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爷》棠岚

46、风波鉴（7）第一凶案

　　沈白心底想了很多，面上却是从容对道：“元青之言，或许有些道理……不过你我只不过读了这么两本《风波鉴》而已，如此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我决定从明日开始，全县征缴《风波鉴》一书，就算元青的猜测是杞人忧天也罢，但是如此明目张胆、不顾朝廷禁令的银书，我决不能让它在我的任上肆意蔓延开来。”

　　陆元青却只是谦和一笑：“大人所言极是。”

　　沈白当夜很晚才睡下，晚饭之后他去了一趟沈笑暂居的客院，这丫头明明说是送信来的，可是从进了衙门开始，就没办过半件正事，如若他不主动问起，想等这丫头自动想起，恐怕是难得很呐。

　　沈白站在门口清咳一声：“笑儿，可在房里？”

　　沈笑笑道：“小白哥哥吗？快进来快进来！”

　　沈白微微一笑，推门走了进去，见沈笑在灯下捧了一本书在读，便玩笑道：“笑儿在看什么书？竟然这么废寝忘食！”待走近一看，却赫然发现竟然是又一本《风波鉴》！

　　沈白神色微变，将那本书从沈笑手中抽出来，翻开细细看了看内容，才松了一口气道：“笑儿，这本书是哪来的？”

　　沈笑猝不及防，被沈白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小白哥哥，你怎么了？”

　　沈白沉默半晌，又问：“你手中的两本《风波鉴》和我带回的那本，都该在我那里才对！那我问你，你现在看的这本，又是从何而来？”

　　沈笑不解道：“看本书而已，哥哥怎么这般紧张？好好好，我说！我是街上拾到的，你信不信？”

　　见沈白挑眉不语，沈笑着急辩解道：“真的真的！真的是我捡到的！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就是今天逛街时，捡到的……不信你看！”沈笑扯过沈白手中的那本《风波鉴》，翻出旧书折痕，又推到沈白面前：“不信你看嘛！这是有人读过的旧书！我说是捡的就是捡的，我还骗你不成！”

　　沈白耐心的在沈笑面前坐下来，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笑儿，不要再读此书，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此书怪异的很……笑儿，如果你离家这段时间出了任何事情，爹娘都会很担心的，而且如果是在我的任上出事，我更无法对爹交代……笑儿，你还小，所以爹娘宠爱你，但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要有起码的分寸才好！”

　　沈笑撅嘴嘟囔道：“我哪里没有分寸了！不过是看本书而已，况且那本假银书，我不都自觉上缴给你了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人家做事要是没分寸，爹怎么会派我来送信……”

　　她嘴里絮絮叨叨，仍在抱怨着什么，沈白心底却是一叹：爹派笑儿送信的意思，他又岂会不明白……可见他之前的家书中提及的那件事，必然干系重大，重大到爹已经不信任信鸽，而让笑儿亲自送来……

　　沈白压抑着心底涌上的烦躁之感，换了张笑脸，安抚沈笑：“是是是，我妹妹笑儿是个盖世女侠，不仅聪□□黠，还行事稳妥……”

　　小女孩总是喜欢有人哄着的，所以沈白运用了陆元青之前的技法，果然效果显著，见沈笑又没心没肺的开心起来，沈白才宠溺的揪了揪她的鼻子：“还不把爹的信拿出来。”

　　哄着沈笑去睡了，沈白才拿着书信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犹豫了片刻，才掏出那封信，展开细瞧。

　　是爹的字迹，苍劲有力：沈白吾儿，继任汴城县一任已有数月，未知一切安好？吾儿之家信，为父已经收到，信中所询之事，为父已从刑部略有耳闻。莱州一案牵连甚广，几位主审皆讳莫如深，况令涉案主嫌刘承安业已自尽身亡，此案悬日甚久，往昔多不可查，此案走向为父早已明了，吾儿也不必再挂心此案。京中诸事为父一肩担当，吾儿只要耐心留在汴城任上即可。信中提及十年前聿少春将军阵亡一事，其实背后隐情你我父子都知其异，但所虑者甚，吾儿行事莫急于此，奸佞之臣，早晚必不容于世，吾知吾儿，一如吾儿知父，但凡事切记忍耐！前刑部尚书厉奉元之前车之鉴犹在，吾儿当时刻铭记！吾儿出京之前，曾费解于为父之决定，如今吾儿可觉为父所定欠妥否？儿行千里，吾与你母甚忧，万事珍之重之！玉棠在吾儿身边，乃是为父万全之考量，玉棠武技出众，做事谨慎，为父甚安，吾儿与玉棠虽无兄弟之份，却有兄弟之情，为父也一直视其如己出，你二人在外当互相担待。此信我派笑儿带于吾儿，笑儿任性，吾儿是其兄，要多加照拂，并令其早日返家，切记切记！此信阅后，吾儿烧之即可。为父亲笔。

　　沈白皱起的眉又慢慢展开，他将此信凑近了烛火，悄声点燃，他看着那载满了父亲笔迹的家信，就此变为了一片飞灰，轻轻一吹，泯无痕迹。

　　人算不如天算，更有俗语说的好，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汴城县又发生了案子，在沈白和陆元青决定征缴《风波鉴》的第二日清晨。

　　报案的是名更夫，据说此人已被吓至神志不清了，风风火火的就闯进了汴城县衙，连门口孔武有力的衙差都拦不住此人，事后衙差王满形容，那哪里是人该有的力气，根本就是疯魔了的野兽一般，遇到阻挡，就张口撕咬不止，后来被王满、张彪等合力按住这更夫，才没让他一路冲到了沈白的后院！这几人事后议起此事，皆是惶惶不已。

　　沈白请了大夫看过这名更夫，也没有说出什么所以然来，所幸这更夫总算慢慢恢复了神智，他清醒后的第一句话说的是：“杀人了，书杀人了……”

　　沈白闻言皱了皱眉，却依然静静吩咐衙役，务必在天亮前寻到更夫所言之地带回尸体，以免青天白日，惊吓到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