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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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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的边陲小镇,原本绿意盎然,可现在积满白雪,萧条凄凉。小镇那条蜿蜒石子路的尽头是一座毫不起眼的两层楼房,由灰褐色的石头砌成。雅克•科尔的商队一直把这里当做临时歇脚地,因此当马匹带来较大动静时,小镇依然陷入深深地沉睡中。
寒风瑟瑟,赫敏看到科尔的仆人从马车上蹦下来,一个个缩着脖子,站在楼房前跺脚。科尔下了马车,立在门边礼节性地伸出手,将赫敏从上面搀扶下来。眼前这幢建筑仿佛没有人,静寂无声,但科尔的表情告诉赫敏,那位大人物肯定在里面。
“赫敏小姐。”科尔侧过身,“走过来些。”这里没人点燃火把,四处漆黑一片,几棵老树的枝桠从屋顶倾斜下来,像怪物般拥抱着这幢建筑。“我是迫不得已,因为我没想到约翰会将你托付给我。”赫敏望着他,科尔继续说:“你是约克家的人,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但里面那些人,我是说里面——”他的手指划过空气,“也许——嗯——也许是你的敌人。”
“科尔先生?”赫敏挑起眉毛,褐色的眸子疑惑地闪烁着,“我的敌人?”
“赫敏小姐,你的为人不错,约翰把你当做朋友。所以,我希望今晚的事情就像见到阳光的露珠一样蒸发掉,最好不要给我带来任何麻烦。”
这是警告,即使没那么强硬,可也是警告。赫敏突然对素未谋面的大人物起了好奇心,他是谁?他为什么躲在苏格兰的小镇上,鬼鬼祟祟,连灯火都不愿点燃。他是敌人,谁能称作赫敏•格兰杰的敌人,难道是食死徒?
“太荒谬了。”赫敏在心底对自己说:“或许只是个法国人。”
“走。”科尔挥着手,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眼前的木门,它“嘎吱”响着,就像小镇上的其他木门。
赫敏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相当普通,可以说是简陋。天花板上没有吊灯,那些看起来刚刚熄灭的白色蜡烛已经被自身的泪水厚厚地包裹起来。同样,这里没有壁炉,木质家具也没有任何装饰,裸/露着能看到木头的纹理。赫敏不想继续观察,毕竟他们不是来度假,她要见见那位大人物,也许他能使这里蓬荜生辉?就在这时,二楼的楼梯口突然出现一队人马,不错,是一队人马。赫敏几乎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这些人,应该说这些麻瓜不是普通平民,他们都很年轻,除了为首的中年男性稍长些。
“科尔先生。”
“他在吗?”科尔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他在,他知道你们离开了爱丁堡,还有一位美丽的小姐。”
“哈哈,什么也瞒不过他。”科尔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的侄女,赫敏。”
赫敏在人们的注目中跟随科尔走上楼梯,她听到有人用法语小声议论着,“噢,多么美丽的女人,可惜是英格兰人。”赫敏扭过头,那些年轻的法国小伙子身材挺拔修长,劣质衣料无法掩饰他们与生俱来的贵族风度。
“哟。”他们中的一位对她点了点头。
赫敏收回目光,中年男性已经领着科尔走到门前,“时间不多,半小时后就得离开。”
“我知道。”科尔点头。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赫敏的手指拂过阿普斯之泪,她已经察觉到若有若无的魔法波动,当三个人都进入房间时,中年男性关上了房门。
这里比外面明亮,也比外面温暖。赫敏还未完全适应房间内闪烁的烛光,她感觉一道黑影扑向科尔,随后耳边响起欣喜的声音,“亲爱的!”等到她睁开眼睛,发现窗户全被厚厚地挂毯覆盖住了,里面站着不少人,一个穿着普通却气质高贵的青年坐在房间中央的软椅上。
“雅克•科尔,我把你的妻子带来了。”
“梅斯?”科尔仔细打量偎依在怀里的女人,她面容秀丽,浅绿色的眸子仿佛一汪泉水。
“亲爱的,我恳求王太子殿下很久,他终于答应我的请求,带我来到这贫瘠的盟国。”梅斯搂着科尔,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是的,她的丈夫。
赫敏的心脏猛烈跳动着,她垂着头,不愿去看房间中央的那个人。
“噢,殿下,我真是万分感谢。”科尔的情绪明显比刚才激动许多,“您怎么能以身犯险。”
“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梅斯一直呆在希农的城堡里,她说如果我不带着她,她就放火烧了我的城堡。”王太子摊开双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赫敏终于抬起头,眼神飘过天花板落到王太子的脸上。他谈不上英俊,淡金色的头发,蓝色眼睛,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最终打败了英国军队,解放了自己的人民和国土。
法国王太子查理,未来的法国国王查理七世。
赫敏犹如从昏沉的梦境中醒来,她陡然想起雅克•科尔这个名字,她怎么会忘记这个人,被称为“法兰西□□”的财政大臣,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进入法兰西宫廷,他与他的君主还未联手。
□□易腐,灵魂不朽。
赫敏当然知道雅克•科尔的历史悲剧,同时,她又忆起在雅克•科尔之前消逝的那道灵魂,那是星海中最为闪烁的一颗星辰,法兰西的灵魂——圣女贞德。查理饶有兴趣地盯着赫敏,他对所有的美女感兴趣,哪怕对方是他的敌人。可赫敏不喜欢他,简直是生理性厌恶。这位国王虽然被少数人看做一代雄主,但他是个卑鄙的出卖者。他依靠贞德夺回历代君主加冕的神圣之地兰斯,然后踩着贞德的脊梁完成统一法国的梦想。
“你是科尔的侄女?你看起来就和我一样大。”查理指着赫敏说:“你听得懂法语吗?我可不想让可耻的英语污染尊贵的舌头。”他的眼睛很亮,懦弱无能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坚忍的心。
赫敏内心深处游荡着一股奇异的悲伤,这是作为“先知”的悲哀,即使相当讽刺并招人发笑。
公元1423年,法国王太子查理二十岁,圣女贞德十一岁,他们在弥漫着硝烟的尘世中沉浮,把解放法兰西作为唯一的精神信仰。再过不久,大概六年之后,十七岁的贞德骑着白马奔向希农,完成命中注定的相遇,那时,王太子查理二十六岁。
“殿下,我大概能听懂。”赫敏的法语没有英语流畅,那是当然,毕竟后者是她的母语,而且她也没有研究过中古时期的法语。她知道,如果只是简单的对话,她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不过——
“听得懂?”查理露出高兴的表情。法语可是全世界最优美的语言,高贵的语言,特权阶级的语言。
赫敏的目光不再环绕着查理,这是对王室的不尊重,同时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不想让人看出她复杂的心思,最重要的,她的眼睛里是深深地厌恶。
“抬起头,姑娘,我长得太难看了吗?”
“殿下。”科尔松开梅斯,在王太子面前保持礼仪是必须的。
“殿下,这次科尔会和我一起回法兰西。”梅斯兴奋地说。
“噢,亲爱的——”
“你会的,对吧?”梅斯拉住科尔的手,“回到我们的祖国,她需要你。”
赫敏发现王太子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梅斯那里。梅斯的娇嗔令雅克•科尔哭笑不得,赫敏知道他这次会回到法国,然后用从英格兰手里收复的失地做为抵押向地中海城市的商人借款,用以支援王太子打赢这场百年战争。
“我的朋友,听到这个消息,我深感欣慰。”查理居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向查理,然后抓紧他宽厚的手掌。科尔终于不再做抵抗,这原本也是他的心意,只要在此之前把赫敏平安送回小约克堡。
“殿下,我当然会回去,可不是现在。”科尔用抱歉的声音说道,梅斯立刻郁郁不乐,眼神瞬间落寞下来。“我必须处理一些事情,比如我在英格兰的黄金要怎么安全运到法兰西?”
“是的,我的朋友,你要怎么运过去?”查理好奇地问。
“我会帮助你,我要和你呆在一起!”沉默之后,梅斯突然提高了声音,“我能帮助你,亲爱的,你知道我是——”
“我知道!”科尔打断了梅斯的话,并且很快瞥了赫敏一眼。
“她是女巫。”赫敏在心里说,但是雅克•科尔是麻瓜,除了梅斯,这里所有人都是麻瓜。
“让我留下来。”梅斯苦苦哀求科尔,其实她的处境比丈夫更加危险。
巫师能很快认出巫师,即便你站在几百个人里,你的同伴也能嗅出与众不同的气味。赫敏看着自己的项链,它很神奇,它似乎屏蔽了魔法气息,所以梅斯没能认出她。相反,由于梅斯一直把自己的魔杖藏在身上,赫敏一眼便识破了她的身份。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杀了梅斯,杀了查理七世,杀了这里所有人,改变历史,改变英法战争的结果,将自己的祖国提前推上权利巅峰,不用等到都铎王朝的伊丽莎白一世降生,海上升起日不落帝国。她还可以马上找到英格兰巫师议会,把贞德的身份告知兰开斯特王室,将法兰西的自由女神扼杀在懵懂状态。他们有堂而皇之的理由,不但因为贞德是英国吞并法国的最大障碍,还因为她是个可耻的哑炮。然而,这些假设遇到赫敏便全不能成立,为什么,为什么?因为她是一个格兰芬多!格兰芬多不愿干预历史,格兰芬多知道什么是蝴蝶效应。三年级时她与哈利放走了巴比巴克,这是邓布利多默许的行为,睿智的校长将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如果她现在做了什么事情,她改变的将是整个世界。可是,如果梅林允许,她能不能挽救那位少女的生命,白马持剑,高举上帝的旗帜,宣称“爱我就跟随我”的孩子。
相比赫敏的烦恼,马尔福的烦恼似乎更加简单。
战争,他不关心;财富,他不想要;女人,这个最好别烦他!他只想治病,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一心一意寻找回去的方法。可是作为不幸卷入历史的倒霉巫师,作为约克伯爵,他顶着家族的光环被人推上高位,实际上是个傀儡。
“您在这?”盛装出现在长廊尽头的那名美艳贵妇是黑山谷主人诺克斯的情妇克丽奥娜。然后,她身后出现一位夫人,披着金色大氅,由两名侍女陪伴着,U型艾斯科费恩高耸,轻纱坠地。
“夫人。”
冈特与尤拉终于结束了敌对状态,尤拉垂着头挪到一边。
“拉□□亚夫人。”冈特上前吻了贵妇的手背。
马尔福盯着被称作拉“拉□□亚夫人”的女人,他不想去吻她的手,十分不想,可是她已经优雅地再次下垂右手。
“她是谁?”马尔福在心里直翻白眼。
“伯爵大人,这是黑山谷的拉□□亚夫人,诺克斯大人的妻子。”侍女满脸傲然,用长在的头顶的眼睛看向克丽奥娜。
克丽奥娜始终保持着微笑,她今晚将一排相当耀眼的钻石月桂发卡别在红色发鬓上,缎面长裙在火光下不断变换颜色,令马尔福想到阳光穿透彩绘玻璃时洒在墙面的光。
大概几秒钟后,马尔福百般不情愿地轻吻了拉□□亚的手背。
“多么英俊的人啊。”拉□□亚的咏叹调飞进马尔福耳朵里,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要出席宴会,我帮伯爵大人争取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直到伯爵大人找到治疗黑死病的方法,我才能让他彻底恢复人形。”克丽维娜看向马尔福,“真是太好了,您可以尽量享受这短暂的时间。”
马尔福比年轻时的塞缪尔斯更加俊美,还有曼斯菲尔德,他的两个孙子与他是截然不同的美男。这并不奇怪,马尔福的血液里流着约克家的血,即使不是塞缪尔斯的儿子,他也是克雷特的子孙,尽管这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这群人,以诺克斯的妻子拉□□亚为首,将他带进了水晶灯璀璨的宴会大厅。他看到面前人山人海,巫师云集,贵族女巫的汉宁帽和艾斯柯费恩让她们看起来活像会移动的哥特式尖塔——赏心悦目的尖塔。他受到诺克斯的热烈欢迎,反之是沉着脸的阿克顿与目瞪口呆的欧恩。
“这是我们的新统帅,约克伯爵。麻瓜王室已经任命伯爵出战法兰西,同时,巫师议会也将派遣军队跟随伯爵,曼斯菲尔德的智囊团也将随行海峡对岸。”
噢!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战争是否比魁地奇更加简单,杀人是否比将哈利•波特从飞天扫帚上打下来更加容易?诺克斯停在马尔福肩膀上的手充满热量,后者从前者眼里看到了狂热与嗜血。
半天以前,克丽奥娜温馨的茶室内,美丽的女巫卸下伪装,贪婪的笑容浮上嘴角。
“伯爵大人,您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她死盯着浑身痉挛的马尔福,轻轻抚摸着他光滑的头发,“这是月露,可不能喝,因为有别的魔药混在里面。我会救你,我知道你是谁,孩子,但你必须帮助诺克斯实现他的愿望。”
马尔福被回忆与现实交织在一起的热闹场景搅得头昏脑胀,诺克斯骄傲的表情与克丽奥娜甜美的笑容接连出现,他被利用了,克丽奥娜利用了他的急躁和信任。
“英格兰万岁!”
有人举起了酒杯,红色葡萄酒在晶莹的酒杯里闪烁着深邃莫测的光芒,犹如刚刚从身体里流出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