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伤痛 ...
-
浑身轻飘飘的，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朵离群索居的蒲公英，漫无目的地飞着，没有终点，不知道目的地，只能那样任风吹着。
……
“还没醒么？”刚刚换了班，卫然便带着几个士兵过来看柳言，没想到在军帐外看到了另一个人——召空。
召空抬头看了看卫然，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卫然叹了口气，瞄了眼军帐，有些埋怨地对召空说“你不该把她带回来。”
召空低头看着手中的佛珠，就在卫然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闷声说了句“缘聚缘散，岂是你
我说了算的？”
“将军醒了，情况有些糟糕，我并没有对他说你们回来的事情，所以你最好也不要去看他了，以免他急火攻心，你知道我的意思么？”
“有多严重？”
卫然又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小声地说“军医说，大概……看不见了。”
召空一愣，神情中闪过几丝杀气，又接着拨着手中的佛珠平静地说“我要去看他，不会出声的。”
“柳姑娘她……”
两人正说着，军医便从帐中撩起帘子走了出来，一看是他二人，笑着说“两位将军，姑娘醒了。”
“多谢刘军医，您老辛苦，请回帐中休息，若有事便差人请您。”卫然拱手说道。
“哪里话，老朽本就是做一行，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老军医笑着摆了摆手，带着小徒弟走了。
“柳姑娘，我是卫然，不知你现在好些了没有。”虽然是在军中，毕竟是女子，凡事还是要讲些礼数。
“卫将军请进。”
卫然听柳言说话时气力虽弱但是底气却是很足，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再看到柳言有些苍白的小脸时，心里不禁有些怜惜之意，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着实需要一些勇气。
“卫将军，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柳言坐直身子，打趣地笑着。
“看你能开玩笑，就说明你身子恢复得还挺快。”卫然也笑，多半是宽心。
“说什么恢复啊，我只不过是没见过那么大的阵势，那么多的……”柳言话说一半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知道失去同生共死过的战友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卫然也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半晌，他半笑半哽咽地说“那些将士全是我祁山国最英勇的男儿，在战场上战死是莫大的荣誉，为百姓而死，为国家而死，他们不屈！”
柳言双眉微蹙，知道卫然现在是强忍着伤痛，他双拳紧握，额头上也是青筋浮现，哪里像他说的那般的轻松，那般的骄傲。
他，分明是恨着！
“卫将军，我想问你个事儿。”柳言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问问，不管听到的答案是什么她都想知道。
“柳姑娘，请问。”卫然缓和了下内心翻腾的情绪，他知道柳言要问什么，但觉得还是不要挑明了的好，免得对方尴尬。
“那个……不知道秦将军他……”柳言紧盯着卫然的表情，生怕落下了什么细节。
“将军他受了点伤。”卫然不打算瞒着柳言，因为还有些事情需要由她还做
“受伤了？受到哪儿了？严不严重？”柳言心里咯噔一声，那个不好的预感真的成真了，她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他受伤了！
“柳姑娘，卫然也不瞒你，将军的眼睛被敌军撒上了毒粉，刘军医说这毒不好解，恐怕日后也难恢复。”卫然看着柳言，一五一十地都对她说了。
站在一旁的召空一言不发地看着卫然，心里自然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此是想叫柳言留下不走吗？那刚才又为什么……
“你是说眼睛看不见了吗？”柳言不敢相信她听到的一切，一个将军失去了双臂或许还可以报效国家，但失去了双眼要他如何面对呢？
“是的。”卫然点了点头。
“我、我要去照顾他！”柳言有些激动地拉住卫然的手，差点从床榻上掉下来，幸亏卫然一把将她拉住才幸免于难。
“柳姑娘你别激动，我来也正是为了此事，本不知该如何开口，既然姑娘提及，在下也想再问问姑娘可否愿意替我等照顾将军，毕竟姑娘家心细，自然比我们这些大老粗照顾得好些。”
“我愿意我愿意！卫将军，你现在就带我去见将军吧！”说着柳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柳姑娘不要着急，你这样一去，将军定能听出你的声音，到那个时候，他知道召空把你带了回来，还去过那个地方，不是又要将你送走么？”
“卫将军，你是说，秦将军他故意把我送走的？”他果然是故意的，那是不是说他对自己还是有些情意呢？
“柳姑娘冰雪聪明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若不是担心姑娘，又岂会派了自己最得力的侍卫将军护送你呢？”卫然笑着说。
“侍卫将军？”柳言一愣，随即转向一旁站着的召空，难道是他？将军？
“正是，护送你离去的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得道高僧，他叫卫召，是我的堂弟，也是秦将军最私密的侍卫将军，对外时他的身份便是一名僧人。”
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召空，不，是卫召才对，一路上他什么都会，露营、探路、武功……几乎跟个野战军人差不多了，原来他是一位将军。
“那我该怎么办？我可以不说话，我装聋作哑，我……我……”柳言急得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心里乱糟糟的。
“柳姑娘不要急，这些卫然已经想过了，只是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做一些牺牲。”
柳言赶紧点了点头“我愿意。”
柳言同意的如此之快倒也在卫然的意料之中，之前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就已经知道这个小姑娘对将军已经是芳心暗许，而将军也对这个小姑娘情有独钟，两个人是郎才女貌正好凑一对。
虽然将军嘴上不说，但是从救下柳言到送走她，将军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连那天的试探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卫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柳言，说“这里是一包变声粉，对你有用处，不过你以后说话的声音也许会受到影响。”
“变声粉？”柳言接过小纸包，疑惑地问“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东西？”
卫然噗嗤一声乐了“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啊？你不担心以后嗓音的事情，反倒对这种事儿这么关心啊？”
“先别说这些，你的意思是说，我喝了这包药就能变声？那秦霄他就听不出是我了，是不是？”柳言拉着卫然的衣角兴奋地问。
卫然暗笑，也难怪将军会喜欢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宝贝一个“是的，柳姑娘，不过到时候就要委屈你扮男装了。”
其实，在这之前，整个军中的士兵都知道柳言是女儿身，只是大家都不说而已，将军以为他帮着柳言隐藏的很好，其实那都是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大家都希望将军能够找到心中所属。
“我可以，我以前不也是扮着男装么，大家也都没有看出来啊，我有经验的！”柳言这才放下心，沾沾自喜着自己有着这样的经历。
卫然没说什么，看了看一旁不置可否的卫召，又交待说“柳姑娘，将军他毕竟是双眼不可视，脾气上可能会暴躁很多，你要有心里准备。”
“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柳言拍了拍胸口，信心十足的模样。
“我拭目以待吧，柳姑娘。”他能为将军做的也有只这些，这都是老天恩赐给将军的，不，准确的说，是将军应得的。
军中的气氛有些低沉，士兵们的情绪也非常的低落，刚刚失去了那么多亲如手足的兄弟，任谁都会如此。
“柳姑娘，一会不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激动，明白吗？”卫然在进帐前是这样交待的，柳言记得非常的清楚，但是她怎么可能不激动，怎么可能！
那个男人，躺在榻上的那个男人，如果不是军医一次次地为他诊视，她会以为那是一具尸体！老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卫然竟然还说只是些轻伤！
秦霄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上半身赤裸着，一个大大的血洞就显现在肩膀上，还不时地向外淌着血水，刘军医手脚麻利地给他上着药、包扎，一切动作都那样的快速。
“秦……”柳言沙哑地想喊出秦霄的名字，但又快速地捂住嘴，害怕接下来喊出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自己的哭声。
卫然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柳言不要出声。
“将军。”
“是卫然？”秦霄哑着声音，想要坐起来。
“你是以为自己还是好好的？”刘军医不疾不徐地说。
“呵呵，刘老你也太紧张了些，不过是些小伤。”秦霄笑着，笑声里带着些许的疲惫。
“两条腿的筋差点断了，肩上、背上都有伤，眼睛也看不见，这就是你眼中的小伤？”刘军医挑眼看了看秦霄，不满地问。
“好吧，好吧，我都听你的。”秦霄放弃了想坐起来的念头。“卫然，说吧，什么事儿？”
卫然拍了拍柳言的肩膀要她不要担心，又笑嘻嘻地说“将军，今天我巡营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子，干活很麻利，心也细，我想派给你正合适。”
“不需要，你让他回去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秦霄淡淡地说。
“别这样嘛，你现在需要照顾。”
“不需要。”秦霄说完便不再说话了。
卫然刚要再说些什么，一旁的柳言一下子冲了过去，半跪在秦霄面前，尽量用最轻最轻的声音说“将军，我的名字叫小召，军医说我得了不治之症，不能在从军了，如果将军您不留我，我就再没有容身之处了。”
秦霄一愣，“你父母呢？”
“小召已经没有父母了，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了。”柳言小声地说。
竟然与那丫头一样，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卫召是否把她送到了可靠的地方妥善安置了？
秦霄双眼被白布蒙着，但柳言仍能感受到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看，心不自觉地狂跳着，心想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你的嗓子怎么了？”秦霄问。
这回换柳言愣住，随即明白是药粉起了作用，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召的嗓子就如将军的眼睛一样，被敌军的药粉伤过。”卫然快柳言一步对秦霄解释。
秦霄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情感的寄托，也或许是同病相怜，终于点了点头“也好，你就留下吧。”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伤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