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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二章 扬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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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惟名暗暗冷笑,这博尔泽固然厉害,但魔教哪有如此轻易便放弃生事,只怕是等着鹬蚌相争,最后才做那得利的渔翁罢。
博尔泽若有所思,缓缓道:“博某此番南下,意在挑战中原绝顶高手,以还我师父二十年前的夙愿。若能争得个盟主的位子回去,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定会更加开心。”在座众人不少人不知他所提何事,正满脑疑惑间,一声低缓的“阿弥陀佛”沉沉响起,却是少林空渡和尚。
“施主此言差矣,千松门主固然武功高深,但二十年前游历中原之时,曾得本门方丈圆虚大师指点一二,千松门主归去前,还口口声声尊圆虚大师为师。二十年弹指一瞬间,不想今日他的后人却以此为由上门挑战,可谓以怨报德乎?”这寥寥数句,便让众人明了大致情形。武当派有弟子忍不住,跳将出来,“没错,我派旭阳真人二十年前也曾向千松门主传授过武艺,可这东陵蛮子,一个多月前闯上凌霄宫,以比武的名义生生将我派新任掌门给打死了。”众皆哗然。
博尔泽皱眉冷笑道:“那天明明是有人冒充在暗处做手脚,我博尔泽是什么人?堂堂正正的汉子,输便输,赢便赢,不屑于使这种阴谋诡计。至于武学一事……”他转向空渡,“习武练武,自有高下,若有高人强于我,尊声师父也是愿赌服输,只怕各位没那个本事罢?”他横眉冷睨,大有傲视群雄之态。华山、峨嵋及一些小派的沉不住气的弟子瞧他态度猖狂,纷纷跳将出来,却一一被他三两招之内打下场去。
林剑南也没料到会乱成一片,抢了上来制止,“各位,今日是要推举盟主,可不是来群欧比武。方才不是有人推举丐帮江帮主为盟主么?博公子不妨先和江帮主比试比试,至少让我们心服口服。”众人连声说好。
江遥知道此刻势在必行,便缓缓走出,面上神情却一改平日的嬉笑悠闲,显得有些凝重。还未走到场中,许浩川急匆匆从院外奔入,赶到江遥身旁一番耳语。江遥听了眉头一皱,低声吩咐两句,许浩川又转身带了几名弟子急急离去。江遥斜眼朝昆仑派望去,谷毅那边一直不动如山,仿佛谁当盟主都与他无关似的。他略有深意盯了谷毅父女两眼,忽然一笑:“今日又有热闹了。”
“博公子好生厉害,江某不才,特来讨教几招。”众人此刻方知丐帮帮主是何模样,议论纷纷。谷毅面色微变,忍不住朝身旁的女儿瞧了一眼。谷月华冷笑一声:“他是丐帮帮主又怎样?”而慧清亦是容颜变色,心道这小子是和君海棠是一路,没想到他便是单浩庭的养子。
那边博尔泽也懒得客套,早已和江遥打在一起。他二人均是得师门真传,内力深厚,武功精妙绝伦。丐帮的降龙掌顾名思义,便是可降龙伏虎,可见其威力巨大。江遥双臂如神龙游弋,变化万端,忽而上身前倾,右脚提起高不过膝速踏地落步,右掌由外向内翻转,出其不意朝博尔泽面门便是一掌。
降龙掌招招需用真力,端的是刚猛莫敌,若是寻常人,不被掌力所伤,也会被鼓荡的真气震开。但当年千松门主在中原游历许久,竟然集各家之长,自创了刚柔相济、阴阳相辅的另派武功。凌云之前与博尔泽交过手,自然知晓个中厉害。他见江遥此时打出一掌,不禁心中焦急,暗叹道,只怕这下便不好了。
博尔泽笑道:“来得好。”脚下未见有所动作,身子凭空向后退了一尺有余,江遥一招打老,掌心离他还差了寸余,长臂却已是到了尽处,再也不能往前半分。江遥此击未成,心中已知不妙,还未来得及转换身形,前面斜下方已感到沉风暗响,博尔泽已借机变守为攻,双掌齐发。
这一来江遥的处境凶险万分,博尔泽的掌力从斜下方打来,而他此时又来不及收回臂膀,眼看必中掌无疑。这一幕只有在座修为较高的几人看出门道,凌云、空渡等人自是暗捏了一把冷汗,君惟明亦面色一变,襟摆撩动跨上前两步,只怕要出手相助,最后一刻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场中众人瞧得清清楚楚,江遥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身腰微扭,对来袭厉掌却不闪不避,本已使老的右臂出其不意朝地下一拍,四周霎时风声呼呼,飞沙走叶,而他自己亦被博尔泽的双掌打飞上半空。两人身形同时大震,向后倒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子。
众人只道江遥和那东陵武士打成了平手,忍不住出言鼓气。君惟明一手搭在江遥肩上,“江兄……”眉头竟是有些蹙起。江遥转头展露一个淡淡的苦笑,声音低低,几不可闻:“君兄,不成的。”
君惟明何尝不知江遥的意思,江遥方才那招凶险至极,明着看似乎二人打成了平手,事实上若再斗下去,江遥必输无疑。而自己和江遥武功不相上下,处在伯仲之间,他不成,自己也自然不成。可是,这盟主一位说什么也不能给姓博的夺了去。君惟明拍了拍江遥的肩头,示意他放心,转头正要跨出,忽闻一声低低的“阿弥陀佛”。放眼处,空渡不知何时已缓步踱出。“博施主武功绝顶,老纳斗胆,想领教一下千松门的精妙掌法。”
众人一见是少林空渡大师挺身而出,自然欣喜不已。博尔泽双眼放光,“博某月前造访少林,适逢诸位大师闭关修炼,不忍惊扰而离去,今日终于有幸领教少林的高招。”空渡却森然道:“可施主前脚一走,便有来历不明的一众黑衣蒙面人夜袭少林……”群雄哗然,聪明人一听便大概猜到此间的七八分情由,不禁对一众东陵武士忌惮侧目起来。博尔泽听了眉毛皱起,侧头横了博万津一眼,面色开始有些发冷。君惟明想起二叔,心中焦急,脱口问道:“众位大师可安好?”听到空渡续道:“所幸我空寂师弟并未闭关,率弟子严加抵抗,来袭者才知难而退……”君惟明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但思及东陵人此番的作为谋划,一双剑眉越发拢得紧。
未及他多想,场中博尔泽与空渡二人已举掌而出,身形时分时合。空渡的修为仅次于空问,他使出少林的镇山之宝“金刚掌”,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他上身右转,右手臂向后向下抡起,上身继续向左拧腰旋转,这一招“金刚挥斧” 力若千钧气如虹,博尔泽不敢硬接,双臂随着力道上扬,硬是生生将这几掌化开了去。凌云惨笑:“好,好,我师傅若知道他当年传授的技艺竟然为人用于此途……”他心中怒极,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腿自膝盖处又开始有隐隐的麻意。他心中一凛,忙静心调气,再也不去看二人的比武。
二人你来我往过了三十余掌,未见分晓。博万津忽然笑道:“空渡大师乃是中原武林的前辈高人,果然厉害非凡。”他说的乃反话,林渊眼珠子一闪,接着他的话说道:“而博公子年纪轻轻,居然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了。”在座的群雄心中暗道惭愧,空渡辈分极高,却下场和一个后生小辈比试,本是有失公允,但这博尔泽武功如此深不可测,放眼在场各派豪杰,除了空渡和凌云,也只怕无人能与之一较高下。
博万津颇感惊诧,转头和林渊目光相碰,后者朝他微微一笑,意味不明。此时场中二人又过了七八掌,空渡掌掌带风,锐不可挡,而博尔泽攻守兼备,却是丝毫不见败迹。江遥凝神看了一会,低声道:“不好。”君惟明点点头,“再耗下去,空渡大师体力不济。”博尔泽乃是壮年,而空渡已近花甲,若不能速战速决,必败无疑。
空渡心中焦躁,忽然退出三尺远,双手抱拳于两腰际,气沉丹田。然后左手变掌,向前立掌平推而出。这一招“金刚推山” 化刚为柔阳生阴,出手之下,鬼惊神扰。可是空渡这招却使得急了,博尔泽不慌不忙斜身一避,倏地伸出两掌朝空渡的双臂按下,只听扑地一声,空渡盘腿坐在地上,满脸通红,双臂被博尔泽牢牢按住,竟是想站起却不能站起。良久,博尔泽才松开两掌,退开三步,抱拳笑道:“承让了。”空渡又愧又惭,心中激愤想道:“若是我空问师兄在此,定然不会落败。”只是空问武功声望虽为人景仰,但他为人谦和澹泊,凡事与人无争,因此声誉虽隆,却极少插手江湖中事,更不用提此次武林盟主大会了。
在场群雄哑然无声,心中渐渐开始不安和慌乱,连空渡大师都败阵下来,还有谁能压制这博姓的东陵武士?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凌云,只盼他能挺身而出。凌云睁开眼,目光在各门派中缓缓扫过,心中百味杂陈。十八年前逍遥宫一战,各门派的精英好手死伤殆尽,如今放眼中原武林,竟然找不出武功高深的几人。莫非,这是天意?冥冥之中注定,让这千松门的后人二十年后来此耀武扬威?
凌云环顾了一周,却缓缓道:“博施主武功绝顶,贫道月前已领教过了,甘拜下风。”群雄心中凉了半截,大伙儿鸦雀无声,竟然说不出话来。坐在地下的空渡听闻此言,惊忿间丹田气一岔,双腿立时麻痹,此刻更是站不起来了。
博万津哈哈一笑:“连凌云道长都承认武当剑法不如千松门刀法,看来此间便在无人是我泽弟的对手,今日谁坐这盟主的位子,还未分晓么?”众人怒极,却也无法,这博尔泽着实厉害,博万津所言亦不虚。魔教那方林渊笑道:“是极是极,我等亦自愧不如。”场边的君惟明和江遥面容肃穆相互对视一眼。今日这盟主一位,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东陵武士给抢了去,就算有违江湖道义,也不得不出手。二人心意想通,暗自运内力,竟是大有要联手将博尔泽击下之意。
“庄主,不好了……”就在这气氛微妙之时,一名庄丁奔入,林剑南正被博万津看得头疼,借机脱了身,行那缓兵之计。庄丁惶恐道:“小少爷吵说要看打架,爬上了后院那颗老槐树的顶端,不想枝干枯折,小少爷现在……现在吊在半空,等着人去救……”
林剑南中年方得子,自是宠爱无比。那小家伙平日顽劣不堪,虽才六岁,但爬树掏蛋无所不为。而后院那棵老槐树,高耸入云,人若是摔下来……此时另一名庄丁跌跌撞撞奔入,“庄主,小少爷没了……”林剑南面色铁青,他身旁的弟子已一掌朝那庄丁打了过去,“什么有了没了,好好回话。”庄丁捂着脸道:“是是……小少爷不是没了,是不见了。属下让李哥来报庄主,自个儿在树下看着小少爷,可是属下脖子仰累了,刚低头眨眼的功夫,树上的小少爷便不见了……”
林剑南勃然变色,“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庄丁哭丧着脸,“属下也不知,只是当时,好像看到树上有个白影子一闪,小少爷便不见了。”
此时众人心中有些明了,林剑南的幼子只怕是被这白影子给救了去了。林剑南惊疑不定,忽然抱拳四顾,朗声道:“哪位英雄豪杰将小儿救下?林某在此谢过了。”他问了两遍无人应声,心中颇为不安,目光不断扫视在场身着白衣的人。
众人也开始觉得有些蹊跷,在座的人哪会没来由地进人家居室后院救人,难道另有高人潜伏在暗处不成?正当大伙儿猜疑不定之时,头顶上方传来清脆的童音,“咦,居然有个奇怪的老和尚坐在地下。嘻嘻,仙女姐姐没有骗我,在这里看果然更好玩。”
那青瓦顶端,一名锦衣小童正坐着拍手欢叫,踢腿蹬脚间,瓦灰簌簌而落。林剑南煞白了脸,“小午,你怎么上去的?”那小童转头瞧见林剑南,口中一边喊着“爹爹”,一边摇摇晃晃站起,脚下却一个踩空,身子即刻倾斜。底下的人离得远,那孩子出事又太突然,大伙儿刚反应过来想去救,眼前却忽然白雾一闪,瓦顶上空空如也,孩子竟然不见了。今日高手如云,竟无人看清方才那一晃是怎么回事,众人惊疑不定,若不是方才稚嫩童音犹在耳边,不少人还以为是看花了眼。
“嘻嘻真好玩,仙女姐姐,带着小午再飞一次好不好?”众人闻声转向另一侧,屋角更高处,小午轻轻拉着身旁一人的袖摆,正自撒娇。而他身旁的女子,正背对众人翩然而立,一袭乌黑长发光可鉴人,白衣胜雪,衣袂飘飘。
林剑南见爱儿无恙,自然欢喜不尽,“多谢前辈出手相……”乍然瞧见女子转过来的面容,他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只怕已惊骇得不能言语。全场忽然变得死一般沉寂,有人为那熟悉的面容颤栗,有人为那绝世的容光所慑,一时间,竟无人开口发出半点声响。
直到有人颤抖指着那女子发出一声嘶喊:“崔……崔雪莲……”众人方似从梦中惊醒。“崔雪莲早死了,如今这个,却是她留下来的孽种。”峨嵋派那一方传来静凡阴恻恻的声音,想是她得了身旁慧清的授意,说起话来有恃无恐。
君海棠只静静听着,亦不发怒。直到小午喊“爹爹,我要爹爹”,众人只见孩子的小小身影高高飞起,却稳稳当当降落到林剑南面前,他的身后绫缎如灵蛇舞动,瞬间游走,同时伴随着女子的一声惨呼。眼前只剩几团白影闪动,君海棠不知何时已落在空渡身旁,举掌往他大椎处按下。有人惊呼,只道她要加害空渡,不想下一瞬她却将空渡缓缓扶起。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空渡朝君海棠合什深躬,退了回去。峨嵋派有人惊叫:“静凡师姐,你的脸……”众人闻言望去,静凡右半边脸高高肿起,口中似有隐隐血色。群雄心下大骇,方才君海棠以绫送人、掴掌,最后用真气相助空渡,这三下动作在眨眼的工夫内一气呵成,快得无以伦比,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身法。不少人乃是第一次见识逍遥宫的独门轻功“迷波幻影,踏水无痕”,心中又是惊羡、又是忌惮。
“好,既然你这妖女自动送上门来,也省了我们的功夫。谷掌门,我们一起上了擒住她。”慧清、厉啸天及谷毅已长剑在手,君惟明面色一沉,上前两步拽住君海棠的手,低声道:“海棠,来哥哥这里。”数月不见,说不思念那是自欺欺人,眼见心中牵挂的人儿安然无恙,不见一丝清苦憔悴,欢喜之余怜爱顿生。离得近有不少人听见,倒吸一口气,“这妖女竟然是君惟明的妹妹,看来当年君天雄和逍遥宫主有私果然不假……”说话那人冷不防收到君惟明横来的冷眼,禁若寒噤。
不料君海棠轻轻挣脱了君惟明的手,走到场中环顾四望,“怎么今日不是选武林盟主么?哪位英雄胜出了?”众人一滞,博万津打了个哈哈笑道:“我泽弟力克群雄,无人能敌,方才各位有言在先,盟主的位子技高者得,此刻可不能改口无信。”众人面面相觑,自知技不如人,现在后悔想收回前头的话,却已迟了。
君海棠淡淡一笑,“想当初,我中原武林门派众多,各放异彩,天下好武之人,无不纷纷来朝。什么时候,竟让塞外异族小派欺到头上来了?偌大一个中原,却找不出一人能对抗区区一名东陵武士。盟主的位子花落别家,难道天昭国的各位武林英雄,都甘心听令于异族不成?”她目光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宛若惊雷响彻在座群雄的耳内。那言之灼灼,令众人心中大呼惭愧。
博万津嗤笑道:“君宫主若是不服,不妨上来和我泽弟较量一番。啊……”他一拍脑袋,似是想起什么,“在下忘了君宫主月前曾和泽弟比试过,论轻功,君宫主和泽弟不相上下,但其他么……”他微微一笑打住,意味不言而明。君海棠也不理他,转向博尔泽,“博公子,你当真觉得武当剑法不如千松刀法?”博尔泽傲然道:“师传飓风刀法,至今未逢敌手,博某一路南来,也曾和凌云道长较量过。”
君海棠走到凌云面前深深一揖,“武当清徽剑法集数百年武当武学之长,如今却被狂妄之人恣意轻贬,恕海棠斗胆借昊天剑一用,替道长教训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凌云原本心存忌惮,不想她却行此大礼开口借剑,正邪不两立,哪能与之近乎?一旁持护昊天剑的道士骂道:“凭你这妖女还想来打昊天剑的主意?”君海棠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心知凌云定然不肯,她轻笑一声,“恕海棠不问自取了。”话未落音,白影数闪,顷刻间已把昊天剑抢到手里。持剑的道士又惊又怒,直向凌云请罪。凌云一挥手,“罢了,她若有歹心,方才你的小命早没了。” 众人再次目睹那骇然的轻功,惧意暗生。唯有江遥紧盯着她的步子,皱起了眉头。
经过昆仑派时,君海棠步子一滞,坐在谷毅身旁的谷月华瞪大了双眼紧紧瞅着自己,那神情说不上是惊讶和还是不能置信。“糟糕,这个时候,可不好跟她解释。”君海棠有些心虚,只当作视而不见。一分神间,已有人欺近抢手捏住昊天剑的剑鞘。君海棠一惊,回手切去,却发觉是江遥。
“你今天玩什么把戏?你是不是……”他起初面带疑惑,随即似乎想到什么,神色一整,伸手欲探向她腕间。君海棠哪能让他得逞,五指分拂,轻轻巧巧避开去,左右而言他,“江帮主稍等,待我和博公子切磋一下剑法,再来向江帮主请教不迟。”扯了两下,剑鞘尾端仍纹丝不动,她皱眉,忽然低声软语道:“阿遥,你先放手可好?”
江遥身子一震,双眼忽地放亮,不知不觉中紧握剑鞘的五指已松开,佳人早已像得了自由的彩蝶翩翩飞去,想要再抓住已不能,只留下他在原地砰然心动,“她刚才竟叫我阿遥……”
君海棠刚松了口气,不想斜侧里从场边丐帮人群中奔出一人,扑到她脚边呜咽喊着,“姐姐,救我!”
来人衣着褴褛,满头乱发,乍看之下十足十一个小乞丐,且口齿浑浊,嗓音非男非女,一般人遇到这种状况,只怕早已一掌将之打飞开去。那人不停地呼“姐姐、姐姐”,君海棠颇觉奇怪,仔细打量两眼忽地将之抱起,“小蝴蝶?你怎变成这模样?”
江蝶扑入君海棠怀里,簌簌四顾,似乎心有余悸,“姐姐,那个坏女人押着我一路南来岳州,被我好不容易逃脱了,只怕……只怕她也在左近……”君海棠点点头,“有姐姐在,定不会让你再落到她手里。”双掌一推,将她送至江遥身边。
“没事就好,从现在开始给我乖乖的,完了我亲自送你回去。”江蝶闻言猛地抬头,看到那张平日里讨厌的俊脸又在眼前晃荡,便没好气地低头嘟囔:“我小蝴蝶怎么这么背?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江遥原本怜她这被掳的两月里定是吃了不少苦,见她如此不知悔改,什么怜惜都被气得抛到九霄云外了,“不乖也无妨,我是不介意直接绑了你送入宫,那里自然会有人好好收拾你。瞧瞧你都成了什么样子?连声音都变得不男不女的。”
江蝶脸色一白,想起自己被逼服下改变嗓音的药物,又气又急,但更怕江遥的威胁付诸于行动,于是身子不自觉悄悄往一旁移去,尽量避开江遥,不想转过头却发现另一侧的君惟明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二人,也不知方才的话被他听进去了多少。江蝶脑子一个激灵,“此人更是洪水猛兽,更不能近。”几番心神交战,僵在江遥和君惟明中间凝立不动,只盼场中的君海棠能早早和人交完手。
随着场内二人身影分分合合,围观群雄中有不少人指指点点,而武当派弟子早已讶色满脸,只差没跳将起来。那手持昊天剑的女子,一招一式轻灵舒展、吞吐自如,而步移身动时,手分阴阳,剑随气走,却真真切切是武当派清徽剑法无疑。慧清此时恍然醒悟,昨日客栈的小道士,十成十便是眼前之人,她越想越气,冷笑道:“好啊,原来你们武当派一早便和逍遥宫有私,逍遥宫的孽种居然使得一手武当剑法,当真是滑武林之大稽。”万松怒道:“什么有私无私,这妖女月前乔装上山窥得我师叔和人比试时的剑法,定是那时偷学了几招毛皮。”眼见君海棠使出的剑招犹自源源不断,挑、刺、钩、点间无一不出自清徽剑法,他越说越没了底气。而貌似端坐不动的凌云心中更是惊疑,剑招偷学容易,心法步法却只能口授,而眼前那女子,招式运转间内合其气,外合其形,且身藏八卦、步踏九宫,却更像是深得本派高人真传指点。
另一个更吃惊的人便是博尔泽,他明明记得月余前自己和君海棠交手时,她除了轻功精妙绝伦外,其他不过尔尔,没想到今日再次交手,却发觉她剑法出神入化外,内力更比上次大为改观。
“好,不枉费博某此番千里南下,总算找到可以一战的对手。”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欣喜,博尔泽眼神放亮,长刀铿锵出鞘,气若雷霆。他那一路飓风刀法舞将出来,众人只见片片刀光,破碎合离,飘忽人影,诡秘无常,旁人早已看花了眼,暗叫惭愧,这博尔泽刚才并没有使出真正的本事,如今看来却只能用一句话形容——“深不可测”。那逍遥派妖女就算轻功了得,想要占上风却是难上加难。
说也奇怪,不管博尔泽的速度有多诡异,他的刀锋每每眼看着就要削到那白色的身影,却最后总是落空。“好轻功,姑娘在船上那次为何不全力以赴?差点让博某看走了眼。”君海棠笑而不答,剑光流转,斜斜挑出一招,正是清徽剑法中的“三星争辉”。银光数闪,直取面门,堪堪将至时忽然锋刃轻颤,剑尖炫出无数光晕来。博尔泽斜身避开,圈转长刀,低头朝前拦腰横削。不想君海棠方才那招乃是虚招,武当剑法本就虚虚实实,绵绵不断,旧招还未使老,剑法骤变。她玉腕疾抖,飞身如燕,凌空划下数道白芒,一道紧过一道,仿若流星飞渡,整整七下。这招“七星奔月”乃是“三星争辉”变化的后着,虚实难辨,让人防不胜防。
“好剑法!”博尔泽大为赞叹,只是心中疑惑,自己月前在凌霄宫也曾和凌云及万山交手,觉察出君海棠今日所使剑招的确和凌云二人同出一路,只是威力变化却更为强大莫测。而凌云更是惊奇,只因这清徽剑法招式虽妙,须得有强大的内力驱使方能尽展其威,瞧那女子招招收发自如,锋刃过处剑气横流,就算是凌风师兄在此,也未必能到达这个境界。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内力修为竟然深厚至斯。
二人俱是身法奇快,数十招过去,满场只见两道身影忽分忽合,伴随着刀剑交鸣,至于过招的细节,能看清的人委实不多。和君惟明一同前来的慕容轩忍不住凑上前悄悄道:“大哥,才几个月不见,海棠妹子的武功怎么精进这么快,如今看来她不在你我之下啊。”正说间君海棠一个回身斜劈,虽然未能正中博尔泽,但剑锋带起的气流狠狠飞窜,竟然将七尺外的旗杆摇得乱颤乱动。君惟明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却又一时间理不清头绪。
博尔泽久战之下未能占上风,忽然傲气迸发,长啸一声中虎躯暴立,高举了长刀向下一劈。这一招力若万钧,若被劈中,非死即重伤。众人心下一惊,有人忍不住轻呼出声。却见君海棠长剑轻扬,飘身而起,半空中姿态飘飘若仙,长刀却是劈她不到。只见银光狂舞,她长剑疾抖,一招“天罗地网”带起大片炫目光华将博尔泽上半身尽数罩住。趁他回刀守护之机,她身影倏地飘至其身后,剑锋反转向下,连点数点。博尔泽听到身后不对,回刀横切,二人刀剑再次相交,霎时花火四溅,金铁啸鸣。二人这两下用的真力都不弱,刀剑碰撞后强劲的余力合围,改朝着同一各方向前行,众人纷纷让道。场边那头安放了一座石狮子,当刀剑架至,铿然声中,石狮子身子中间竟然裂了一条缝,随后碎石簌簌落下,转眼间轰然倒塌,四分五裂。
博尔泽露出难得的惊叹神色,“武当剑法果然独步天下,博某上回在凌霄宫未能见识,不想今日却在此受教了。”君海棠微微一笑,“好说好说,中原武功博大精深,各派技艺各有千秋。不只武当,就算其他门派,博公子也莫要小觑为好。”
凌云心中一黯,不管那女子今日居心何如,武当剑法竟然要由他人之手来扬威,岂不叫人惭愧暗生?博万津忽皮笑肉不笑地道:“有趣有趣,逍遥宫主不用自家功夫,竟然使武当剑法来比武,莫非逍遥派改投武当派了不成?”此言一出,不少看热闹的些闲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话亦提醒了君海棠,她心道,方才自己只顾着为凌风师父的剑法争面子,若不使出点逍遥派的武功来,又怎能在今日震慑在场的这些人?她收剑入鞘,恭恭敬敬归还给了凌云,回身抚着腰间的冷月剑,清冽目光扫向博氏兄弟,“也好,本宫主就让你们见识一下逍遥派的武功,免得有些狂妄小人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过,今日是推选武林盟主的聚会,我若赢了博公子,这盟主的位子是不是就该由我来坐了?”
众人勃然变色,心道今日推选盟主便是要对付逍遥派,若真给这妖女做了盟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但博尔泽乃东陵蛮子,居心叵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让他做盟主。再说这人武功之高,当世罕见,逍遥宫的妖女想要赢他,除非她是崔雪莲在世。
林剑南沉吟道:“博公子武功盖世,若君宫主真能赢了他,我们这里自然无人是你的对手。”他的话模棱两可,却隐隐透出不信她能敌得过博尔泽之意。江蝶心想,姐姐若是作了武林盟主,那可威风了,连带小蝴蝶也能跟着臭屁起来。“林盟主说过盟主之位技高者得,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我姐姐要是赢了,理应由她来当盟主。哪哪哪……”她口齿伶俐,截在林剑南和众人开口前继续长篇大论,这会儿又指着博尔泽道:“还有这位自称东陵武士的博公子,你方才说若有高人强于你,你也愿赌服输尊人声师父。大伙儿几百双耳朵都听到了,等会你要输了不认账,你可是骗人小狗乌龟蛋哦。”江蝶本就能言善辩、胡搅蛮缠,一丁点儿小事都能被她夸大其词,今日庄内聚集不过百来人,竟被她翻倍胡说一气。众人猜不出这说话半阴半阳的小子什么来头,瞧他穿着样貌便认为她是丐帮弟子,又似乎被江遥和君惟明护在中间给他撑腰。
博尔泽自负武功无敌,哪会把此等挑衅放在眼里,“哈哈,博某游历天下,至今无敌手,君宫主想赢我,哪有这么容易?”语毕,长刀肆卷,挥手间雷鸣怒啸,看来这次是动了全力要和君海棠一拼高下。
“那博公子看好了,这便是我们逍遥派的流星追月剑法!”君海棠冷月剑出鞘,三尺秋水流光盈盈,素手微扬,身形轻动,周遭银光闪烁,丝丝寒芒泛现。君惟明见她使出这剑法,没来由心里忽然一抽,手情不自禁抚上腰间的寒星剑,微微发颤。寒星、冷月,本是一对呵……
无论流星抑或追月剑法,重的是一个快字,本就靠的是逍遥派本身轻盈绝妙的身法和步形,抢其先机,制其不备。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众人见识到博尔泽所使飓风刀法之速疾,已属当世罕见,没想到待君海棠比他更快。方才二人对招的时候还能偶尔看清楚招式的细节,但如今满场只见银光流泻,君海棠身遭仿佛披了一层炫目的光网,而她手中舞动的长剑,此刻已似乎幻化无踪。人总说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乃练剑者的最高境界,而此时君海棠手中有剑却似无剑,这剑隐于无形,随时可能从任何角度任何方向袭来,却是更为让人心惊。
博尔泽只觉漫天漫地都是她扫过来的冷冷剑锋、大片大片的白芒闪在身周,砍不去、挥不散,那银白色的光芒渐渐交织成一张大网,炫目流光越来越强,连四周也似乎乍然充满了寒气,越来越冷,但那股寒流又如江浪翻滚、波涛汹涌,源源不绝、铺天盖地般围过来。
博尔泽大为讶异,此刻才意识到眼前女子的武功竟比自己想象中要高出不知多少倍,但最让人惊奇的是,那剑法固然精妙,但那内力,又岂是一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少女所能拥有的?君海棠似乎料到他心中所想为何,忽然露齿粲然一笑,“博公子,待我将剑法使慢点,你们好看清楚。”如玉笑靥在缓缓流灿着的晶莹华光中渐渐清晰,竟比那眩人的芒采还要夺目。不止博尔泽,在场近百人为她绝世容光所慑,呼吸凝滞,寂然无声。不少人头晕目眩,不敢逼视;余下的脑子空茫,怔怔不语,目光如磁石附铁,再也移转不开。
众人还自怔忪间,君海棠的动作已慢了下来,虽然一招一式并不使得很快,但却迟缓之感,依旧有如行云流水般连绵不断,时而仿佛空山灵雨,时而仿佛叠浪千层。追月剑法虽然失了个“快”字,但威力却依旧未减,她举剑游转之时无声无息,那一卷一刺间却蕴涵着千钧之力,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剑法招式已不是重点所在,最让人大为诧异心惊的是,她手中薄薄窄窄的冷月剑,此时看去似乎涨大了一倍,也长出许多。待博尔泽凝神看清时,目光已由疑惑变为惊艳。原来那剑并不是涨大,而是由于君海棠内力雄浑,灌注在剑身上的真气缓缓游动,不仔细辨认的话那剑便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而剑尖处伸出的银芒约有三寸,随着她缓缓的一剑一剑施展,四下里所有的目光随着那片迷离流转的银芒移动,一片静寂。
江遥大震,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讯息,只翻来覆去想,“她当真自行将体内的玄天逍遥真气给逼了出来么?”心中乱成一团,又是担忧又怜惜。他猜得没错,君海棠并未听从他的叮嘱,一直修习圆虚留下的心诀以九阳功抑制自己体内的寒毒,这月余在武当山崖洞内加速练功,竟然让她生生将蚀心腐毒逼入膻中穴深处。没了寒毒的抗衡压制,体内潜伏于周身经脉穴道处的玄天逍遥气便可为她随心所用。不愧是数代先人积聚的内力精华,就算是最普通的一招一式,在这真气的驱使下也立时变得威不可挡,更何况还有如此绝妙的剑法。
博尔泽见她慢下来,震慑于她的内力,却心道,“我就不信她慢我快,我还制不了她。”长刀飞卷,一时间轮到博尔泽身前掀起银光乱舞。那刀法只有一个字,就是“快”!快得超过思维,全凭自然本能。君海棠的剑去势平缓,被他的刀锋一扫,纵然有惊人的真气护刃,冷月剑仍被迫激离。刀光续近,如风暴合围。
君惟明和江遥等人见她如此托大,本来占的上风似乎霎时扭转,不禁暗暗心忧。却见她轻笑两声,忽然抽身退离半丈之遥,反手将冷月剑挥弹而出。众人不明所以,她这样的打法无异于孤注一掷弃剑作最后一击,到时手中没了兵器,想要取胜可是难了。
不想,最奇异的一幕出现了。脱离了君海棠之手的冷月剑在空中与博尔泽狂舞的长刀相撞,耀出灿目火花,但那剑并不往下掉落,却仿佛自己有生命似的,左横右削、上挑下刺。而五尺之遥的君海棠双手不停开合翻转,那剑便随着她的动作继续和长刀热切搏杀着。也只有她身持数百年逍遥派先人的内力精华,方可聚真气于掌心,以气操纵离身的兵器。众人哪里见过这等奇闻异象,早已惊得没了声音。传说中的仙人施展“御剑术”,也不过如此吧。
博尔泽心中愈来愈惊,忖道,这般雄厚的内力,就算是师父在世也未有此能,而自己,又有几分胜算?他想到此处心中傲气一发,却甩了长刀跃身而上,“恕博某斗胆了!”双臂绕身画了一个大圆收于前胸,随即长啸一声,并掌而发。那啸声惊天动地,隐隐含着怒雷惊涛,而掌刀激起的汹涌气劲回旋盘桓,直惊得方圆十几丈内的鸟雀喧鸣群飞。他这两掌用足了十成的真力,一波紧随一波,直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冷月剑为他真气所震,顿时偏失了准头,被斜斜高高抛上半空。见他来得飞快,君海棠不假思索,旋身退开三步,双臂转动运起“吸”字诀,霎时身周罡风激进、沙尘四起,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被她了吸过去。博尔泽心下一怔,只觉发出的掌力似乎落不到实处,自己反而不由自主被她牵扯过去。他正疑惑不知如何拆解时,那股巨大的吸扯力在瞬间消散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大的冲击力,巨浪一般滚来。
随着君海棠双掌推进,气浪高亢激越,隐隐有啸声裂空震耳。博尔泽咬牙挺立,运足了浑身内力与之抗衡,衣衫被猎猎罡风带起狂舞,更有不少飞沙碎石迎面扑来,刮得裸露在外的肌肤疼痛难堪。围观的人都清楚这是到了要紧处,人人屏声静息。那狂卷的气浪猛然迸发,大片灰蒙蒙中竟然夹着一抹银光闪现,瞬间迫在眉睫。高手过招,容不得丝毫错失,二人此时都是以十成内力相搏,哪一方若是稍微松懈,必被重挫,实在是凶险万分。博尔泽掌下依旧源源不断催动内劲,双眼却闭了起来,心中暗叹,“此番我命休矣。”
那是先前被震飞的冷月剑受到君海棠的双掌吸力,改了方向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博尔泽面门袭来。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锋芒与速度,也没有人能躲过去。沁寒之意迫在喉前,身周仿佛凝结成冰,博尔泽顿时全身凉透。许久,世界却似乎已静止,寒意仍围舞,但剑势已停。那抹冰寒停在咽喉前寸余,没有再前进半分。博尔泽睁开眼,只及看见君海棠右手五爪成钩,银光斜飞疾退,插入到一旁的树干。他心中明白了怎么回事,凝神运气,良久方才将十成的掌力收回。
君海棠身形微震,忽然头一偏,一口鲜血便吐在了地上。江遥和君惟明大惊失色,早已第一时间抢过来,两人都不约而同伸掌抵住她的背心。要知道高手内力相搏时,容不得半点分心,君海棠在那个紧急关头强行收劲,实在是凶险万分,若被自身强大的内力反噬,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博尔泽心中一片纷乱,翻来覆去想不通,“她为何要救我?”眼见君海棠的神色未见好转,他亦上前助君江二人一臂之力。
不一会君海棠又吐了口鲜血,脸色却回转正常,不复方才的煞白。她悠悠站起,“多谢博公子施以援手。”不料博万津此时插口道:“君宫主不必多礼,我泽弟向来都会手下留情,更何况是对宫主这般花颜玉貌的美人。”明明是最后关头君海棠故意撤力以致自身吐血,到了博万津口中,却变成了她技逊一筹伤在了博尔泽手下。方才那幕仅是电光火石一瞬间,加上场中飞沙走石一片灰蒙,众人根本看不清楚,只瞧见君海棠蓦然抽身吐血,还道她当真败在了博尔泽的手下。
中原群豪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逍遥派妖女落败虽合了众人之意,但让这东陵蛮子做盟主,实在是说不过去。博万津环顾全场大声道:“现在胜负已分晓,这盟主一位由我泽弟来任,各位可还有谁不服气的么?”
忽然一人缓缓道:“这场比试,却是君宫主赢了。”声音沉稳,威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