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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008年11月28日 星期五 ...

  •   人的确是禽兽之王,他的残暴胜于所有的动物。我们靠其它生灵的死而生活。我们都是坟墓。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发誓再不吃肉了。总有一天,人们将视杀生如同杀人。

      ——列奥纳多•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

      达芬奇是个天才,据说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拒绝吃肉,所以我想这件事多少是有些道理的。然而,在我身边,只吃素还活得比一般人健壮的,韩子越算是第一人。

      这近一个月来,我明察暗访,软硬兼施,各方打探,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韩子越,要么是百毒不侵的穿越人,要么是装了尖端防御系统的外星人——要从他嘴里问出秘密,绝非一般人可为。

      到了午饭时间,我刚走进食堂,便看见韩子越提了一盒饭出来。他就是这样,连吃饭都常常打回特护,根本不给人搭讪的机会,即使我打好腹稿,没话找话也说不到三句。

      他走过我身边时,我再次鼓起勇气笑着打招呼,“韩子越~”
      他停下来皱着眉看我。

      两个人对视时,如果只有一个人在笑,那么,她笑得越灿烂,局面越尴尬。

      此时,我正沉浸在尴尬的长河中,僵笑着说,“…咳,为什么不在食堂吃呢?”
      “习惯。”他细长的眼睛藏在镜片后看不出情绪。
      “哎呀,你饭后水果要了香蕉啊~香蕉好处很多呢,滑肠止泻美容养颜…”我开始又一次的尝试。
      “给你。”他不由分说地将塑料袋里的黄色物体塞到我手里。
      “……”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人已经走出老远。

      我手握香蕉,悲催已不足以形容我此时干涸的笑容。

      “原来你喜欢那型啊~”徐曼曼不知何时站到我旁边,咂着嘴说。
      我瞬间崩溃——我眼神有那么饥渴么T_T
      “省省吧,这天还不够冷啊?”
      “那你干嘛盯着人家穷看~”
      “我…”郁闷呐,可她说的又是事实,我一时无言以对。
      “瞧,还不承认呢~放心,医生勾搭护士,天经地义~”
      谁勾搭护士了...T_T
      “你是在说你和邵医生么?”我眨眨无辜眼,趁机反击。
      她虚打了我一下,嗔道,“别岔开话题哈,我跟你说,其实韩护士长这人真不错!以后跟着他肯定不会受欺负。”

      那是,韩子越那样的,钱贴身上也没人敢去拿。

      看她说得一脸诚恳,我无力道,“好吧,就算我想,也追不到啊。”
      “那倒是~看他长那么媚,院里那么多年轻看护一个都不近身,说不定是…”她冲我挑挑眉。
      额,好吧,若真是这样,色/诱也行不通了...“他一直这样么?”
      “反正我来这儿两年了没见他跟谁笑过…”徐曼曼撇撇嘴,诚恳地说,“其蓁,这可是一场苦战啊,我回去帮你问问其他姐妹,帮你收集情报哈。”

      我欲哭无泪,为啥我打探个消息还要把自己的名声搭上呢…无奈我又想要她们的情报,只能干笑两声,低下头独自哀怨。
      “哈哈,别害羞了~”她煞有介事地拍拍我的肩,“走,先吃饭去。”
      我强压下内心想要解释的愿望,表情纠结,“好…”

      吃完饭从食堂出来,徐曼曼冲我使了个暧昧不明的眼色,我顺着看去,正见韩子越从住院部那边走过来,身边是个高雅漂亮的女人。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年轻美女他看不上~
      不过,那带着黑墨镜的女人怎么如此眼熟?
      “你说…”我正想问徐曼曼,四顾之下,那丫头已经快跑回员工宿舍了…她回头那是什么眼神啊?不会想说这是我的机会吧?!

      他们经过我身边时,韩子越身边的女人忽然停下来,摘下墨镜冲我笑笑,“你就是叶医生吧?”
      她的眼睛深邃吸人,笑起来的样子美得让人沉醉。只是,那亲切高雅中似乎透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我有礼笑答,“是。您认识我么?”
      “呵,我也算你父亲的熟人吧。”她看了一眼韩子越,又说,“叶医生生前,我曾多有麻烦之处。”
      原来是父亲的熟人,我点点头笑道,“不必客气,家父视助人为乐。”
      她淡淡点头,“小犬就拜托二位了。”然后重新戴上墨镜,说,“我这就告辞了,韩医生也不必远送。”

      目送她走到门口,我依然感受得到她强大的气场。不过,她都不说她儿子是谁,我怎么照顾啊?
      “她是…?”我看向韩子越。

      他眼角露出一丝不屑,“柏氏集团的董事长,章函凌。”

      柏氏集团?我忽然想起多年前的某天,我还把它读成了“白痴集团”,而后才知道这个医疗界的巨头…这么说,她就是常常见诸报头的人物,传说中的女强人,也是…柏煦他妈?!

      只是,她为什么和韩子越一起?或者说,韩子越真的在做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么?
      我皱了皱眉,为了不破坏我们维持超过三句的对话,决定换个温和的问题,“她去看过柏煦了?”
      “嗯。”韩子越不知为何,看来心情不佳,懒懒地说,“去哪儿?”
      “哦,我想去特护拿些资料。”其实我不过就是想找个机会搭讪,容易么我。
      “走。”他抬脚就走,我叹了口气,自动翻译为——我也要去特护,一起走吧。

      我俩一前一后往特护走着,一个自说自话,一个置身事外。

      路过男部时,一个小护士急急忙忙地冲向韩子越,“前辈前辈,不好了,有个病人犯了病不停地摔东西,他力气大得惊人,没人敢靠近!”

      摔东西?我忽然想起刚才离开的女人,一股担心从心底升起。

      “人在哪儿?”韩子越冷声问。

      “活动室。其他病人都已经回房间了,他不肯走,也没人敢上前…”

      我俩刚走到活动室门口,一张椅子便朝我飞过来,被韩子越一挡,“咣当”一声摔烂在我脚边。
      柏煦看到我,手中的另一把椅子停顿了一下,随即甩向另外一边。

      哎,柏大少这又发的什么疯啊…我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当即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撵人,关门,放韩子越…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仨。

      “柏煦,马上回房间。不然明天转特护。”韩子越冷冷地说。

      特护?他这一闹就要被绑在床上一个月,也太过悲惨,我劝说,“柏煦,行了吧,发泄够了就给自己留条后路。”

      “后路?呵,我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冷笑,边说边抄起一把椅子,朝窗台上砸去。

      韩子越面无表情地弯腰,捡起刚才砸坏在我脚边的一只凳子腿,朝柏煦走过去。
      柏煦也不动,手握一根木条,似乎在等他。

      “喂,你们俩够了吧!!”还真打啊?!我忍不住吼道。
      他俩相距不到三米,都转过头看我,我却被那四道倔强而犀利的目光刺激到了,又说出了一句不经大脑的话——“要打也先把家伙扔了!”

      俩人一怔,好像比赛选手听到一声号令,齐齐丢了“武器”,韩子越率先飞踢一脚,柏煦用手一挡,仍是向后一个踉跄。

      他却反而笑了,马上反攻回去。

      看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我倒反而镇静了,叹了口气将门锁好,又从急救箱里拿了一些止血包扎的工具。

      然后坐等,大约一刻钟过去,两人都挂了彩,气喘吁吁地僵持着,我上前一步,说,“虽然我现在仍然打不过你俩,不过,”我将一个针管递给韩子越,说,“我现在加上韩子越对付你,是绰绰有余了。”

      柏煦先是一怔,旋即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笑容,说,“想来试试么?”

      “这件事传开来对你俩都没好处,尤其是你。”我指指柏煦,“所以,我的建议是,咳,先把脸上的伤口处理好,然后我俩送你去特护待一晚,明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们俩似乎都听得很有兴致。我汗了一把,继续说,“这样,你不会被停职调查,你也不会被禁足数月。不过这里砸坏的东西柏煦你要负责赔偿。现在,先把血迹擦了,残局清理一下。”

      不知他俩是真的打累了,还是听进了我的话,都乖乖地行动起来。

      于是,半个小时后,活动室的门再次打开时,一群小护士看到的就是——干净整洁的休息室里,韩子越扶着已经镇定下来的柏煦,两人神情毫无异常。

      我则笑着说,“刚才我们修理了一下活动室的椅子,不过有些也实在太老旧了,柏煦为了让各位医护人员和病友们有更好的环境,所以,他决定出钱给整个疗养院换新的桌椅板凳!”

      就差一阵热烈的鼓掌了…见没什么噱头,看客们才散去,我稍稍松了口气。

      到了特护,韩子越将柏煦锁在房间里,才回到休息室处理伤口。

      “好像涂得多了…”我戳了一下他那掉渣的脸,方才为了掩盖伤痕,我给他俩稍稍伪装了一下,“像个唱戏的。”

      他涂着厚厚粉底的脸仍是黑了黑,转身去把脸洗了。

      我接过他手中的棉签和药水,说,“我来吧。”

      棉签碰触伤口的时候他似乎是本能地往后躲了躲。

      我将棉签凑上去,笑道,“你还真是不喜欢别人靠近啊。”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说,“不用了。”

      “可是不上药…”你的伤就好得慢,说不定还会留疤,你那冷脸再加个疤,就成夜叉脸,你出去吓人啊!

      松开我的手,韩子越站起身,说,“没事,我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

      我怔怔在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心酸,有些人的心境和想法是我们完全不能体会的,因为我们就像在不同的世界长大。

      拿着碘酒和棉纱,我边往外走边说,“我去下病房。”

      韩子越没有出声,我也没敢看他阴森森的脸。那两个人,天生就有仇似的。

      走到柏煦的房间,他仰面躺在床上,房间里没有灯。没上药就睡着了么?
      我轻轻走过去。

      “小叶医生。”他忽然开口。

      我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托盘扔出去。“喂,你怎么还不睡!”我边说边去开灯。

      “别开灯。”
      “不开灯怎么上药?”
      “…拜托。”
      我心里哀叹一声,这人固执起来真是神仙也没辙。不过这样也好,不然被韩子越从监视器里看到也挺尴尬。

      我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里的光线,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用棉签沾了些药水,我轻轻去涂他手上的伤口。刚才看韩子越也是,手和脸都伤得不轻,不是都说打哪儿都不能打脸的么~

      黑暗中的沉默让我有些不舒服,便说,“今天我看到你母亲了,很高贵的人。”

      他没说话,一双拳头握得很紧,骨节泛白。

      “你今天摔东西,是因为她吧?”我又问了一句。

      “你出去。”他冷冷地说。

      我涂药的手顿了顿,往他的伤口上一按,他疼得闷哼一声。我轻声说,“藏着掖着也是疼,不如涂点药,疼一下,好得快些…她怎么说也是你母亲。”

      “哈哈…”他忽然笑起来,似乎听到了很可笑的事情,笑得床不停颤动。

      我却皱了皱眉,将他那快要掐进肉里的手握住,“笑什么?”

      “哈哈,一个花巨资请人把她的儿子弄进精神病院的母亲,不可笑么?”

      我心里一颤,想起他本是被控谋杀,然后顾以琛诊断其为精神失常,这才进了旭山疗养院,难道,这是他母亲安排的?不过就算如此,“来这里不比进监狱好些么?”

      他停住笑声,沉声说,“我根本没杀人。”

      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我看柏煦这人,虽然嘴巴欠扁了点,性格恶劣了些,举止也确实人渣…不过心地倒没那么狠毒,于是我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没人相信,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的声音一片寒凉。

      不记得?难道是…“你问过柏晗么?”

      黑暗中我看见他闭上眼睛,轻声叹气,“他不肯告诉我。”

      如果不是柏煦,那么以柏晗那样的性格,打死我也不信他会伤害别人。可是,我自己本就是麻烦一团,怎么管得了这连警察都认定的事。

      我沾了药水涂上他侧脸的伤痕,窗外的探照灯划过,我清楚地看见他眼角的泪痕。这就是他坚持不开灯的原因吧。

      我不禁抿起嘴,轻声说,“我相信你。”
      简单的四个字,我却说得很认真。

      那瞬间,他睁开眼看我,窗外晦暗不清的光影,投射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如月光下的海洋,波涛暗涌。

      我不觉停住手上的动作,心跳仿佛被无形的手抓住,生生漏了两拍。好安静的夜晚,仿佛只有他停在我的世界里。

      “如果没有被锁住手脚,我一定会吻你。”他眼波流转间,嘴角又噙了笑意。

      “你找死啊!”我将药棉往他脸上一按,却不自然地转过脸,这妖孽,怎么偏偏生了张神仙似的脸…我庆幸着没有灯光,看不清我脸颊的嫣红,“真不该给你上什么药。”就该毁了你那张蛊惑人的本钱!

      退出病房,我锁好门,深吸了一口气。为何上次被他占了便宜却没感觉,这次,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心跳得厉害?我告诉自己,他是病人我是医生,绝对不能瞎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2008年11月28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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