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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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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足有八层楼高的塔楼上蹦下来是什么感觉?也许像只鸟,御风飞翔;也许掉下来摔成一滩烂泥,而马尔福绝对是粉末。可是,惜命如他,怎么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那只战战兢兢的家养小精灵出现在塔楼之下,浑浑噩噩地伸出一只手指,马尔福安全着陆,比任何人都安全。
“你终于做出决定了。”马尔福自信地盯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叫什么名字?”
家养小精灵绞着手指,用力仰起自己的脸。
“回答我。”马尔福简短的话语里透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布,布莱克。”小精灵结结巴巴地回答到。
“啊?”马尔福哑然失笑,小家伙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欧恩已经惊愕地伸出脑袋,马尔福的斗篷在空气中翻滚,似乎风再大点,他就能被吹到天上去。一群巫师闹哄哄地挤在欧恩身后,背对着暗格开启的木墙。他们或是奇怪,或是震惊,还有的露出恼怒的表情,不明所以,叽叽喳喳。
马尔福潇洒地抬起手臂,他用眼神同哈利告别,同时挑衅欧恩。好吧,就算他最后要死在外面又怎样,他已经受够了。他费尽心力想要弄到一把魔杖,克雷特的严密监视让他一直没法得逞,现在他拿到了老魔杖,意外之喜,梅林睡醒了!
从远处跑来的麻瓜士兵被马尔福的外貌吓坏了,纷纷嚷着魔鬼降临。这没什么好意外的,克雷特一定宣布约克伯爵得了重病,麻瓜们也不会想到他们的伯爵已经变成了一具会走动的骷髅。黑夜被月光点亮,接骨木的芬芳在鲜血中蔓延,灵魂的栖息之地,被放逐的巫师终于要冲出牢笼。
“统统石化!”马尔福向来对屠杀麻瓜没有多大兴趣,他是被逼迫的,他只不过想让卑贱的族群远离巫师的世界而已。他跑上城堡的大道,目标是那扇被铁链吊起的吊桥,城堡之中不能幻影移形,如同每一个古老的巫师庄园。
“哦,请您等等我。”家养小精灵跟在马尔福身后,麻瓜士兵再次尖叫着往一旁逃去。这个年代,魔鬼比十万法国军队还要可怕,更何况魔鬼还有一个面部可憎的走狗。马尔福手脚利索地炸开大门,欧恩那群人甚至没能和他交上手。马尔福在他们眼里是十足的弱者,可这回弱者扬长而去,强者们只能困在高塔上干瞪眼。由于事发突然,城堡外围根本没有巫师守卫,出了小约克堡的马尔福与那只被认为是叛逃的家养小精灵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可能!”欧恩咆哮着抽出魔杖,朝天空发出一个信号。还记得卢修斯的银质蛇头魔杖吗?他们崇尚权利,那是马尔福家族的纹章,镶有祖母绿宝石的两条银蛇盘旋在一块,吐出的信子间是华美的绿色盾形饰物。如果说马尔福看到家养小精灵茶套上所绣的纹章来自母亲的家族,那么此刻,天空中的标记无疑来自父亲的家族。在同一家族里,除了长子能够继承完整的家族纹章,其他人都必须对纹章做出细小的改变。实际上,克雷特的纹章和西里尔的完全不同,也许他继承了约克家族在巫师界的地位。那么,当这个标记出现在天空时,马尔福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第一次看到黑魔标记。完整的,没有任何改变的马尔福家族的纹章,这代表了什么?谁来揍醒他吧,也许只是做了场噩梦。噩梦离去后,他还呆在马尔福庄园最偏远的房间里,对着海洋一般的薰衣草发愣。
欧恩狂躁地推开哈利,小巫师颤栗着,他的父亲和哥哥没准会把伯爵逃走的事情算到他的头上。他要怎么办,他的前途似乎一片黑暗。哈利闭着眼睛,可怕的厄运在他头顶积聚起来,马上就要将他淹没在无尽的折磨里。
诡异阴森的格斯特小镇,克雷特看到自己的纹章漂浮在皎洁的月亮之上,细碎的银色点缀着通体流光的长蛇,皇冠之上是密布的槲寄生。这是欧恩成为骑士之后与他约定的信号,自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年。战争改变了两个世界,一个属于麻瓜,另一个属于巫师。所有年轻巫师都明白,他们总会在某一时刻走上战场,这是不为意志所转移的事实。
马尔福头顶着自己家族的纹章匆匆逃离,带着满肚子疑惑与惊奇。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认真翻阅那长长的家谱。可是,尽管他讨厌冗长的家族秘史,可他毕竟属于家族的一份子。马尔福庄园的建立者是普雷斯科特•马尔福,他怎么会忘掉这个!
“回去!”克雷特的战马奔驰在官道上,他临时放弃了调查亡灵巫师的事情。格斯特小镇静谧一片,连来之迅猛的黑死病也消失殆尽。不过此行证明了他的某个想法,那就是这场鼠疫是人为的,一定是亡灵巫师的杰作。
半个小时后,穿过树林,涉过寒冷彻骨并且飘有浮冰的河流的一群人回到小约克堡。欧恩站在城墙外迎接自己的主人,而城堡里,阿德里西亚伯爵夫人领着玛格丽特气冲冲地前往希尔达伯爵夫人的卧室。阿克顿站在马尔福的卧室内,用手抚摸木墙上烧焦的黑色痕迹。
“你居然把它藏在这里。”阴沉的表情在阿克顿脸上凝固了,“我以为你将窥镜交给那个傻子只是因为你内疚。”他冷冷地抽出魔杖,杖尖对着眼前的那面墙,“两个儿子谁比较像她,还是塞缪尔斯,对吗?”熄灭的火焰再次燃起,迅速扩大到整座塔楼,麻瓜士兵惊吓过度后又高叫着跑来灭火,可他们不知道这是普通人无论如何也扑灭不了的魔法火焰。
“高傲,奸诈,冷酷的你终于也后悔了。英俊,帅气,却从不温柔。”阿克顿的身影随着声音消失在高塔内,当年随着亲妹妹消逝的不仅是残存的感情,更是枯竭的灵魂。
“玛蒂尔达也会失算,还是那个老头子的阴谋!”阿德里西亚毫无风度,希尔达房间里的烛光照亮了她扭曲变形的脸。“卑贱的吉普赛女人,你的儿子居然是巫师!”
“你忘记父亲大人的预言了吗?因为西里尔是预言中的麻瓜,所以我们才得到了大部分财产。”希尔达不慌不忙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可微微颤抖的手臂出卖了她。
“玛蒂尔达那个老巫婆有愧于巫师界第一占卜的称号。她撺掇父亲大人去接你们母子,于是我失去了丈夫。我的丈夫,高贵的纯血巫师,将他的灵魂永远留在了法国!”阿德里西亚明亮的眼睛里滚动着晶莹的泪珠,额前的鸽血红如同心尖上淌出的血液。“你想要财产吗?这原本就属于我的丈夫和我的儿子!可笑的人啊,你还想从我这里夺走什么?我要这所有的东西作为补偿,你们休想分到一块金币!”
“兰开斯特家的女伯爵竟然贪婪如魔鬼。”
“巫师本来就是魔鬼的仆从,这难道不是你们麻瓜的所认为的事实吗?”
希尔达冷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水晶球说道:“吉普赛人是被上帝遗忘的一群人,我们并不信仰他,渴望他的救赎还不如祈求阿塞特女神。”
“玛格丽特!”阿德里西亚扭头对自己的养女喊道:“阻止阿克顿,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她隐藏了事实!”
“很抱歉,夫人,我想玛格丽特小姐不是我的对手。”阿克顿微微欠了欠身体,他在阿德里西亚话音刚落时到达希尔达的房间。“隐藏事实的是曼斯菲尔德伯爵,不是希尔达夫人,或许她一点也不知情。”
“梅林!那西里尔从哪学到的魔法!”玛格丽特难以置信地说。
“吉普赛人中也有巫师。”阿克顿锐利的眼神直逼希尔达,她的额头冒出冷汗,却坚持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一个伟大的女巫,与龙签订契约的人。传说她的魔杖由橡木制成,杖芯是奥赛里斯的神经。”
“多么滑稽,她早已经死了啊!”阿德里西亚盯着阿克顿,“她死了,她——”
“您怎么知道她死了?”阿克顿仿佛捕捉到猎物的狮子,双眼炯炯有神。
另一旁,希尔达眼中的愤怒驱散了惊慌,她垂下脑袋,静静地伫立在房间里。
玛格丽特好奇地看向她的养母,这位女巫确实大名鼎鼎,当她与克雷特还是孩子时就经常听到别的巫师提起她的名字——罗伊娜,与龙以血盟誓的第一个巫师。
“她的死亡众所周知。”阿德里西亚清了清喉咙,略带愠怒地回答道。
阿克顿的眼睛又冷又亮,他的沉默对于阿德里西亚来说是一种慢悠悠的折磨。女伯爵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强制维持的镇定面临崩溃的边缘。
“母亲大人?”玛格丽特担忧地靠近她的养母。
“我现在只想知道西里尔怎么回事,你的质问对象选错了吧!”很快,阿德里西亚指责阿克顿转移话题,后者看起来并不想让步。
“夫人,您如此高贵,怎么会知道大家都不知道的,关于吉普赛女巫的事情?”
“我说过,谁都知道她已经死了!”
“她死了吗?您确定?”
“是的!”
“她怎么死的?”
“法国人杀了她!梅林,那个该死的宣传机构没有给你派发文件吗?”
“法国人派遣妖精杀了她,可怜的人。”
“不,是狼人,是——噢!”阿德里西亚懊恼地扭过头,而阿克顿扬起胜利的微笑。传闻法国人指挥妖精包围了吉普赛人的聚集地,那一天,部族里血流成河,唯一的女巫没能帮到大多数人。她的伙伴在另一个地方,遥远的龙族栖息地。可实际上,袭击吉普赛人的是狼人,现场无迹可寻,因为所有人尸骨无存。
冷场的间隙,突然传来希尔达似哭非笑的声音,就像常年在阿德里西亚梦里徘徊的幽灵。吉普赛人的大篷车被族人的鲜血染红,四处都是小孩的啼哭声,再不久,那些孩子无法继续哭泣,在大人的残肢断臂中成为狼人的食物。
“她当然知道。”希尔达端庄的面庞瞬间化作狰狞的修罗,鬓角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泪流满面。“一百五十人,二十五个孩子,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婴儿。他们是手无寸铁的麻瓜,世代渴望拥有一片可以停驻的地方。那一天是部族里最为重大的节日,一对情人即将在阿塞特女神的祝福下成为夫妻。可是狼人来了,从四面八方涌来。”希尔达的泪水一颗一颗从下巴上滑落,“我们没有文字,没有王国,居无定所,被屠杀,被驱逐,被冷落,可是我们安于现状,你们为什么不愿放过我们!”希尔达抬起手臂,直直地指向阿德里西亚。“尊贵的阿德里西亚女伯爵和她的丈夫梅菲尔德子爵为了私人恩怨,以法国巫师之名屠杀了整个吉普赛部族!”字字血泪,掷地有声,熟悉的笑脸再也不会出现,血脉相连的亲人从此与她天人永隔。
阿德里西亚脸色苍白,犹如临头浇了盆冷水,嚣张的气焰变成雾气蒸发掉了。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隐藏的秘密如同毒蛇一样紧紧缠绕着心脏另她无法呼吸。复仇女神终于伸出獠牙,光鲜的外表下是残忍阴毒的本质,她焦躁不安,捏着魔杖的手颤抖不已。
“你是谁?”阿德里西亚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玛格丽特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却被她推到一边。“你是谁!你是来找我报仇的!我就知道,你是肮脏下贱的——”
“你住嘴!”希尔达拾起桌上的水晶球奋力砸向阿德里西亚,后者击碎了水晶球,透明的碎屑四处飞扬,在两位夫人脸上留下细小的血痕。
“你要付出代价,阿德里西亚,你的丈夫已经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
“不!”阿德里西亚的杖尖迸出一道光芒,希尔达痛苦的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疯狂的女伯爵在旁边咆哮,“钻心剜骨!钻心剜骨!”
似乎阿瓦达索命咒才是阿克顿的底线,对于钻心剜骨,他选择漠视。
“摄神取念!你这个疯子!”阿德里西亚向前走了一步。
希尔达痛苦地嘲讽着阿德里西亚,她一声不吭,汗水浸湿了长裙,指甲在砖石地面刻出长长的痕迹。
“你封闭了大脑!不想让我得到任何信息?”阿德里西亚停止了对希尔达的折磨,片刻之后,希尔达身体上最柔嫩的部位同时被无形的利刃割了许多遍,伤口纵横交错,鲜血冲破血管,快乐的汇聚成汩汩细流。
“阿德里西亚夫人,您似乎做过头了。”阿克顿抽出自己的魔杖,“毕竟她是我们的同类,还是一个伟大的女巫。”
希尔达瞪着阿克顿,黑发泡在血液里,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罗伊娜,也许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罗伊娜。你在那次灾难中失去了妹妹希尔达,还有塞缪尔斯大人,你没能找到他的尸体对吗?”
阿德里西亚的魔杖从手中滑落,玛格丽特扶住她已经瘫软的身体。
“我的妹妹?”希尔达,或许应该是罗伊娜,眼神迷茫,思绪飞向高空,飞向遥远的十几年前。“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因此给部族带来灾难。”
“你养大了塞缪尔斯大人和希尔达的孩子,还教会他魔法?”
罗伊娜沉默了一会,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他带回来的未婚妻——”
“她是一个女巫。”罗伊娜打断了阿克顿的话,仰面躺在地上,眼神空洞,“是一个女巫,是我替她选择的妻子。她继承了我的一切,我将魔杖与阿普斯之泪给了她。”
“阿普斯之泪?”
“埃及女王的遗物,最为古老的魔法物品。”
“你——”
罗伊娜挣扎着坐起来,刚要开口时,克雷特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
“母亲大人,听说你——”他皱起眉头,与欧恩一起立在房间门口。眼前的景象十分奇怪,三位巫师全都抽出了魔杖,而唯一的麻瓜坐在地上,满脸悲恸,似乎还隐藏着嘲讽。
“父亲大人,”欧恩竭力隐藏着激动,平静而克制地说道:“伯爵他,他是一个巫师。”
“玛蒂尔达与曼斯菲尔德伯爵欺骗了所有人。”阿克顿说完后,整个房间静寂无声,有的只是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他带走了来自黑山谷的那只家养小精灵。”克雷特走过去搂住自己的母亲,另一只手抚摸着玛格丽特的头发。男爵小姐虚弱地靠着自己的爱人,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水。“你不会相信的。”她在克雷特耳边小声说道。
“什么?”阿克顿的脸部肌肉扭到了一起,不知怎的,唯一的蜡烛居然幽幽熄灭,月光洒满了整个房间。
“我说,西里尔带走了布莱克,那只家养小精灵有一个傻兮兮的名字。”克雷特轻蔑地撇过头,关注的眼神落到阿德里西亚夫人身上。
“黑山谷的家养小精灵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它的主人是唯一的。父亲大人,我是说尽管它听命于母亲大人,但它从来不服从于你。居住在黑山谷的古老巫师家族永远纯洁,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沾染世俗尘世。”欧恩小心翼翼地看着阿克顿。
“难道伯爵大人是它的主人吗!”阿克顿的自尊受到了严重伤害,跟随他的妻子,黑山谷的贝娅特莉丝而来的家养小精灵表面服从曼斯菲尔德伯爵,却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它认为他只是一个仆人,它生而高贵的贝娅特莉丝小姐为什么会嫁给地位低下的男巫,甚至冒着被家族除名的危险,也不愿意和同样门第显赫的曼斯菲尔德伯爵联姻。
“因为西里尔是约克家的后代,所以布莱克才跑掉了吗?”欧恩不知死活地继续说道,“今晚发生的事情够我消化好一阵子。”
克雷特将自己的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罗伊娜双手撑着地面,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我尊敬您,就像尊敬自己的爷爷。”克雷特走到阿克顿面前,“您还要躲在爷爷的阴影之下吗?您已经失去了三个孩子。”说着,克雷特抽出魔杖,房间内约克伯爵金红色的纹章应声落地,取而代之的是绿盾银蛇的子爵纹章。“从今天开始,这里没有约克伯爵,我就是这里的主人,我——克雷特•。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