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苏尚》竹幺

17、chapter16

　　“请参加旱冰越野的同学速至检录处检录。”
　　“请参加腾空菠萝圈的同学速至检录处检录。”
　　躺在樱花树下的越前坐了起来，呆滞了一会，然后左顾右盼寻找着自己的旱冰鞋。旱冰鞋倒是没找到，睡得天昏地暗的懒虫倒是找到一个。
　　苏尚穿着校服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凌乱的碎发遮住了大部分的侧脸，看不见一丝表情。
　　但是就她那平稳的呼吸声来看，睡得很熟。
　　越前懵懵懂懂地想起，两人三脚貌似是最后一个项目。而班长川岛由于有学生会的工作，要负责大会的某些事项，所以一直没空来抓她练习。
　　可是，就算是这样，看看比赛也好，干嘛来睡觉？
　　越前撇了撇嘴巴，一脸不爽地踢了踢她的小腿：“起来了，经理。”虽然还没有轮到她比赛，但是为了心理平衡，越前决定还是要把他叫起来。
　　所以事实上，刚刚睡醒的越前是最没有资格怪罪苏尚跑到这里来睡觉的。
　　苏尚没反应。这在意料之中
　　活动了一下手脚，越前凑了上去，伸出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想要捏住苏尚的鼻子。但是，动作却僵持了下来。
　　苏尚把他的旱冰鞋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那么硬的东西她也不嫌硌得慌。
　　越前决定先把东西从她怀里拿出来。他跪坐在她身边，然后抓住旱冰鞋的刹车垫，用力一抽。
　　没抽出来。
　　苏尚皱了皱眉头，不过越前看不见。他只知道她的怀抱紧了紧。
　　皱起下巴，他的倔劲儿上来了。伸出五指紧紧地扣住两个轮子，然后使劲往后拉。苏尚下意识地和他作对，不仅手臂环成了更小的圈，就连弯曲的双腿都往肚子里收了收——整个人环成一个圈圈，就是不让他把旱冰鞋拿走。
　　虽然没有桃城和河村的怪力，越前的力气也不小。
　　“龙马sama！”“龙马君！”
　　樱乃和朋香因为在检录处没看见越前，所以匆匆忙忙地跑来找他。结果两个人一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苏尚双手撑在越前的脑袋两边，一只腿跪在越前两条腿之间，整个人几乎要伏在他身上了一般。越前瞪大了眼睛，一副无辜无知任人宰割的样子，手臂张开，手里紧握着什么东西。更奇异的是，她们俩之间竟然还散落着两只旱冰鞋。
　　樱乃和朋香顿时瞠目结舌。
　　苏尚迷蒙着双眼，眨了眨，仍旧看不清面前的人，更别说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越前不耐烦地扔掉了手里的东西，掩饰着不自在，凉凉地开口：“经理，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恩？”某人仍旧在状况之外。
　　樱乃本来泛酸的心情被越前的话一扫而光。朋香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苏尚已经被越前狠狠地推到一边，然后顺着小土坡滚啊滚啊滚到了两个人脚下。
　　越前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看地上缺了两个轮子的旱冰鞋，一时间无措了。
　　貌似，现在这个情况，他没办法参加比赛吧。
　　不参加比赛的话，是要喝新版乾汁的吧。
　　越前的脸刷的一下黑了。
　　“苏尚！！！”小板田朋香终于反映了过来，暴怒，双手叉腰就要破口大骂——她的想法很简单，越前是樱乃喜欢的人，苏尚是樱乃的好朋友，朋友之妻不可戏不知道么？！
　　如果越前听到她的心声脸会更黑的，还会和手冢一样成为自动空调大放冷气。
　　樱乃急忙拦住朋香，“朋香，这是误会啦误会！”她以为朋香是因为苏尚扑倒了她最喜欢的龙马sama而生气。
　　“你怎么知道这是误会，你明明和我一起——”朋香沿着樱乃的视线望去，愣了愣，立刻就明白了，“她居然……还睡着……”
　　越前臭着一张脸：“经理，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苏尚紧闭双眼，一点反应也没有。
　　越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嘴巴却依旧不饶人：“明明刚刚都醒过来了，还想装睡么？madamadadane！”
　　朋香突然想起了什么，哇地大叫一声：“啊，龙马sama，你的比赛要开始了！”
　　“没错没错，迟到的话，是要作弃权处理的。”樱乃也回过身来，使劲点头。
　　弃权处理=喝乾汁
　　越前无动于衷，反正他的旱冰鞋已经坏掉了。
　　旱冰鞋坏掉=没法比赛=弃权处理=喝乾汁
　　但是，那个乾汁的味道实在是让人心有余悸……他暗暗咽了口口水，经理说的对，最好还是不喝。哦不，他没有她和不二学长那么强大的味蕾，绝对不要喝乾汁！
　　一想起这个，越前就有了强大的动力——把苏尚弄醒的动力：要死一起死，这都是经理惹出来的事情！

　　苏尚做了一个梦。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那些已经被自己埋在内心最深处的回忆
　　镜头里，外婆笑呵呵地冲她招手：“阿尚，快过来，外婆这里有麦芽糖哦！”
　　镜头左右晃动，外婆满是皱纹的笑脸越来越清晰。褐色的双眸笑意满满，苏尚感觉到自己被大片大片金色的阳光所笼罩着，暖洋洋的，很安心。
　　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镜头转移，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背影。她知道那是苏苡离去的样子。
　　“阿婆，妈妈不要阿尚了嘛？”
　　“怎么会呢？”
　　“可是，妈妈都没有回头看阿尚……”
　　“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走得掉啊。”
　　温暖地手掌覆盖在头顶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拂去了所有的不快乐。
　　“阿尚，要好好练习哦，这样外婆才能跟你妈妈交代呢。”
　　镜头切换，沉入一片黑暗。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吊起的心渐渐放下。可是，耳边的喧闹声越来越重——
　　“爸爸，爸爸！看，这是我今天的小红花！”
　　“真棒，儿子，老爸奖励你吃火锅！”
　　……
　　“爹地，快跑快跑！要赢了要赢了！”
　　“宝贝心不要急，爹地马上就到了！”
　　“获得优胜的是小二班的李茜茜小朋友和她的爸爸妈妈！”
　　“耶！老爸好棒！”
　　“那亲一个——”“mua~！”
　　……
　　再一次看见影像的时候，是外婆心疼的脸庞。
　　“阿尚，咱们不哭哦，不哭。”
　　“阿婆，我想要爸爸——”
　　“——不许想！”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外婆呵斥自己的样子。那双饱含慈爱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一丁点的笑意。那是一种令苏尚陌生的情绪，不是生气，不是愤怒。那个时候她只顾得自己受了委屈，哭得淅沥哗啦，看不清楚也看不懂。但这一次，苏尚明白了，那是满满的痛苦。
　　“阿尚，我们不需要爸爸。”
　　“阿尚有妈妈，外婆和无愧就够了。”
　　无愧，苏尚师父的法号。他的真名早就被每个人遗忘。大家不约而同地习惯叫他‘无愧’，而他自己也习惯被叫做‘无愧’。虽然，他并不是个和尚。
　　这是个在俗世中滚来滚去的男人。镜头中他有着银白色的长发，松松垮垮地在脑后扎成一束；五官很普通，是属于放在人群中一眨眼就不见的类型。可是，苏尚很奇怪地发现，不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他。
　　镜头中，无愧抱着紧紧环住他脖子的苏尚，朝站在一边的苏苡得意地甩了一下头发：“看见没，这就是我的人格魅力！”
　　这是个很自恋的男人。苏尚和苏苡同时在心里鄙视道。
　　但是，他能让人感受到温暖。苏尚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愿松手，她想听他继续讲笑话。
　　“小胖妞，你放开啦，我都要被你掐死了，好可怜的。”
　　不放！居然叫她小胖妞，真过分！
　　“小胖妞，你再这样我就要和你妈妈联合起来叫你减肥了！”
　　减就减，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电视上的胖子一眨眼就变瘦了，什么也没干。
　　苏尚对自己当时的想法很是无语。搞了半天，让她劳心劳肺了三年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
　　恩？怎么回事？越前这家伙怎么出现在这里？说什么呢，这家伙……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阿尚，快过来快过来！”
　　是无愧的声音，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她的心里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看见苏苡跪坐在窗前，伏在床上，一动不动——
　　“妈妈？”
　　然后，她发现了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外婆。
　　褐色的瞳孔映出她诧异的表情，然后闪过一丝亮光。
　　“阿尚……”苍老的声音气若游丝。
　　她突然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经理，你该醒了！”
　　越前的声音？
　　“阿尚，也许是我……错了。”

　　“咣！！！”
　　苏尚猛地睁开双眼，耳边仍旧回荡着嗡嗡的余音。
　　等到她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出现了朋香怒气冲冲的脸。
　　另一边，越前在和乾学长争执——
　　“我不是弃权，我是没办法比赛！”
　　“啊，这种情况也是弃权的一种！给，喝吧。”
　　“……不要。”
　　“啊，对了，越前你受不了乾汁啊，那换一个好一点的吧。”乾贞治从背包里掏出另一杯东西——泛着可怕的气泡，“青醋——”
　　越前黑着脸迅速夺过乾汁：“不用了，乾汁就很好。”然后，看着菜绿色，啊不，已经不是菜绿色的绿色，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闭了闭眼睛，一脸英勇就义的悲壮样子，抬起手臂，一仰头——
　　“我来好了。”
　　杯子被人横空夺过。苏尚拿着杯子，左手挠了挠碎发，冲越前不好意思地笑笑：
　　“恩，对不起啊，把你的鞋子弄坏了。”
　　说罢，一饮而尽。
　　恶心地皱了皱眉头，打了个气味浓烈的嗰。苏尚把杯子扔了出去。
　　越前和乾贞治怔怔的看着她面无表情了一会，然后迅速捂住肚子和嘴巴，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跑向哪里去了。
　　“切……”越前扬了扬嘴角，“madamadadane。”
　　到头来，苏尚还是没能逃过喝乾汁的厄运。
　　还是精装版的乾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