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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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白光射在她的眼皮上，透过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在漆黑的世界里渗入一丝丝微红。
眼皮微微一动，淡红的世界里挤进了微白的阳光。洒在睫毛上的金色阳光微微跳动着，世界里的白光开始变浓、变亮，一点点将黑暗挤开，红色变浓复变淡，最后都融入进白色的光明里……
当赫敏睁开眼睛时，她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白色世界。
这就是死后吧。
赫敏的眼睛，睁着、睁着，最后白得发金的光焰终于淡了下去。赫敏可以看见一束束金色的光线不知从什么地方穿过空气，留下明亮的光斑，在米黄色的天花板上，这天花板与记忆中自己卧室里的，那么像。赫敏想扭头去看看光线的来处，脖子僵得如同锈住了一样。缓缓地，她的脑袋在枕头上转动，然后就看见了淡蓝的窗帘间的阳光，和盖在身上的同色的被子。
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她躺在床上，一点点地，想起，昨夜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重新上演，而她遥望着舞台，却在千里之外。
我记得我割了手腕啊，那样我应该已经死了啊。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左臂就躺在被子地下，同时又像死了一样，毫无感觉。她心里想着要把手臂抽出来看看，仍然紧紧裹着自己的床单束缚住她的动作，累得她一口一口地呼气。但手臂最终还是抽出来了，她把左腕枕在头边。
在苍白如石膏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不是一道，是两道疤痕，斜斜交叉，因为刀口和愈合，愈发扭曲不平，凝结着陈血的颜色。
十五岁的拉文德的声音不知怎么在她脑海中响起来，有说有笑的：
“你说哪种自杀方式最好？哪有最好啊，反正割腕是最不好的了！你想想，割腕是要流血才会死的，血从身体里一点点流干净……想想都寒！而且假如没割死怎么办？一辈子手上都留一条疤，哎呀呀，丑死了！”
那时她还在霍格沃兹，一天晚上拉文德唧唧呱呱地和帕瓦蒂聊着暑假里的新鲜事，而十六岁赫敏就卧在自己的床上，听十五岁的人谈论死亡。
赫敏无神地盯着这疤痕看了又看，她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丑陋的东西，会有这么丑陋的东西，一辈子都要向世界昭示她的失败和软弱。赫敏感觉自己的心开始钝钝地痛了起来，她感觉自己身上好冷，裹着身子的丝绸床单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沾上了汗，小风一吹，冰凉地贴在身上。但赫敏现在连拉被子的心都没有了。眼皮沉重地合拢起来，在满房明亮的阳光中，她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赫敏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躺得被子里渗出薄薄的热气，躺得肌肤上生出潮潮的寒意，躺得她不知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不分现实还是梦境，直到这一切终于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被胃中饥饿的疼痛打断。赫敏仍然昏昏沉沉地睡着，无奈胃好疼好疼好疼，就像一把大勺子在胃里来来回回地刮，肚皮上皮肤早已饿得深深地凹了下去，赫敏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肋骨。这种疼痛不管怎样就是不停，最后把赫敏猛然惊醒：比起饥饿，她更加无法忍受这种空虚寒冷的感觉。
她从床上爬下，摇摇地站起身，身上的床单像蚕蜕一般剥落下来，软塌塌落在地上，赫敏差点被它绊倒。赫敏光着身子找到了厨房，支撑着自己打开冰箱，冰箱里有蔬菜、鸡蛋、生肉，但就是没有可以立刻吃的东西。好在平底锅就架在炉上。赫敏举不动油壶，索性从冰箱里抓了一个鸡蛋，打在点了火的锅里，一小半蛋液因为她手不稳而洒在了锅外。赫敏随手拿起一把勺子，就着锅把没油没盐的鸡蛋挖起来吃了下去。没熟透的鸡蛋带着腥味，赫敏胃里不太平稳，但她一口口全都吞了下去。一个鸡蛋根本不够，赫敏从冰箱里一个一个抓鸡蛋出来吃，然后就开始抓蔬菜，被撕成片片的绿叶菜和鸡蛋浆糊搅拌在一起，赫敏一点也不介意，她就是饿，就是想吃。最后连蔬菜都不能满足她的胃口了，她从冷藏室里找到一块化开了的羊肉，肉很好，就是太大了。赫敏用水果刀笨笨地把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并不锋利的刀子闪着银光，一下子刺得赫敏一哆嗦。她低头，才发现，手指被刀子划破了。
赫敏愣愣地抬起手到眼睛底下，细如线的刀口、一线红得发亮的血。自己的血终于让赫敏明白了什么，她尖叫一声，把刀子扔了出去。
没有用了，没有用了，赫敏瘫在椅子上，没有用了，就是她现在再往左腕上补上一刀，又能怎么样呢？失去的再也不会回来了，早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