子＂时心中竟莫名地如刀割般绞痛．
　　＂呵呵呵呵，＂太子回复自若：＂零落，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小女告退．＂
　　在两人的注视下，秋姬退出了屋子．

　　＂我说过，零落的名字不是你叫的！＂武司低吼道．
　　＂那你算什么？强行把一位异国公主留在自己的房间过夜？＂太子毫不示弱．
　　武司冷然道：＂在那时，她只不过是个京都名艺伎．＂
　　说罢拂袖离去．

　　秋姬回到千竹殿独自哀伤．思绪飞回七年前的大唐……

　　＂娘！娘你好漂亮哦！＂小公主手上抓着一束百合花，掂起脚尖希望得到母亲的拥抱．
　　妍妃轻抚她的头，没有抱她．
　　＂奶娘，把秋儿带回去吧．＂
　　奶娘叹了口气，靠过来将小公主抱起，转身离去．
　　＂娘亲！娘亲！＂
　　小公主号啕大哭，挣扎良久，奶娘迫不得已将她放下．
　　＂娘娘……＂
　　妍妃无奈地叹气，＂秋儿，听话……＂
　　轻抚女儿的头，却见女儿的小手高高抬起，手中握着一束纯白的百合．
　　＂娘亲，送给你！＂小公主笑得像花一样，眼里还闪着泪光．
　　妍妃接过百合，小公主拉着奶娘的手一蹦一跳地走了．

　　当天夜里就寝后，公主在朦胧中听到奶娘和几名宫女开始小声谈论：
　　＂唉，妍妃娘娘啊……＂
　　＂好久没见她这般用心的打扮了……＂
　　＂小的不明白为什么，皇上那么多嫔妃中唯有妍妃娘娘有这一双灵秀的丹凤眼，皇上却……＂
　　＂有皇后和一群其他嫔妃在，怎么……＂
　　天空中忽然一击闪电，惊雷大作．
　　＂娘亲！＂
　　公主惊醒，顾不得奶娘和宫女们，慌慌张张跑向妍妃的寝室．
　　房门打开，公主愕然坐倒在地－－衣着华贵、艳妆抹面的妍妃直直的悬在半空，已经自缢而亡．

　　＂小姐在想什么？＂年过五旬的女官末子笑着问秋姬．
　　秋姬叹气，道：＂在宫里的时候，我的娘亲曾经是父皇最宠爱的后宫，因为她有一双很美丽的丹凤眼，但她却渐渐得不到父皇的宠爱了……＂
　　＂这世上能海纳百川的女子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是一国之后？＂末子低头道．
　　＂是啊，所以娘亲就被迫搬到了离父皇很远的宫院去，在那里就相当于冷宫那般……不过因为娘亲平时待人很好，因而经常有不少的宫女太监来向她请安，那里就不那么冷寂，可是娘亲的心里却是冷的……她自缢的时候穿的是封妃那天穿的衣裙，装束美艳，还戴着我当天早晨送给她的百合花……＂眼泪落下，秋姬吸了口气，又道：＂其实父皇从来没有忘记娘亲，只是迫于形势的无奈……娘死了以后他很伤心，不管别人怎么说，硬是把我搬到他寝宫内的其他房里……＂

　　＂秋儿，你的名字是娘亲为你取的，现在父皇赐给你一个公主的名号吧……＂皇帝哽咽，＂来人！拿诏书来！＂
　　看着父皇挥下几笔，第二日早朝时，梁公公在众人面前宣读了那份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追宠妾妍妃之香魂，赐其孤女秋一名号，为＇零落公主＇，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