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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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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土地的流浪民族,是风的子民。和苏格兰人相反,他们习惯于卑躬屈膝,在夹缝中生存。也许很多人瞧不起他们,因为他们是卑贱的族群,可在心灵深处,他们和苏格兰人殊途同归,因为他们拥有不羁的灵魂,他们是——吉普赛人。
希尔达的房间内燃烧着蜡烛,蓝色焰心外是一圈金色的光晕。她呆呆地坐在高背椅上,用手抚摸着自己的水晶球。它看起来晶莹剔透,折散着迷人的光彩。它的光线那样柔和,小小的光晕集中在一点,其实里面蕴含了无限世界。谁能否认水晶球里拥有一个世界,它不止可以预示未来,它还能告诉她前进的方向。她是一个预言家,没错,可唯独不能预言自己的命运。
希尔达站起身,华丽的长裙发出窸窣碎响。她的房间很大,装饰着这个年代最好的饰物,处处可见曼斯菲尔德伯爵独特的品位。她走向自己的木柜,从里面捧出一个盒子,然后坐回到水晶球面前。
“万能的阿塞特,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她美丽的眼睛渗出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桌上,印上浅浅的痕迹。“万能的阿塞特,我能找到她吗?”她从盒子里取出一叠精致的塔罗牌,一张张摆放在自己眼前。她不相信水晶球给它的启示,她要重新占卜。
“阿塞特女神,请庇佑你的子民。”她喃喃自语,焦灼的眼神扫过自己亲手布置的牌面。塔罗与她灵魂交融,她是塔罗,塔罗便是她,她愿意付出一切,只为向塔罗要回自己的亲人。
传说古代埃及王朝覆灭时,王朝的祭祀唯恐记载了神灵魔法的《透特之书》落到外族手里,于是将书焚毁,却将内容画在纸片上保存。《透特之书》是最伟大的魔法书籍,它几乎无所不能,任何学习过它的凡人都会遭到神灵的惩罚,但凡人还是趋之若鹜。真正的《透特之书》埋藏在一个隐秘的坟墓里,没有人能够找到它。
希尔达将前半夜全部耗费在塔罗牌的占卜里,比起算术占卜,她更相信灵魂对这个世界的探究。她疯狂地哭泣,愤恨地捶打桌面,却始终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她的塔罗不会欺骗她,更加不愿欺骗她,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珍珠,汇聚成海洋,将她淹没在痛苦里。城堡外的墙边,或许更远处,是枯萎的黑色树干。一声轻微的闷响过后,有人开始唱歌,歌声古老而悠远,苍凉而哀伤。
没人祝福的爱情不会因此灭亡
有人选择懦弱有人决定坚强
蓝色忧郁的河流可否洗刷过往
亘古的约定可否有人坚守不忘
因为爱我放弃了自己又一次独自在阴暗徜徉
亲爱的人啊 不论你去向何方
请无意中想起你曾经美丽的新娘
它像一阵烟雾笼罩在城堡上空,对于终日听惯冷嘲热讽的希尔达来讲,她已经被天籁之声包围。塔罗牌散了一地,希尔达提着裙子奔向露台。麻瓜士兵已经被深夜里突然响起的歌声惊动,他们成群结队涌向城堡外墙的某处,火把组成了长龙,她甚至看到了克雷特的身影。
“你的就是我的,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兜帽之下是一窝乱蓬蓬的头发,却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将魔杖捏在手里,抬头在黑暗中寻找那个人。“我的全部属于你,而你唯一属于我的只有生命。”
“你的就是我的,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我的全部属于你,而你唯一属于我的只有生命。”城墙之内,有一个声音和他同时吟诵。这是来自情人的誓言,很多年前,在部族的聚集地,有人在她耳边甜蜜地起誓。
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希尔达向下俯望,只要再一点,再一点点,她就会掉下去。歌声嘎然而止,伴随而来的是士兵的高喊与骑士的马蹄声。
“罗伊娜,再见,我的罗伊娜,明天再见。”歌者弯起自己的嘴角,在克雷特找到他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塔之上,哈利拉开了挂毯。下面人声鼎沸,该死的阿普斯之心终于不再发光,它睡着了,静静地躺在床单上。马尔福对外面发生的事情颇感兴趣,他转过身,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颗拖着长尾的彗星。
“噢!”哈利用颤抖的手指向天空,“伯爵大人,噩兆!”
现代麻瓜证明,每颗彗星都有自己的运行周期,它们会在某一年回归地球轨道,最著名的莫过于哈雷彗星。可在中世纪,彗星代表着人类死亡,王国覆灭。据说
罗马皇帝凯撒与尼禄死的时候,天空都曾出现过彗星。这时的巫师,一部分相当痴迷于占星术,他们留下的文化遗产最后被编成了一本本教科书,用于霍格沃兹的天文课教学。
马尔福不是麻瓜,作为纯血巫师的后代,他对彗星仍旧相当恐惧。巫师们相信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位置,蕴藏着万物的隐秘之面。研究星空的寓意能够帮助巫师们排解困难,预知命数,透视未来,甚至某些人研制魔药时都要参考星空的变化。
彗星划过苍穹的一刹那,月亮与小约克堡的尖顶排在一条直线上。克雷特也看到了明亮的扫帚尾,它奔向天际,耀武扬威般消失在所有人眼中。这真是立竿见影,希尔达仰着头,它已经出现了,这条信息其实只是占卜的副产品,它会带走许多生命,来自于英格兰王国。
“不详。”城堡之中,玛格丽特在自己的窗户前露出哀伤的表情。
彗星越过原野,在无边无垠的虚空中穿行,它就像一把巨大的飞天扫帚,驮着死亡与痛苦从人们头顶上越过。当它出现在苏格兰上空时,奥赛里斯忽然鼓足双翼向它追去。赫敏的嗓子已经哑了,她几乎叫唤了一路,脸颊已经被冻得麻木,她知道自己的嘴唇已经变成了乌紫色。
彗星从天空坠落,似乎在海的另一边,空气里跳跃着金色的因子,所有人的脸庞变了颜色。意料之中的巨响没有出现,它仿佛沉进了大海,悄无声息。奥赛里斯发出一声长吟,在天空盘旋了一阵,终于开始朝大地俯冲。赫敏贴在龙脊上,紧张得闭起了眼睛。
“该死的,它出现了!瞧那个方向,是法国!”冈特握着自己的扫帚,强行在空中拐了个弯,差点和后面急速飞行的巫师撞上。
“冈特,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梅林的预言不会有错,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巫师们跟随奥赛里斯缓缓下落,赫敏已经顺着巨龙的尾巴滑到地面。
“不要动,小姐,放下你的魔杖。”最先到达地面的英国巫师纷纷举起魔杖指向赫敏。
“我想你们误会了。”赫敏揉着自己僵硬的双腿,然后直起腰,匆忙地说道:“我是英格兰人。”
“别以为你的伪装能奏效!”冈特骑着扫帚停在半空,冷峻的眼神盯着赫敏。
“我没必要说谎。”赫敏瞥了冈特一眼,手已经攫住了魔杖。
“除——”
“喂!慢着——”
一道红光和绿光纠缠在一起,冈特离开了原先的位置。“罗德里克,你发什么神经!”冈特愤怒地喊道。
“我发神经?看她的身后,梅林啊!”被称为罗德里克的巫师大声吼道。
奥赛里斯瞪着金色的眼睛,粗大的鼻孔冒着火星,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看来我们的龙还没有恢复正常。”冈特在半空盘旋了一圈,自我解嘲地说道。奥赛里斯的眼睛一直跟着他转悠,也许下一秒就把他当做喷射的靶子。
“我说了,我不是苏格兰人。”赫敏抬起手,前面的巫师全都戒备地看着她。“我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你们才肯相信我?”赫敏思索了片刻,奥赛里斯突然用鼻子拱她的后背。“噢!”她踉跄了几步,“铛啷”一声,阿普斯之心摔进尘土里。
巫师们瞪大了眼睛,冈特则直接落到地面,扔了自己的扫帚。“看看,看看,”罗德里克率先放下魔杖往前走了几步,“看那是什么,多么珍贵的宝石啊。”
“你收到婚礼请柬没有?”
“当然,三个月后,小约克堡。”
“曼斯菲尔德伯爵的麻瓜孙子,克雷特没准气死了。”
“不久前我刚去过,参加老伯爵的葬礼。”
冈特开始仔细打量赫敏,过了一会,他语带讥讽地说道:“约克伯爵的未婚妻是位女巫?”那群巫师停止了议论,跟随冈特一起用探究的目光扫视她。
“我说伙计们,你就这么肯定她是传说中的——”
“传说中的丑八怪,没教养,粗鲁,就像其他的麻瓜。”有人怪声怪气的接口道。
“可是她,我是说她看起来不错。”罗德里克摸着自己的下巴,“准确的说,她十分美丽。”
这是褒扬,还是讽刺?赫敏在众目睽睽之下拾起她的项链,奥赛里斯硕大的头颅凑了过来,鼻孔里喷出的火星溅到宝石上。
“它改变主意了,它想吞了她!”
这声音吓坏了赫敏,她站在原地,奥赛里斯的眼神停在她手中的祖母绿宝石上,她瞬间由一个聪明机敏的女巫变得神态呆滞,目光迟钝。也许它真的改变主意了,这可太糟糕!
“哦——难道,你难道想要这个?”奥赛里斯庞大的体积给赫敏带来了巨大压力,她连说话都在颤抖。“你太大了,我真不习惯站在龙的阴影里,我——”热源消失,寒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骤然涌来,赫敏咽了口唾沫。“老天——”巫师们的脸已经难以形容地变了形,奥赛里斯就像一只宠物般站在赫敏面前,体积不会超过成年的苏格兰牧羊犬。它的脑袋相较以前小了不止一点,双翼伸展,尾巴弯曲贴着地面。
“哈哈,哈哈哈——”罗德里克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这是神迹吗?以前从未听说过。”他的表现足以代表其余所有的巫师,除了冈特。
冈特的眼睛闪烁不定,嘴角的微笑含义不明。他垂下原本举着魔杖的手,冰冷的外表下似乎是压抑不住的狂躁热情。很久之前,大概是父辈们的年代,英国巫师界曾经流传着这样一则故事:有人找到了比驯养更加有力的方式,她到达龙的居住地,与那里的龙建立了契约。也许你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梅林预言中的法国圣女已经降世,英国似乎注定失败,这是英国巫师所不允许的。他们需要借助一切力量战胜法国,巨人,狼人,妖精,或者是——
龙。
“唷!你们在这,看我抓到了一个法国老头!”
一个矮个子巫师押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从岩石后面转了出来。赫敏简直要哭了,白胡子老头慈祥的眼神另她想起已经死去的校长,他们是挚友,尽管其中一个要到几百年后才会出生。
“你掉队了!”罗德里克咆哮道:“我以为你钻到苏格兰女巫的裙子底下去了!”
“别这么说,朋友,你看我带了礼物。”
“他是被你抓到的吗,阿布?”冈特苛刻地说道:“尼克•勒梅爵士,您是在荒僻的苏格兰高地上散步吗?”
“不。”尼克•勒梅温暖的目光落到赫敏身上,奥赛里斯打了嗝,尼克•勒梅突然像孩子一样笑了。“梅林正在召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