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花滑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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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先生，拜托你了！”
橘桔平和橘杏两兄妹，哥哥长得端正，妹妹生得水灵。他们出生在花滑世家，从小从事双人滑训练，底子扎实。然而父母骤然离世，他们失去了支柱，面临危机。
“这儿是商业公司，可不是慈善家的后花园。”迹部说话一向刻薄，但却正中要害。作为利益为上的leader，他不会冒任何风险去做这种无底洞的买卖。
的确，在日本，双人滑只会被当做一个笑话。国家或许会在一年投入以亿来计数的钱去资助女单男单，然后靠着一拨又一拨的年轻人在国外闯荡积攒的人气赚个盆满钵满，怎么想都是划算的买卖，女单男单选手的日子也是无比滋润。然而双人滑从来都是被冷藏的——国内赛不设置双人项目，在国际滑联注册的双人选手只有两对，这样令人心寒的数字造成了恶性循环。
橘家兄妹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绝望和失落，此时响起的一个声音却把他们带回了人间：“我觉得，姑且一试。”
迹部挑眉，不置可否。
“众所周知，双人滑不景气，但那是在日本，我们不能因为这样忽略了它的国际市场。在中国，在欧洲，都是很有人气的项目。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必须承担风险，但相对的，收益会最大。个人意见，这是扩张我们的版图的绝佳契机。”
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橘鞠躬道：“谢谢您，忍足先生。”
“呵，好像有点意思。”迹部凌厉的阳光扫过橘家兄妹，“顾问先生，一切由你搞定了，啊恩？”
忍足心里叹口气，弄得他好像自找一样。他不过是代替迹部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迹部的野心不会比任何人少，所以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却步。他开始怀疑迹部是在故意玩儿他。
“你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训练了？”
“处理完父母的丧事到现在，一月有余。”
“还好，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
“我和中国滑联有些交情，他们会卖我一些面子。虽然是编外人员，也可以安排参加下一站的大奖赛。恢复和调整，足够了吧。”
“真的吗？”显然还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到了赛场，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我的能力毕竟有限。”
忍足跟着橘家兄妹一起去了中国。中国东北的冬天很冷，跟北海道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暗暗有点后悔，不该一时鬼迷心窍相中了这一趟公费旅游。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场地。”那是第一天适应场地训练的时候，杏感叹的话。
看忍足有点愣，橘补充道：“爸爸妈妈思想保守，希望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让世界见识日本的实力。”
忍足给出一个理解的笑容：“不论是训练还是比赛，这儿条件都好。中国人民热情大方，一听说我们是来比赛的，乱七八糟的费用能免则免。年轻人，总该出来晒晒太阳。”
“忍足先生一点儿也不老，真的。”小姑娘的笑容很纯净。
“我大概是心比较沧桑。小姑娘小伙子，快下场子去吧。”
这站比赛，中国派出了不少有潜质的新人，而欧洲也有不少老牌组合来参加，忍足对目前的状况还算有个比较清醒的认识——来积累经验的，必经之路。不知这个理由能不能蒙过leader。
那天回酒店的时候兄妹俩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见识到了更广阔的世界，没有恐惧时不可能的。但忍足知道这是最要不得的，于是只好使出下下策：“嘿，知道我为什么会帮你们么。”
兄妹俩摇头。
忍足想，欺诈师这个职业就是好，每时每刻都可能派上用场。自打多年以前，他讲谎话连眼睛都不少眨一下。“我过去也算是你们的同行。”
“为什么……没有后来呢？”
“缺了女伴，就觉得滑不下去了。”忍足平淡道，“你们不会，所以，障碍远比你们想象得少。无本买卖，是最赚钱的。”
然后两兄妹说，他们懂的。父母过去也是搭档，慢慢滋生感情。可父亲在一次训练中受到了对运动员来说致命的伤害。母亲放弃了另寻搭档，而是选择一起隐退。
换来换去，都不可能是自己想要的、最适合的那一个。
几天后的正赛，按照一贯的规则，没有资历的橘家兄妹被安排在第一个出场。
他们从小到大只排过这么一套节目。配乐和动作都是父母亲力亲为，既是量身定做，也是炉火纯青。因为时间的流逝，这套节目早已过了它最鼎盛的时候，然而余热还在，被这两个不算孩子的孩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节目内容分扯了一点后腿，毕竟难度和审美都跟不上现时的潮流了。艺术表现上，若是加上一点印象分的因素，这个分数几乎让人欣喜若狂了。两兄妹天生的默契，不用演技便能够真情流露，这一点上，他们早已胜过了所谓的十年老搭档，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占尽了便宜。
这就是橘家兄妹在国际赛场上的初次亮相，不算太惊艳，却足够成功。忍足的脑袋里蹦出四个字：前途无量。
当晚他就跟leader报告了情况，那边却很不耐烦地撂了电话：“这点事不会自己处理啊。”放下电话，唇边却浮起一丝笑意。
忍足自然是懂的。他忽然想听听他的声音，仅此而已。
不做弟弟贴身保姆的龙雅忙里偷闲地帮他联系了当下最知名的编导，一边感慨起某人压榨劳动力的狠劲儿。忍足笑笑：免费的嘛，不用白不用。如他所愿，他和龙雅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按照兄妹俩的意愿，音乐与整套的结构没有太大的改动，但注入了强大的活力。他相信这是必要也是最有效的改动。
尽管练习辛苦，但兄妹俩却没喊过一声累。他们会互相鼓励，橘是个正经人，不会讲黄段子，反倒是杏经常讲些成人笑话。一起累倒，晚倒下的那一方会给对方盖上毛毯。
你们是职业的。他在心里喝彩。
不断参加大奖赛，积攒名气和评委的好感。渐渐的，他们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固定粉丝，他们依旧较早上场，常用表现征服观众，以至于压轴上场的东道主选手收不到什么毛绒玩具和花束——早就扔完了。观众认可的只有表现，真正能打动他们的东西——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最公正的裁判。
一曲终聊，还在喘气的杏朝摄像机做做鬼脸，俏皮小女生。
在一边的橘宠溺地笑笑。
他们拿到了职业生涯中第一个大奖赛冠军，这对他们来说，是里程碑式的进步。Leader一高兴，赏了花滑一笔巨款资助。其他企业闻风而动，也掺和进来。一夜之间，双人滑不再冷门，越来越多的父母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去从事这项运动。苦练单人无望的一些好苗子也跳槽了。橘家兄妹俨然成为日本的kim yuna，带领着这个项目的飞跃。
由于硬件设施已经具备，不需什么额外投入，开展起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橘家兄妹成功充当了这个楔子。眼光长远的冰帝也从中海捞了一笔。Leader一直是这样，该慷慨的时候慷慨，该赚钱的时候一定要把最后一个铜板榨干。
当晚，一向滴酒不沾的橘被灌了个烂醉，杏驮他回去，一边小声嚷嚷：“哥哥真是重死了……”
她听到哥哥的呓语：“对不起……”
轻柔却沉重的一声道歉，不知是为了什么。
他们一直维持着巅峰状态，接连拿下了几个冠军头衔，并且在四大洲赛上有所斩获。人们开始展望，世锦赛，甚至更遥远的，奥林匹克。
然而一切不可能就这么持续下去。从开始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灰姑娘的钟声，到了该响起的时候。
杏注意到了他的哥哥不对劲。经常会在训练中不自觉地走神，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失误。
“哥哥是恋爱了吗？”
橘尴尬地笑笑：“你怎么这么说。”
“你也不能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不管是什么原因。”
“哥哥问你一句……”橘说道，“你对忍足先生是怎么看的？”
“作为一个女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他就没有我们。”
“如果这一切都是骗局呢……”
“什么？”她惊呼道。完全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哥哥竟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他只是个商人，真的。”
“杏，世界远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他摸着她的头，口气中染上淡淡的感伤。
这时忍足进来，也不知他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橘却觉得他是全部都知道的，于是也不避讳：“你是欺诈师，对么。”
“这完全是个肯定句。”忍足回答道，“你说的没错，橘，不……应该是仁王雅治。”
欺诈师和欺诈师的对决比想象的更早上演。
“我取代了叛逃的你，成为了立海的第一欺诈师。就这点来说，我很感谢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最初开始。我和橘是旧友。”
“原来如此。我自信连杏都无法识破，居然还抵不过一个你。”仁王淡淡道。
杏不能相信现实：“不……这是怎么回事，哥哥呢？哥哥在哪里？”
忍足没有答话，现实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忍足，boss带给你的话——他会摧毁冰帝，让你后悔。”
他走了，走得干脆。
许久，杏问道：“请带我去见哥哥。”
“你见不到他。那起车祸，你哥哥恐怕——也是殉难者。”
若是如他所料，那起车祸并不是意外。橘恐怕是涉及到了立海的机密才被灭口的。而仁王的替代是为了顺理成章地窃取冰帝的机密——他们早料到了冰帝的下一步动作会是花滑，提前派出先锋大将控制命脉。所幸，忍足早有觉察，他也只是得到了些可有可无的信息。
他之所以将秘密泄露出来，是因为他的目的并不是要帮主立海呼风唤雨，他只是要战胜他从未有机会交手的，传说中的第一欺诈师。他不虚此行了，他见识到了名不虚传，他见识到了自己选择的价值。
或许还有他不愿承认的。在角色上呆久了，容易入戏。
按照仁王留下的线索，他们找到了橘的墓。即使下葬，却也不能用真名，这样的悲哀令杏无法忍受。忍足选择帮忙。对他来说，改变一个名字，改变一个身份，只是举手之劳。
“你哥哥知道自己被盯上。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实现你的梦想。所以那个欺诈师才会出现在这里。”
杏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我的梦想，一定要和哥哥一起实现才行。搭档，伴侣都是一样，无论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你想要的、最适合的那一个。因为那只有一个。”
“和仁王一起的时间……你一点快乐都没有感觉到么？”
杏清澈的眼神注视着远方的海洋。
“他终究是个欺诈师。”
这句话也重重地敲在他心里。
他也终究只是个欺诈师。半辈子，骗人无数，却在这种半老不老的时候，选择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他的罪又多上一条。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花滑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