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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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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季榭玲只道她是中秋后要答应品熠提亲的所以一早就备下了,倒是成日里愁眉苦脸的对着她,谁都知道她不爱那明玉楼,而那明九公子烂名在外,实在不愿灵儿跳入那样的火坑,可她自己倒像没事人一般,做娘的也不好再说什么。
近日,墨城都在流传着明府孙少爷明九公子强抢昔日的夕捕头为妻这件事,而且越传越厉害,以至于墨城老幼都知道这么一件事,可惜明府权势太大,墨城这些小老百姓也只敢怒不敢言。
虽然决定成婚不过三日的时间,确实仓促了些,可由明府这种家大业大的皇亲国戚来操办,却丝毫不显得凌乱。盖着红盖头端坐在红色的床帐之内,夕灵儿自嘲的笑笑,原来这一身红嫁衣竟不是为她爱的人而穿。
红烛燃烧的烛油一滴滴的滑落下来,落在底座上,发出微微的扑簌之声,仿佛是某人的眼泪。
透过盖头望着那摇曳的灯光,只感觉头上那沉重的发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索性站起身子,一抬手将盖头扯了下来,又对着铜境一样一样的摘那些珠花。无疑,今晚她是漂亮的,明眸皓齿,腮红唇艳,发型是繁复的髻……
她一面抬手摘珠花,一面侧耳细听,松雾楼里一片安静。松雾楼与主楼奔涛楼离得远,根本就听不见宾客喧嚣之声。显然,明阁老对于这一门亲是万分不满的,怎耐这个孙子是他一手宠惯了的,如今也只得依着他。
珠花尽数除去,看着身上那身大红的喜袍便觉得分外刺眼。夕灵儿三两下便将衣服给脱了,刚将鞋子也蹬掉,便听得窗外有脚步声传来。慌得她抓了盖头便往头上罩去,可透过缝隙看见地上的狼藉,她索性一把扯了盖头,瞪着一双大眼望着推门进来的人。刹时石化!
“夕捕头竟是如此迫不及待欲与玉楼兄洞房么?”来人正是风子衿,白色中衣配了蓝色水纱,掌中玉笛绕着指尖翻转,看上去依然俊逸倜傥。
“你来做什么?”夕灵儿的声音冷冷清清,扭了脸朝床内看去,再不看他一眼。
“可真是嫁入明府便不一般了呢,脾气更甚哈!”风子衿倒是丝毫不理会她的冷淡,兀自在桌椅边坐了下来。
夕灵儿瞪了他一眼:“这里是新房,你最好快些离去!”
“不然呢?”风子衿一脸笑意,这笑竟与他平日里的痞笑嘻笑不同,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仿佛卸下了所有负担的笑。
夕灵儿懒得与他费话,只道:“你若再不出去,我便叫人了。”
风子衿笑道:“你大可大着嗓门叫人”他笑得笃定的模样让夕灵儿一惊:“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站起来欺近她,双眸深深的凝视着她,她竟然从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看见翻腾而起的深情,下一刻,他温柔的语调便响在耳边:“我来带你走!”
好吧,她又一次被他的眼神与柔情蛊惑,险些就点了头。却在回想起三日前他的态度时,哈哈大笑起来:“现在知道带我走,早干嘛去了?”她转过脸来道:“很抱歉,现在我不想走了。”
风子衿似早已算准她会这样,在她话音未落之际伸手点了她的穴道。揽起她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她动弹不得,说不出话来,再一次痛恨这该死的点穴术!只觉得身子猛然拔起,也不知道他带着她是要飞向何处。
出了松雾楼便见奔涛楼里一片灯火通煌,显然明玉楼还在那里宴请宾客,来回敬酒,是以给了风子衿可乘之机。但她实在搞不明白,风子衿这么做的用意何在?是他突然明白爱她至深,无法亲眼看着她嫁与旁人?还是,他仍在设计明玉楼?
尽管她希望是前者,可后者的可能似乎大些。单单在成亲前听到的墨城百姓流传的“明玉楼强抢民女”的版本便该知道,风子衿又煽了风点了火。他设计明玉楼,是为了大事得成之后,找借口除了明府么?
思索的这会儿功夫,风子衿带着她已跃上了一棵大树。将她放在茂密的枝桠间,轻声道:“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去便回!”
夕灵儿翻了个白眼:我能说不好么?穴已被你点了,左右动弹不得,我能不乖乖在这里等你?
好在她是面朝着松雾楼的,她的视线并未被遮蔽。此时便见风子衿的蓝色衣摆在夜空中划过,落在松雾楼里。借着黯淡的月光看去,不知他自何处抱来一个大大的包裹放入新房之中。透过那窗子往里看去,便见他将那包裹打开。
夕灵儿惊了一跳,包裹着的是一名女子。他不慌不忙的捡起地上她脱下的大红衣袍穿在那女子的身上,又替她戴上那些珠花,做完这一切,拍了拍手。身形矫捷的退出房来,站在那廊下,不知在做些什么。
下一秒她就明白了,他手里冒出一簇火苗,手一扬便扔进了屋里。她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屋里可还有一名女子在呢,即便是为了救她,也不至于搭上旁人的性命!
那火苗不久便燃成了大火,火光映照下,风子衿身形拔地而起,直朝她掠来。不过在枝桠间稍做停留,抱起她便飞出了明府。透过他结实的臂膀往身后望过去,便见松雾楼烧了起来,一群人从奔涛楼赶过来救火却丝毫无济于事。
风子衿拍了拍她道:“别担心,就算烧了一幛松雾楼,明府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夕灵儿被他点了哑穴,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似是察觉到了,风子衿反手替她解了穴道道:“又想开口骂人了?”
夕灵儿怒道:“你个疯子加精神病,怎么可以枉顾人命?”
风子衿不解道:“整件事,我一个人也没伤着,娘子这话从何说起?”出了明府,他对她的称呼也换了,又回到之前的“娘子”了。
“别以为我没瞧见,你抱了另一姑娘进那房中,就是为了造成我被烧至死的假象。可那女子的性命也是性命,你怎么能草菅人命?”若是解开了她旁的穴道,少不得狠狠的揍他一顿。
风子衿也有些火大:“你一口一个枉顾人命,一口一个草菅人命,在你心里,我就真这么坏么?”
“你有多可恶,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倒说说看,认识我至今可曾见我杀过人、伤过人?”
夕灵儿暗自沉思,似乎还真没有。在私盐案里,他也只是让大力王和李大哥他们举家搬迁罢了,若换作心狠之人,必定已下了杀手,将其一家尽数灭口。她迟疑着道:“即便你以前没有杀过人伤过人,也不代表你这次不会!我明明看见你将那女子抱到松雾楼的新房里,莫非那里有秘道,你能让她逃了不成?”
风子衿摇了摇头道:“从来,你就只相信你自己的眼睛!若我告诉你,那女子本就是死尸,你可会信我?”
“你当我白痴么?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凑巧的事?风子衿,杀了人是会遭报应的,你……”话还未说完,风子衿猛的加快了速度,出了墨城,边道:“你若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又有何妨?”
墨城外的一座土坟果然是挖开的,寿木还在,可是盖已翻开,里面空空如也。风子衿道:“这下,你总该信我了?”
夕灵儿看了看四周,这里地处墨城西郊,虽离墨城城门不远,可也算是偏僻的地方了。再看这土坟,只是草草挖开,坑并不深,而四周杂草颇多,看了好一会儿也未瞧见墓碑,这女子出了何事至死?为何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风子衿道:“这女子本不是墨城人,她的养母贪了几个钱将她嫁到墨城一六十岁的员外家,怎料那员外有个妒妻,在这女子还未进门之前便想了法子将她害死。”
“虽然人不是你杀的,可你挖人家的坟,让她不能入土,你、你……”已解了穴道的夕灵儿粉拳又击上了他的胸膛,风子衿只得抓住她的双手道:“你听我说,明府自然会将她当成你,为了堵悠悠众口,定会好好料理她的后事!”
想想倒也是这个理,这才惊觉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忙推着他的胸膛,借机后退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站在月光下,四周杂草横生,她的声音却无比清晰:“风子衿,你究竟在算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