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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高山流水弄心事 鄙夷抢白生情意 ...

  •   福王下了早朝,一直待在书房研读卷宗。此案真是滴水不漏,竟寻不着一点破绽。早朝时,陆玄所提之线索,其实他早已知晓。之所以未曾上报,因其究竟不实。以陆玄多年办案的经验,今日之为,明显山穷水尽之举。而皇兄网开一面,不过碍于自己。虽然,这是皇兄对自己的厚爱,但也让自己心生愧疚。接手此案半个多月,竟毫无进展,真有负皇兄厚望。
      福王长叹一息,起身推窗仰望,只见茫茫夜色,没有点滴星月。阵阵寒意随风而至。唉,这修罗刹究竟在何处?而所有遇害官员是否真如……
      “来人,去把吏部尚书给我找来!”

      一炷香的功夫,吏部尚书冯渊急匆匆地赶到了王府。
      “臣冯渊参见王爷。”冯渊进得书房,叩首施礼。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进展如何?”福王微眯双眼,注视着冯渊。只见他双眼肿泡,满脸疲惫。
      “臣正亲自准备,因行事机密,所以有待时日,望王爷再多宽待几天。”冯渊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不仅福王极为看重,且关系自己身家性命。
      福王点点头,沉声嘱咐道,“尽快吧!毕竟凶手不等人。”
      “是。”冯渊默默退出了房间。
      目送冯渊离去的背影,他方悟自己今儿竟滴水未尽。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的他端起茶盏,将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顿时,一阵透彻心骨的寒意,自肺腑而生。
      福王当年离京时,年纪尚幼,兼之先皇宠爱,故一直居于内宫。此次回京,皇上本欲为其选址建府,但因未得合宜之地,故索性将其过往的府第命人修缮扩建一番,权作福王府。福王府内之人,自然也是皇上自后宫中选取过来的。除了宫人宫女外,还遴选了几位颇有姿色的女子,做为福王的陪侍。因其乃皇上所赐,故福王于礼一应接纳了。平日行房,也不过依礼行事。
      今儿烦累一日,他很想让自己轻松一下。思来想去,竟只觉红艳楼有趣。对于这个结果,他自己也颇觉意外。然那寰娘虽性情刁钻却也聪颖解意。

      细雨如丝,绵密无际。
      到得红艳楼,福王已是锦袍覆丝雨,冠发泛白星。鸦母一面唤人送来毛巾为其擦拭,一面就欲派人通知寰娘赶紧准备。福王见状,立时阻止了她。
      “这……”李娘迟疑不决。
      寰娘有个习惯,无客不妆。而秦楚街有行规:无妆不能见客,否则便是谩缈客人。上回,已是出格,如今……
      就在这时,一个沉甸甸的金锭抛了过来。
      李娘顿时双眼放光,喜不自禁,“好!好!付公子自便!”说着,紧握金锭,径自离开了。
      福王徐步到得屋外,从虚掩的房门向内一望,只见寰娘侧卧于贵妃榻上,痴望无边细雨。
      她头挽随云髻,漆黑油亮,藕合色织金锦莲花裙,水粉色银鼠外褂,雪白貂鼠披风,一色半新不旧,看来浑若莲花,素洁出尘。
      正欲推门而入,却只听她口占道:“野蓬生荒塞,根浅任风零;薄命朝夕故,银丝几回听?”
      看高洁孤傲、秀外慧中的寰娘感生世飘零,叹人生无常,他不由心生怜惜。
      “奴婢见过付公子。”
      福王微怔,回头一瞧,只见小红手挽果盒,施礼身后。
      屋内的寰娘循声回望,顿时惊愕。转而,她徐徐起身,扶腰施礼,“寰娘见过付公子,疏慢之罪敬请宽谅。”她虽识破福王身份,但明白其以真实身份不便到此,故也就顺其原意。
      福王以手示意其起身,缓步踱入房内。
      寰娘接过小红手中的果盒,命其去为福王斟“江山绿牡丹”。“付公子,可用过饭?”她笑魇如花,回复日常待客之态。
      “不曾。”福王随手拈起一只形似鸽蛋、色泽橙黄的金桔,送入口中。
      “那付公子先用着鲜果,奴家这就去命人备饭。”
      “不急。”福王一面细品金桔,一面目锁寰娘,搜寻着她方才感伤惆怅之迹。
      寰娘料知其意,却是俏眼一挑,打趣道,“付公子可是不惯素颜,怀念久候?”
      思及上回,福王不免暗暗气恼。他白眼寰娘,“无妆见客,有违秦楚之规。”
      寰娘莞尔一笑,起身施礼,“那只好烦请付公子别厢暂歇,奴家这就开始化妆。”
      福王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他恨恨地盯着寰娘,“霍”地站起身,就向房门走去。
      寰娘只是不理,自顾走到琴架后坐下。玉指轻拨,琴曲顿时若涓涓溪水,自弦间流淌出。
      已走到门边的福王,禁不住驻足,侧耳倾听。
      初时,其若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不定。旋即,又如淙淙泠泠之山涧,清幽澄澈。忽而,玉指一划,琴弦微颤,琴韵悠转,飘飘扬扬俨如行云,让人心驰神往。尚未回过味,琴音陡转,似海潮澎湃、又象蛟龙怒吼,好如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心悸神颤之间,音势已减,若轻舟飘过万重山,就势倘佯,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洑微沤。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福王不禁目露赞许。此曲,他听过不少名师弹奏过,但能精准体现伯牙子期之情意,达到音随意转,情深艺高的,却是极其难得的。上回听得这般高妙弹奏,尚是数年前在边塞偶遇一世外高人时。如今,这个青楼女子竟能如此深刻体会乐曲的涵义,并精确地表现出来,真真难得!
      寰娘低首抚弦,黑瞳幽深,心曲徘徊不绝。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点点滴滴,……

      “付公子,您……”手捧托盘,送“江山绿牡丹”来的小红见福王背手立于门旁,颇为诧异。
      福王讪讪的,一时不知如何托辞。
      “付公子,奴家说小红就来,您偏不信!?”寰娘含笑起身,莲步轻移,来到小红身旁。
      “啊?”小红乍听,吃惊得合不拢嘴。
      寰娘一面接过托盘,一面解释,“付公子既想听曲,又饥肠辘辘,故而……”说着,她目光流转,凝望福王。
      福王微微颔首,缓缓回身,踱回几旁上首坐了。
      “是。”小红会意,忙去命人准备晚饭。
      “付公子,您请用茶。”寰娘亲自捧茶递与福王,“奴家技艺粗陋,方才一曲,仅作赔礼。”
      福王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位千娇百媚却又性情多变的歌妓,暗忖:她是否欲擒故纵?忆及方才她所做的那首五绝,笃定不疑。权衡一番,他沉声道,“你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寻个靠?!这样吧,我看你身世凄凉,略有技艺,又薄有几分姿色。”说至此,他举盏品口香茗,方继续道,“我会考虑容你入府之事。”说话间,他忍不住有些鄙夷寰娘。
      寰娘惊诧地望着福王,“付公子,你是否过于自说自话了呢?”
      福王的脸立时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异常。
      恰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李娘献媚的声音。
      “付公子,可把您饿坏了吧?”说话间,她已经扭腰摆臀,一阵风似地进了屋。其后,跟着一群捧碟拿碗之奴婢。
      福王摇了摇头,“我已用过。”说罢,径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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