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之后》幸运时时砸头

18、风雨飘摇

　　黄昏来临，也许明知自己将要离去，夕阳尽展她的绚丽、妖饶、美得让人心疼。我在这座别墅花园里徘徊，这的景色多美呀，高尚住宅区的人，都是有钱的，房前屋后都装饰得极尽奢华。凉亭、假山、花草，树木……我似乎晕了，以为这里就是我的“家”，以为那公“车”是我的。

　　要放年假了，公司决定休息两个月，因为这阵子总公司在筹备新戏。我们这些业务员就暂时该干嘛干嘛，两个月之后再回来。过年人人都回家，只有我，到广州这一年来，我没挣着钱，我给姥姥打了电话，姥姥非常关心我，让我回去过年，但姥家太远了，我不想回去，最主要是没钱，我让她不要担心，我很好，凡在外面闯荡的人，都是报喜不报忧，远隔千里，告诉他们也没用，还徒增他们的担心。

　　而我妈家，辽宁、近些，可我和妈妈的关系从没好过，因从小就在姥姥身边长大，我妈一直看我不顺眼，而对弟弟却出奇的好，我和弟弟关系还行，我没敢给妈妈打电话，我给他挂了个电话，他倒挺想我 ，也愿意让我回家过年，可当我说没挣着钱不好意思回来时，他说“也是”，他这两字“也是”说得我无处可去了，走的时候就是和校长闹僵的，回来要是衣锦还乡还差不多，混成这样，算了。弟弟、唉！关健时候，亲情竟薄如纸呀！幸亏姥姥、姥爷爱我依然。他们爱我，不是因为我有没有钱、有没有权，他们爱我，只因为我是我，是他们从小拉扯大的外孙女。

　　正在发愁过年何去何从时，“韩烟、米主任叫你。”李平对我说。
　　我走进“米老鼠”的办公室、他冷冷地说：“韩烟，你过完年不用再来了。”
　　我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因为我已不是第一次被“开”，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为什么？”
　　“你没出单，你来公司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时我才发现“米老鼠”长着一对贼溜溜的小眼睛。

　　“可试用期不是三个月吗？”我依然在做无谓的反驳。
　　“这不放假了吗？公司不能留人。”“米老鼠”的脸冷得已结冰。
　　“我不是出了两单了吗？”我又争辩。
　　“那么小的单算什么？”“米老鼠”一脸的不屑。
　　我不再出声，他要回了我的名片，我手头还偷偷留了几张。

　　那时、我被“开”的次数还少，没经验，其实老板要辞你，是没任何余地，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一切反驳、都是徒劳，所以、以后谁再“开”我，我连问都不问，或是，还没等他们“开”我就能嗅出点味道来。
　　没有天塌地陷、五雷轰顶，只是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五脏六腑同时往下坠。方军、我忽然特别渴望见到他，就象一个溺水的人想抓住一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本身也是那么飘摇。我挪着灌铅的双腿，一步步攀上楼梯，他正坐在沙发上，面色阴郁。我的眼睛一亮，坐到他身旁，“我被‘炒’了。”我无助地说。

　　“嗯。”他没有抬眼。
　　“你早知道？”我吃惊地。
　　“嗯。”他依然。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责怪地。
　　“有什么区别吗？”他冷冷地。
　　“当然。”我拔高了嗓门。
　　“我以为你会出单。”他无力地说。
　　“你希望我会出单？”我也冷冷地。
　　“……”他不语，也不看我。
　　时间似乎凝固了。

　　“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的。”我从没有过的温柔。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他的鼻翼翕动了一下。
　　“早餐一定要记得吃，晚上不要贪看电视、打游戏机，睡得太晚，出车时要小心、下雨天一定要打刮雨器……别得罪‘米老鼠’，宁得罪十君子，不得罪一小人，你还得在这做，不管怎么说你们是老乡，他不会对你太苛刻，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我娓娓地、象在对一个小孩子说话。他没有出声，泪水、无声的泪水，从他脸上悄然滑落，我不忍再看。
　　“方军、走，出去。”“米老鼠”上来叫他。
　　他没动弹。

　　“快去吧。”我推了他一把。
　　“你什么时候走？”他飞快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问。
　　“明天。”
　　“噢。”然后他就飞身下楼，看着他的背影，我的泪，排山倒海。

　　王静还挺够意思的，被“炒”前五分钟还因为一件小事、和我吵了一架，一听说我被“炒”，立马过来安慰我，没什么，打算下步吧。最最要紧的是先解决住处，我又想起了，曾经住过的大宿舍。王静帮着我，分三次过，才把我的全部东西，拖上公汽，运到大宿舍，还算好运，大宿舍正好有闲床。别看大宿舍不怎么样，床位从来没空过，毕竟、在广州，一月一百五的住地儿，不太好找。等我们折腾回来时，已差不多晚上六、七点钟的光景，人们已走了一半，就剩下孙字国、李平姐妹了。方军仍坐在老地方，好象从未曾出去过，其实他也是才回来，只不过是坐姿和上午的一模一样。我手里拿着狠心买下的两块五一斤的好香蕉，一上楼、看到方军，我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乐滋滋地对他说：“快不快？我已经搬完了。”

　　他瞟了我一眼、没理我。
　　“哼！”我哼了一声，进了寝室，这最后一晚还是可以呆的。
　　李平姐俩在寝室里坐着呢，我把香蕉发给她们。
　　“你出去安慰安慰方军吧，他一整天都在发脾气。”李平对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问。
　　“他一整天都在拉我和米主任见客户呀。”李平和“米老鼠”和伙做单。
　　我迟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