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你别跑！》灵夕青水

53、第五十三章

　　且说夕灵儿放走了小黄，又看看日头，不过才下午时分，便又心急火燎的去了县衙。

　　哪知县衙大人却迫于明府在京中的势力，连许大人这样精明之人也不得不考虑到地方的权力等等，不敢妄下搜查令，只对她道：“灵儿，这副寿木我们是一定要替卫奶奶讨回来的，但我们只能智取！”

　　走在半路上，夕灵儿还在思索这个“智取”的法子，可脑海里如一团浆糊糊住了，转动不得分毫！明玉楼有权有势，又无赖，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刚走得一段，便遇见了卫奶奶，估摸着她老人家也真是急了，见了灵儿，又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她的寿木，夕灵儿心里无奈，只得在心内将那明玉楼骂了个祖宗十八代，这人，也忒缺德了。那寿木虽不是他偷的，可他知道了寿木在明府却不愿交出来，如今连县衙官府都动他不得，着实可恶！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与风子衿有关，只有他与狗旺接触过，也完全有可能是他故意将消息透露给狗旺，引明画上勾。可他这么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按理说，如今他与明玉楼走得这么近，漕帮又与明阁老合谋，他不该设计明玉楼才对……

　　风子衿确实是个聪明的，也是个谋虑甚深之人，他的所作所为她猜测不了，就像不知道他对她究竟是好是坏、是爱是不爱……

　　夕灵儿心事重重的回到陌归楼，远远的便见明画与明琴正站在门口，夕灵儿瞧这阵势，扭头便跑，可她不是对手，刚跑得一段，便被明琴拦住了去路，明画随即赶到，反扭了她的双手，推搡着进了陌归楼。

　　夕灵儿不停的挣扎着，口中念念有词：“你们青天白日的拿人，眼中还有王法么？”

　　“我拿的是我的丫头夕灵儿，用得着何王法？”接话茬的是风子衿，大爷般斜靠在椅背上，俊逸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明玉楼也坐在一旁，显得很兴奋和跃跃欲试，也不知是不是打了鸡血。

　　瞧着风子衿那一副欠揍的模样，夕灵儿叹了一声：还是被他找了来！她冷冷一笑道：“你说我是明府的丫头，有何证据？”她记得自己昨日入府之时并未签什么契约，胆子大了些，抖了抖手臂，明玉楼一个示意，明画便松了双手。

　　风子衿未曾说话，倒是明玉楼嘻笑道：“昨日前来应征的姑娘全都瞧见你跟着明棋入了明府……”

　　夕灵儿走至明玉楼的面前，微微弯低了身子，一双美目里散了水汽，蕴了层层的深意，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人证是有了，那么物证呢？可有我亲自签定的卖身契？”

　　明玉楼被问住了，夕灵儿退开几步，极快极得意的扫了一眼风子衿，反身手指点向明玉楼：“你明府仗着明妃娘娘的势力，在这墨城为非作福，先是当街调戏民女，继而青天白日里来这陌归楼拿人，是要陷明妃娘娘愧对这天下人么？”

　　这一番指责义正词严，好一张利嘴！明玉楼愣在当场，求救似的望向风子衿，便见风子衿缓缓的站起来，淡淡道：“夕捕头好一番指控，只不知是否有证据？”

　　“证据？这在场数十人的眼见为实，你还想耍赖了不成？”夕灵儿心里恼火，他这是用她的话来堵她呢，就不能有点创意么？

　　“人证是有了，那么物证呢？”果不其然，欠揍的风子衿嘴里竟然冒出来这句话，让她哭笑不得，但在场的墨城百姓也都看在眼里，却又迫于明府的势力，敢怒不敢言。

　　夕灵儿恨得牙痒痒，到这里顶多也就是打了个平手，可卫奶奶家的寿木还在他们手里，许大人说只能智取…看着他那陌生又熟悉的脸，夕灵儿一阵纠结。

　　风子衿对明玉楼使了个眼色，便见明玉楼那打了鸡血的模样越发激动了些，站起来走到夕灵儿跟前道：“小娘子，如果你愿意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倒愿意将那寿木还与那老人家！”

　　“什么条件？为奴为婢？”夕灵儿瞧他那副没安好心样子，不敢冒然答应，更何况这主意还是风子衿给出的。

　　明玉楼看了看大家伙儿，声音不大不小：“这条件么？倒也不难，既非要你为奴亦非要你为婢，而是——”他故意将尾音拖得老长，最终却道：“嫁给我明玉楼！”

　　不是第一次听见他提这件事，上次还直接送了聘礼到陌归楼，可教风子衿给劝回去了，却原来一早便想好了这一招。

　　众人一听，这倒也是好事一桩啊，虽然这明玉楼在外名声不好，可至少明府的势力大着呢，嫁过去，可就是皇亲国戚了，日后说不定这墨城也跟着发达起来了，那他们不就……

　　“灵儿啊，你就答应他吧”“是啊是啊，答应他吧”“卫奶奶的寿木要紧哪”

　　这些人，这些人！夕灵儿有些愤愤，寿木要紧，她夕灵儿一生的幸福就不重要么？可方才卫奶奶的悲痛与着急还在脑中，于她一个热心肠的姑娘来说，可真够为难的。她狠狠的瞪向风子衿，只觉得心里委屈，一腔泪便要滑落下来。强自忍住泪，只颤抖着道：“风子衿，你、你、我恨你！”

　　风子衿却已迈步往门口走去，看也未曾看她一眼，道：“要强娶的是玉楼兄，你恨我做什么？”

　　明玉楼也跟着他的脚步朝外走边道：“小娘子可以三日后再给我答复，不过，三日之后若未得到满意的答复，我可就要将那寿木劈了，做成别的了。”

　　她站在门口大声叫道：“风子衿，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日夜里，夕灵儿更加无法入眠，忽然想起那日在明府树下做的那个梦，莫非说的便是她与风子衿势成水火，永不相容么？思来想去，到得天明时分，才有了些睡意，却听得一阵扑棱之声自窗外传来。

　　她一个激凌坐了起来，借着东方刚吐出的嫩色，一个小小的白点停在她的窗台上。夕灵儿赤着脚便跑了过去，惊喜道：“小黄，是你回来了？”

　　忙不迭的从它的腿间取信纸，一眼便见小黄很疲累的模样，又去拿个小碗取了些水放在它的面前，一边看它喝，一面将信纸打开。

　　字迹是她从未见过的，都说一个人的字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这话倒还挺真。就像风子衿，一看就是个放荡不羁之人，而品熠的字，却又是圆润许多，至于手里的这张，既没有风子衿的轻狂，又没有品熠的圆润，而是笔笔深刻，笔锋刚硬，一如他冷硬分明的脸。

　　语句亦是极尽简短：“信已收到！尔无恙否？”

　　他既已说收到了信，却为何只字不提朝廷的对策？只单单关心她是否安好？莫非是朝廷里的事不便对外人道么？这倒也是的，都是机密大事，岂能轻易泄露出去？

　　只要他收到她的信就好了，想必品熠一定会上报给朝廷，也许不日之后，便会再次派品熠带兵来镇压这次的反叛。那时，看明玉楼还敢不还那寿木？

　　倒是风子衿……夕灵儿忽然“呸”了自己一声，他出了那个鬼主意逼她嫁给明玉楼，她为何还要替他考虑？

　　得了幻影的信，心里的大石稍稍落下，也早打定了主意，那寿木便等品熠来了之后再讨要回来。

　　一早洗漱好了打算去“心心相印”看看，这些日子忙着卫奶奶的寿木案，倒是荒了红娘馆的生意了。刚出了墨宇街，便听得一阵童谣传来：“黄河水，浪打浪，一浪过去没亲娘。品家姓，天下君，一天在位涂炭生灵。”

　　一群黄口小儿正手拉着手念着顺口溜，这顺口溜也不知是谁编的，竟然不怕死，将矛头直指品姓皇族……莫非这就是梅成友说的“出师之名”？

　　她跟着小声念了一遍那个顺口溜，惊惧之色更甚，也更加确定这就是梅成友所说的“事在人为”，这个顺口溜一定是他们编造的，只怕有了这个“出师之名”，漕帮与明府就要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