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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朔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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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城围攻战,是我见过最奇怪的战斗。对于第一次接触到真实战争的我,这并不是一个有教育意义的战例。它使我根本无法体会到,战争这个词语的残酷和恐怖……没有正式的交锋,没有难以想象的伤亡。……心灵的对决,信念与意志的较量,是这场战争的根本,但能说是一切战争的根本吗?
——《沙褐树的回忆录·复国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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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阳光普照的房间,沙褐树回头看了一下那条暗道。他仿佛看见寒星凌的身影,那个心思复杂,身世扑朔迷离得如同这个地下迷宫的人。“这个迷宫般的地道,八成就是他和哥哥,以及他们的朋友一起修筑的吧。”
他不由想起了帮布尔山说话的那些老人和小孩:
其中几名说话最多的老婆婆握着自己的手,唠叨重复着:“……一定要帮帮阿山那个善良老实的孩子啊,他经常好心的帮我们做事,可是真是太老实了,只知道埋头干事,太容易被欺负了!要是阿凌那个孩子还在就好,还可以教育教育他转一下自己的死脑筋……”
“你们认识寒星凌?”当时,尽管一提到寒星凌自己就会生气,但当这些老人提起寒星凌,并用如此亲昵的称呼时,沙褐树更多的感觉是奇怪。
“当然了!”这一下围着他寒暄的人一下子就炸开了。“当年我们这里因为环境问题,总是夏天便流行传染病!”
“二王子刚来不久,正是忙得团团转的时候,也只能见一个医一个——”
“如果不是寒叔叔来了,我就已经死了!”
“是啊!如果寒先生不来,当年又会死很多人呢!毕竟,有水源的地方,即使水不怎么干净,也比渴死好,所以我们一直不愿意离开的。”
“哎,想来真是惭愧,当时我们还老是误会他。他其实是个外冷心热的孩子啊!”
“……寒叔叔可是什么都会,我们都很崇拜他啦!”
“……”
那时侯,沙褐树还是第一次发现朔城的人能如此热情,仅仅是因为自己知道寒星凌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知道,寒星凌有这么多的优点,让这么多人至今还挂念着他。
“他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提起过呢?如果他真有他们所说的那么善良、热心?那么,为什么阻止我去救那些人呢?难道真是虎叔说的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吗?难道真是我错怪他了?”沙褐树心想,“那么,他为什么不解释呢?或者……他离开我们的这几天是为了救那些人?”
“也许,他只是关心他所熟悉的人?”沙褐树不太肯定:或许我应该去努力消除误会,接近他、了解他……对吗?
矛盾着,沙褐树转身跑出了房间,向他从未去过的战场跑去。
***
沙飞虎急急忙忙的向北面的城墙赶去,当他到达城墙上时,一眼看见的便是焦急不安的沙褐玄以及一些将领,还有无动于衷的希勒和沙净心。他们都望着城下,但是表情各异。
沙飞虎一路向沙褐玄走过去,一边习惯性的打量四周。令他暗暗吃惊的是:原来驻守朔城的士兵和将领到似乎胸有成竹的,什么都不怕。到自己带来的,这些理应见过世面一些的人,却居然有些不安。还好,严阵以待的气势到是相同的。
“看来遇见大敌了!”暂时忽略这些奇异的情况,沙飞虎心想,“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正规军。希望……不是夜皇国吧,如果是他们,那就真没什么胜算了。”他大步走在宽阔的城墙中间,因距离还远,所以无法看清楚旗帜,不过到是能隐约看见训练有素、整齐排列的队伍。
“太好了,飞虎将军!”正焦躁不安的沙褐玄仿佛终于找到了救星,连忙叫道,“你终究来了,快、快来这里看看!”他的慌张使得沙飞虎微微皱了皱眉,却只得急忙走了过去。
不过沙飞虎所装出的平静终究还是起了作用——城墙上的将领们在看见平静的沙飞虎后,被沙褐玄带出的恐慌逐渐有所平息,忧心重重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唯一算是例外的,大概就是沙净心。始终无动于衷的他,虽然是最先发现沙飞虎的人之一,却先是向四周望望,似乎在找寒星凌等人。当什么都没发现后,他才用充满趣味与研究意味的眼神望着沙飞虎,显然想看看沙飞虎会如何应对这些容易被影响的人。
不过,他显然没料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隔着几个人,站在最外围的希勒却正在观察着他的行为举止,露出了一副思索的样子。
***
沙飞虎向下望去,他首先看见的是一面绣有黄色狮子的蓝白旗:蓝色为边,白色为底,正中是一只威风凛凛的、仰头高吼的雄狮。那是以盛产狮子而闻名的陀沙国的旗帜。位于北方的他们,也是最可能到此处骚扰的国家。
“原来是陀沙国的军队。”沙飞虎心中暗想,自己应该怎么办呢?他没有在意身旁众人频频打量自己的目光,陷入了难以摆脱的沉默中。
“飞虎将军,陀沙国的军队素以纪律严明而著称……你看我们该怎么对付?”沙褐玄看着源源不断进入自己视野的士兵,道,“而且,他们的人数似乎有二、三万之多,我们至多八千。你看……”
“一下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我们还是继续看看情况吧。”沙飞虎的表情没有特殊变化,“他们一时是攻不上的,而且困也困不住我们的……只是随时要提防他们,有些耗费精力了……”
“对了,知道领军的人是谁呢?”沙飞虎突然问沙褐玄,但沙褐玄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大王子,虽然这段时间我不在,可我不是请你专门注意收集来自附近的情报吗?您怎么能这么贵人忘事?”他不客气的暗讽令沙褐玄难得的一脸通红。
“领军的是陀沙太子——陀拔圭,以及现任国王的堂兄弟陀拔思!”突然,一个显得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希勒平淡且独特的语调,引得众人纷纷注目。
沙净心甚至故做夸张,大惊小怪地叫道:“希勒队长居然真的还是能说话啊……我还一直以为是哑巴啦!”他丝毫无意放低声音,也毫不回避地迎上了希勒审视的目光。
瞟了一眼沙净心,希勒继续平静说道:“还有夜皇四将军之一的夜鹏……”他的话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沙飞虎愣了一下,“夜皇国怎么会派军队来呢?”他一是难以相信,二是询问自己以求答案。
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希勒却并未觉察自己消息的爆炸性,道:“陀沙和夜皇之间,有口头的婚姻盟约。”立刻,不待沙飞虎答话,一旁早就不满的沙褐玄开口了。
“开什么玩笑!”沙褐玄吼道,“你看哪个地方有夜皇的旗帜?”他的手向下指去,但话音刚落,一面无人不识的旗帜就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白色的镶边和飘逸的旌条在风中荡漾翻滚,黑如夜空的底面上是一只栩栩如生的,仿佛正在腾飞的白色大雕。单纯的黑白两色,衬托出的,却是古国夜皇至今犹在的威严。
“哇!”沙净心的惊叫声中,更多的幸灾乐祸,“看来希勒队长一点也没有说错啊!堂哥,你说是不是?”他似乎很乐于看见沙褐玄变色的脸。
“真糟糕!”连沙飞虎也难以平静,更不要目睹这一切的其他人。因为,几乎无人不知:大胆启用年轻将领的夜翔王手下有众多年轻、有胆识的将领。但只有其中四位年轻将军,被尊称为“夜皇四将军”。这四个人一般不出战,只有统帅大军、率领精锐部队出击,或者以仪仗队的名义对他国使者表示尊重时,才可能会被派遣出来。而一旦他们出战,则几乎没有败白的记录,以至他们的对手大多是闻其名便“走”。
城墙上的人,信心大都有些动摇了,他们似乎觉得这坚固的城墙也挡不住外面的敌人。可是,唯一的退路,也已经被对方的军队封锁了。而且,这可以说是最后一个阵地了,后退的话,又能退到什么地方去呢……退无可退,不得不战。
***
沙飞虎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但他看了看似乎已经有些胆怯的众人,一时却哑口无言了。然而,也只有在此时,他才重又感慨:沙净心仍是无所事事,无动于衷的样子,包括希勒在内的原朔城驻军居然也没有多少异常。立刻,他的心似乎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沙飞虎心想,“他们能这么平静,是依仗什么呢?或者,是我们这些人因安逸、逃避而变得懦弱了?”
“希勒队长,你们似乎不怎么在意城下的人马啊?”没等沙飞虎开口,沙净心就已经好奇地笑问,“是不是觉得这是小意思?”希勒旁边还有着副队长和一些小军官,他们的确都始终是一脸平静。
“他们攻不上来的,”希勒也不理会沙净心的挑衅,“而且,也不至于愚蠢得采用直攻。”话语虽然平淡,但自信却始终洋溢其中。
“你们到真是很有自信!”沙褐玄又恢复了冷嘲热讽的态度,“凭什么敢这么自大?”但希勒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你因为没有自信而害怕,大可以去投降,他们不会虐待俘虏的。”希勒的话无比冷漠,“我们朔城的所有居民,是会与此城同存同亡。”
这使沙飞虎心中又是一震,他知道了自己成为统领大军的唯一责任人后所失去的东西了:因为觉得输不起,因为太关注成败,因为太在意部队的伤亡……只注意所谓的责任,一心想妥协、保存实力的自己,失去了热情、热血和不畏惧一切的决心、果断。
“原来如此!”沙飞虎笑了,“我已经尽力的话,无论结果怎么样,也无需在意了!就这么放手一搏吧!”
微微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沙飞虎觉得身体中久违的感觉重又回来了:珍惜生命,是的,所以更不应该畏惧牺牲,因为更应该珍惜的,是生命的每一刻,活着的每一瞬间!
而他的话,似乎也成为了兴奋剂,让听见的每个人都增加了信心。同时,因为希勒的话,决不认为自己胆怯的沙褐玄,更愤而请求开城门让自己出去迎战。
他的气话引得众人大都苦笑不已,却也只有沙飞虎敢于反驳道:“殿下,我们没有多少人可以白白牺牲……请你自制!”
然后也不理会已方的任何反应,沙飞虎郑重地观察起已列好阵势的陀沙及夜皇的军队来。
***
夜皇国的旗帜下,最醒目的是白色骏马上端坐的夜鹏。单从外貌看,今年二十八岁的他相当普通的,并不引人注目,然而总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环绕其身,使得众人印象深刻——造就这一切的,应该是让他能从众多年轻将领中脱颖而出的,少有人知的神秘特长吧。
陀沙国的旗帜下,则是陀沙太子陀拔圭和其堂叔陀拔思。相对与仍带少年稚气的太子,如老好人般笑着,有着一脸忠厚面孔的陀拔思,显然更容易令人信服——一直以来,在人们的眼中,四十多的陀拔思可说是王族中相当有才干的了,所以这次他是领队的将军。
不过,即使没有正式的任命,太子陀拔圭的权力显然仍是最大的。
就在沙飞虎等人向下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略抬头向上望去,仔细地观察着这一切。
“不知道太子和夜鹏将军来此有何贵干?”沙飞虎先说话。
而陀拔圭望了一眼夜鹏,这才说道:“自然是希望将军以及贵部下投降啊!沙褐罗已亡,如果你们归顺的话,我国必定以礼厚待。”
“哈哈哈哈……”沙飞虎豪气冲天的笑声在天地间回荡,“太子此言差亦。只要有一个沙褐罗人存在,沙褐罗也仍然没有灭亡,你没听过这种说法吗?”
“这些不过是来自于传说吧……即使真是如此,”陀拔圭笑笑,“不过阁下觉得值得吗?为了一个已衰弱得即将消失的国家,有这种必要?”
他的话对沙飞虎等人全然没有影响,但对刚刚到达的沙褐树而言,却仿佛是一把钥匙,重新开启了过去的门。他想起了亚瑟所说的话,不过却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而是向沙飞虎走去。
“飞虎将军的意思是,决不投降了?”夜鹏终于说话了。
“夜鹏将军,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即使你们攻占这里,从地理位置而言,得益的也不是你们。”沙飞虎道,“难道真是一条退路也不留给我们?”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夜鹏没有丝毫缓和余地地说,“战争本是没有仁慈可言的。飞虎将军应该很清楚,给敌人留后路,就是毁了自己的未来。”
“话是不错,但请阁下想清楚,”沙飞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不希望战争,也没有发动这种侵略战争。是你们打扰了我们和平的生活,破坏了我们的幸福。”
“弱肉强食,是自然界的法则。”夜鹏边说边向后挥了一下手,两名士兵立刻向刚刚搭建好的军帐走去,“也是我们人类的法则啊。既然如此,又有什么正义与非正义可言呢?”
“比如说吧,”夜鹏偏了一下身子,指着正向他走来,被刚才两名士兵抓住的一个人说道,“如果你们不投降,我就杀了她!”
看着城墙上脸色突变的人,夜鹏微微苦笑了一下:“那么,这个小姑娘如果因你不投降而死的话,难道这就是你们说的正义吗?”此时,两名士兵已经将那个始终低着头的俘虏带到了夜鹏的马旁。一名一直待在夜鹏旁边,气质非凡的士兵,则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将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真的是风飘祺!”沙飞虎的眉毛皱了起来,“她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会被抓到?”
而沙褐玄则心中五味夹杂:“难道昨天,她与寒星凌那个混蛋一直呆在树林中吗?那么,那个混蛋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会让她被抓到!”沙褐玄在心中一个劲地咒骂着寒星凌。
在城墙上的人几乎都认识热情非常的风飘祺,自然有不少人替她担心,因此眼中也有了担忧。其中,甚至也包括希勒等原守军以及沙净心。
不过他们的担心的显然有些不同——似乎并不担心人质的安全,希勒等知情人的担心,更多是不知道风飘祺此行目的究竟能否成功,也由此有了更深一层的忧虑;沙净心到的确是有些担心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失去性命,不过,他那担忧的眼神却更多的是投向架着风飘祺的那名气质非凡,显得不是很正经的士兵。他甚至在心里十分惊讶地大叫:“天啦,怎么那个家伙也来了?”
望着风飘祺脖子上逐渐出现的血痕,望着她眼中流露出的痛苦、担心、害怕等复杂情绪,因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沙褐玄的怒气越来越大了。但他却也没什么办法可想,只好大声问其他人:“该死的寒星凌到什么地方去了?还不要他快来!”但众人只是你望我,我望你,谁也答不上来。
而沙净心偷看了一下神色略变的沙飞虎,又看了一下沉默的希勒,心里大约有了一个底。微微点头,他正打算打圆场地说什么,犹豫再三的沙褐树终于开口了:“我……刚才看见他在花园那里,我去叫他吧!”说完,也不等众人开口,他就跑了。
“这个时候还在花园,连信号也没听见,还真是好雅兴。”沙褐玄还没有开口,一些对寒星凌不满的将领就已经开始冷嘲热讽了。不过他们都在沙飞虎不高兴的一个眼神下,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战场。不过无计可施的他们,也仅仅只能发呆。
“八成是那个家伙出的主意。”沙净心又恢复了无所事事的样子,望向那名气质异常却和他有些相仿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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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和城下的通话要用比平常大几倍的声音,因此用普通的音量和自己人说话,对方当然是听不见的。不过,朔城的人显然不会有人想到夜鹏的举动——
看着城上有着焦急等情绪的人,以及旁边楚楚可怜的风飘祺,夜鹏居然有些不忍心,与那名气质异常的士兵商量起来:“鹰,我看算了吧!这样逼他们不好吧?没必要用这种手段……会有损坏陛下的威名的!”
但那名士兵却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道:“老兄,我真不得不怀疑你平时是怎么胜利的,这么容易心软?这才刚开始啦,不要太没用!”
“……以仁德服人,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种最高的境界,才是我的宗旨和目标。”
“那你等到下辈子吧,这些人都是些自认为正义的顽固分子,谁会服你?而这座城,你认为能那么容易攻进去?”
“……”哑口无言的夜鹏,只得微微摇头。这使风飘祺立刻明白了,那名士兵就是夜皇四将军之一的夜鹰——四将军之中最会用“诡计”,擅长辩论,言语刻薄,手段令敌人恐惧,在己方也时有反对之音的人。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未料却被夜鹰待个正着。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夜鹰看了看城上,发现仍没有什么动静,便显得相当无聊地笑着盘问风飘祺。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风飘祺,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略微收敛了一些刻意装出的恐惧,道:“我是二王子的贴身侍女,叫风飘祺……能不能拜托你,不要把这么恶心的笑脸对着我?”
“哦!”夜鹰了解地点点头,“原来是那个假正经、笑面老狐狸的使女,难怪这么会表演!弱女子的身份,也还装得不错!”
“什么意思?”夜鹏显然有些糊涂了。不过当他听见风飘祺与夜鹰接下来的对白,立刻也就明白了。
风飘祺虽然仍摆出害怕的表情,但回应的话却是相当底气十足,甚至带着几分傲气:“多谢夸奖,但在王子们身边,这种生存之道还是容易学得会的。不过,火候似乎比不上阁下,还请多多指教了!”
“哪里,哪里,我和你的王子比起来,可差远了。不过,你也不错了,看来已经深得那只笑面狐狸的真传了,墙上的人似乎不少都被煽动得想跳下来砍我了!”
“那是因为阁下扮演恶人的角色扮演得好啊,和我可没关系!而且,我相信阁下绝对不会把他们放在眼中,不是吗?”风飘祺在最后的问句上加重了语气。
“呵呵,狐狸绝招出来了啊!看来这次没白来啊,特意来看看沙褐加的杰作,没想到除了朔城,还有你这样有趣的小美女!”但夜鹰避过了回答。
眼看两人还有大聊特聊之意,夜鹏笑笑,不得不插了进去:“连一名侍女都有耐心调教,也难怪翔王及丞相有那么高的评价了。不过,注意场合如何?鹰,计划是你提出来的,城墙上的人……你应该早想好要怎么应付了吧?”
三人的谈话,令旁边的士兵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但除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什么,而且因为几分好奇,有些士兵甚至还想听下去。不过,三人的谈话在陀拔思走过来时终止了。
陀拔思露出了讨好的笑容,问夜鹏:“将军,您看,我们是否要攻城?”但夜鹏却摆出一幅要理不理的样子,良久才懒洋洋地说:“不必急!”然后再未理会他了。
这使陀拔思只好极为尴尬地假笑着退了回去。回到原位,他这才生气地向陀拔圭抱怨道:“我们好心让他们占一个便宜,他们竟然是这种态度!我看他们根本是看不起我们。”
“谁要你这么多事?人家只是护送我回国,半途遇上的你,却贸然要他们帮忙打战!这么小心眼地想借助他国的威势,会让翔王怎么看我们这个盟国。”但陀拔圭反而训斥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果真要攻这里,伤亡一定极为惨重,而且得益低微。我真不明白,一向明智的你,为什么会如此糊涂,居然奏请父王要求攻打这里——即使他们的王族全躲在其中,架空他们权力和影响就是!而且,你说你已经调查过这里的情况部署,那么……怎么连那些东西都不知道?”他用手指了一下城墙上四架正在缓缓转动的风车,不客气地训斥到。不过,在陀拔思讨好的笑脸以及“是!是!是”的声音中,太子的责备还是不得不提早结束了。
一直以来,陀拔圭便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堂叔。即使外人对陀拔思的评价甚高,他却始终看不顺眼陀拔思近似阿谀的恭卑笑颜;即使父王等亲人都认为堂叔所作所为全是为国家,都是对国家一片忠心的表现,对堂叔的底细知道得多一些的他,虽然难以以实际资料进行反驳,揭露堂叔的贪婪与残忍,却始终痛恨堂叔的暗中作为,以及自己势力的薄弱:
以救济为名开办的孤儿院,获得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贫苦人民的称赞,也给了不少孤儿们生存的希望。但有多少人知道,这死亡率极高的封闭式地狱,这辜负了人们的期望的地方,究竟做了些什么呢?光辉的表象与内在恶劣的生存条件、玩偶与傀儡、被剥夺了幸福童年的孩子、被利用被压榨的生命、仅仅以金钱与利益衡量的货物……什么时候,自己能确切抓住堂叔的把柄,解救他们呢?
没再理会陀拔思,陀拔圭自然也忽视了其眼中闪现的怨恨,更忽视了一个极大的危险——一向被认为是老好人,陀拔思转瞬既逝的阴险、深沉的面容,显然和事实是不符的。而且老谋深算的他,会没发现自己底细的些微泄露,能不清楚可能出现的对手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