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杜布依

5、工作计划

　　太阳高悬的时候，楚河正对着明镜傻笑着，她太满意了，期盼已久的工薪待遇终于轮到她头上了。

　　睡觉睡到自然醒啊还可以工资照拿，包吃包住，给皇帝打工果然是找对了出路，她顿时觉得太监这行业是有前途的。

　　死赖活赖着又让送饭的小太监为她吃了一顿，才起床洗脸漱口，于是，水中立刻倒映出一张傻笑的脸。

　　开了房门，庄公公和昨日一般在大树的阴影下晒太阳，听到声音，睁眼瞥了她一眼，“飞得快，好的倒是也快……你这孩子还挺尊老的嘛，洗澡水都要本公公帮你准备，过来，方子来着，以后这事都亲力亲为吧。”

　　楚河笑逐颜开的跑到他跟前，听到最后一句脸就垮了，“哈？以后还有啊？”

　　“怎么了？”庄公公浑浊的眸子又扫了她一眼，她连忙摇头，庄公公接着问道：“睡到这时候才醒舒服吧？有专人伺候也挺舒服的吧？这人啊，可别太贪心，天下间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常公公悲天悯人的眼神，太监房送别时大家一副惜别壮士的模样。送饭的小太监节哀顺变的神情，在这光芒万丈在头顶的时刻她楚河总算是明白自己误入贼坑了，原来在那位疑似恩公的唆摆下她给自己铺垫了一个当沙包的未来。

　　呜呜呜，她不过就是管不住自己的鼻子不小心打扰了他们幽会嘛，又没有打断他们情到浓时，为何要这样报复她啊！

　　果不其然，楚河揉着屁股，拖着腰酸背疼的身体往太医院挪的时候，明白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代表人物就是庄公公，她误会他了，他果然不是人。

　　今儿下午，果然又有两位阿哥缠在一起了，不过这次是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小点，力气相对也小点，她倒是没有昨儿个摔得严重，她一直保持着清醒独自漫步在太医院的路上。

　　太医们看了方子，就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问道：“你是庄公公那院的人吧？”

　　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楚河抬头挺胸，保持形象，没想到她还真的在这大清后宫中一飞成名了啊！

　　都说三年一个代沟，太医们果然和她隔了天长地远个代沟，没看懂她的神情，解释道：“昨个儿他拿着这方子来过一次，他那院可是隔三差五就会出一个伤患，都混熟脸儿了。”

　　最年轻的那个按着方子抓药，抓完后挠了挠脑袋，“孔太医，这黄酒昨儿可没有，而且我们这边也没酒啊！”

　　孔太医瞄了瞄，笑道：“那恐怕还得麻烦小公公自个儿再跑趟御膳房了。”

　　从年轻的太医手上接过药材，楚河一瘸一拐的往下一目的地冲锋，路漫漫其修远兮，就怕她这壮士就这样死在半路上了，庄公公这报复人的手段还真不含糊。

　　……

　　果然，她溺水不死而又浴火重生之后她已经拥有了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她居然在无数个太监阵亡之后脱颖而出了，她感谢小鱼儿和方世玉，药酒不是强身健体的东西，也不是起死回生的灵药，它是奇迹，于是她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床，然后吃饭，下午当沙包，然后又吃饭，傍晚去太医院拿药，御膳房的酒倒是不用亲自去了，送饭的小太监都会连带着晚饭一并带过来，然后整个晚上就泡澡。

　　前半个月倒是挺辛苦的，几乎没回都是死里逃生的模样，过来药酒的神奇效果发挥了出来，她也不会每次都飞出去了，而且还能跟阿哥们练练手。

　　说白了还是沙包！

　　夜深了，楚河又在房间里挑灯夜战，这天刚好是她上岗满一个月，她欠调教，她手贱，她咬着笔杆子在本子上歪歪斜斜的写自个儿的月末总结。

　　熬夜，是她曾经多么擅长的一件事情啊，结果她含着笔杆子不到两分钟，就直接陷入了沉睡，哎……这小孩子啊，还真是嗜睡。

　　于是，这月末总结的工作便被顺延到了第二日，吃完中饭，她便在院子里跟着庄公公一边晒太阳一边写着。

　　太子爷：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最大，沉迷了某些事情，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还是一位年纪最大，不屑于对她这小屁孩身子下重手。结果：完败，伤势不重。（某依：你怎么就一直强调鄙人年纪大这回事儿呢？太子爷和你有仇吗？某河：谁要他恃龄傲人！）

　　三阿哥：神龙见首不见尾第一号人物，在鲜有的两次会面中，书呆子的光环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而且，听说此人能歌善舞。结果：无交手，不详！

　　四阿哥：为什么这人就没有一丁点怜香惜玉，尊老爱幼的心思呢，当她一次次面临他一次次毫无保留的重拳时，她欲哭无泪。结果：完败，遍体鳞伤！（某依：刚才不是有人抱怨受到了年龄歧视吗？而且你现在还不阴不阳，怜香惜玉永远发生不到你身上！某河：……他们应该从心理上尊重我，身体上爱护我！性别上体谅我！）

　　五阿哥：这人让她记忆深刻的不是身手而是口才，每次打她之前都会口若悬河的说一大串东西，其实，他不懂她，她习惯早死早超生。结果：完败，身心受损。（某河：我要投诉，能不能删除这个啰嗦的大哥啊！某依：那四阿哥和五阿哥二选一删除一个。某河：四阿哥……某依：继续给我边说边打！）

　　八阿哥：胚子多好的男孩子啊，打她还先对她笑，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温柔一点啊，出拳轻一点会死啊！结果：完败，神魂颠倒。（某依：花痴……某河HC状中无力辩驳）

　　九阿哥：好吧，她终于体会到了小学时候女生打架的感受了，专挑最阴险最边缘的的地方下手，真是痛啊！结果：完败，痛不欲生。（某依：你们两个半斤八两！某河：老子是娘们儿！）

　　十阿哥：其实他真的不算最狠的也不是最重的更不是最阴的，可是她最恨他。结果：完败，鼻青脸肿。（某河：别打脸行么？人家还靠这个吃饭呢……某依：那你注定饿死！某河：那请他别把我这娇弱的身子当床垫可以么？某依：胖子不灵活是正常的。）

　　十一阿哥：状态不齐，偶尔能爆发一次。结果：完败，不痛不痒。（某依：原来还是你输啊！某河：我是正经的好同志，不会欺负病人的！某依：是，别人是病人，你是残废！）

　　十二阿哥：这人内向，出拳犹豫再三，躲拳比她还快，把她当作了洪水猛兽似的。结果：完败，略有轻伤。（某依：说白了还不是你输了。某河：输在年龄！下一个我一定会赢。）

　　十三阿哥：如果将来硬要在这紫禁城中传一段绯闻的话，这人一定是她的首选！拳拳点到即止啊。结果：完败，没有受伤。（某依：没受伤还不是输。某河：那是我暗恋他，给他留面子。某依：那是别人给你留面子！）

　　十四阿哥：丫丫个呸！这满族人到底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啊，这小屁孩儿才六岁啊，为什么下手这么狠啊啊啊啊！结果：完败，心生绝望。（某依：哎，结果就是从头到尾都阵亡了嘛！某河：还有一个……某依：别人还是奶娃子，其实最后这个你输得不冤，大将军王嘛！）

　　庄公公转头看了看她的本子，冷笑了一笑，“真是可怜啊，武不能武，文也不能文，字儿还写得跟鬼画符似的。”

　　楚河默默地把小本子收起来躲进屋里面壁思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怜悯她这个三等残废，这下午刚开始练功便下起了雨，这雨算得上及时雨，倒是把剩余的暑气全都浇熄了。

　　不过下雨了，这练功场便不能用了，阿哥们都没带伞又嫌屋子里绑手绑脚，便琢磨着找点别的乐子解解闷。

　　“要不我们来下棋吧，我记得大厅里放着一副呢。”三阿哥果然是对武功以外的事情有着敏锐的触角。

　　“也好，我们正好试试这位楚河汉界的棋艺。”十阿哥记起这事儿记性奇迹般的变好了。

　　楚河慢慢地挪着步子，她在计算从这里躲到哪个装自己有风湿的庄公公屋里成功的可能性，武林高手有风湿？骗鬼去吧！

　　“哈，找到了，我就说上回看到过一次嘛！”三阿哥突然叫了起来。

　　九阿哥回头一看，笑了起来，“十弟啊，这次恐怕如不了你的意了，这里好像只有围棋。”他又回头问楚河：“围棋你会下么？”

　　楚河坚定的摇头！

　　“要不过去问庄公公有没有象棋啊？”十阿哥心有不甘，不依不饶。

　　楚河坚定烟消云散，“其实……围棋，我会一点。”

　　“真的？”十阿哥眉开眼笑，楚河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这么执着，她的名字到底招谁惹谁了啊？

　　泾渭分明的棋盘上开始堆积出或黑或白的领地的时候，大厅里全都安静了，陪练的侍卫都在门外候着，心里暗叹，皇帝的教育真是好啊，所有阿哥都学会了观棋不语真君子。

　　楚河的对面坐着十阿哥，这时他的脸色泽艳丽，正是楚河很喜欢的一道菜的颜色——炒猪肝。
　　他憋了半天终于腾出了一个字儿，“你这是哪门子围棋啊？”

　　楚河振振有词的答道：“五子连！”

　　于是，楚河终于在她大清朝的蓝图上画下了第一道胜利的曙光，在庄公公无数次的耻笑中她终于光明正大的赢了一次了。

　　十阿哥懊恼的被九阿哥拉了下来，又是一场厮杀，楚河眉开眼笑，一雪前耻啊，九阿哥这几日的阴招让她痛不欲生，她终于大仇得报了。

　　胖瘦组合双双阵亡之后十一十二阿哥相继弃权，五阿哥也败北一场后，三阿哥终于忍不住上场了，他倒是没有败，不过也只是平手。

　　楚河洋洋得意，蹬鼻子上脸的丑恶嘴脸惹的十四阿哥一时按捺不住，踹了她一脚，她立刻凝神屏气，毕恭毕敬。

　　“八哥，你上吧，一定要为我们讨回一个公道！”十阿哥还是不服气，找起了帮手。

　　八阿哥笑了笑，也不推却，楚河刚开始觉得这小子年龄也不大，好歹她也是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啊，这五子连少说也下了十年了吧。

　　不是现实是残酷的，天堂到地狱不过一步之遥，她摔得很惨，根本是被人牵着鼻子再走啊，居然输在了主战场，好丢人啊！

　　不过有些事情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八阿哥带来的欢呼声还没有消散，楚河又摔了第二回，四阿哥赢了她一个干净利落，然后还扔了句雕虫小技就径自找地儿歇息了。

　　内伤啊内伤，她躲在角落里面壁思过去了。

　　突然脚跟被人踹了一脚，楚河内牛满面的回头，十四阿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没想到你还是有一技之长的，虽然不怎么经得起推敲，也算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要不我们两个下一场？”

　　“不要……”楚河泪奔着逃出了大厅，却在前脚踏出门槛儿的时候被人拽住了。

　　“你这小太监太没规矩，我们都还在这儿你不伺候着居然还闹腾，不过，看在你今儿教了个新玩意儿的份儿上就不罚你了，算你有眼福，过来看二哥和四哥对弈吧，好好学学。”体型果然决定一切，楚河被十阿哥拎小鸡一般放到了棋桌前，他顺手还把十四阿哥抱了起来。

　　一群人从内到外，从矮到高把桌子围了个团团转，齐齐对那两人的对弈行注目礼。

　　楚河对围棋真没啥概念，就算看的懂她也不知道厮杀到底激不激烈，因为她又一次的把军训和睡觉合二为一了。结果：四阿哥输半子。

　　屋外的雨势小了一些了，各宫的撵车也陆续到了。

　　楚河不敢造次了，眼睁睁的望着十四阿哥被四阿哥抱走了，松了一口气，她怕自己阴沟里翻船，如果真输给这小屁孩她还是端方豆腐撞死算了。

　　“这四哥平时挺嚣张的，可这棋艺也不过如此嘛！”九阿哥看着撵车摇摇晃晃的背影不屑的批评道。

　　十阿哥连忙附和。

　　八阿哥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俩啊，还有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