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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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且说慕容婠婠提着裙摆远离了那群女人的叹息林，背靠在墙板上呼了口气，皱着秀眉苦苦思索着该怎么委婉的把那尊大神给送走，但终究是未果。
停顿了一会儿，慕容婠婠缓缓踱步走回自己的房间。谁知一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却是夹杂着血腥气味的空气。
“春梅大嫂，老板娘呢？”
郭四刚送货回来，外边烈日炎炎，灼烧得他浑身汗水浸湿了衣裳。此刻他正一面抄起水壶一股脑儿的灌进嘴里，一面儿环顾四周。可是居然没有像往日里一样见着自家老板娘和客人，只好待舒爽一些才开口问出了心中疑惑。
“唉，你这小娃儿懂个什么，咱们老板娘此刻正黯然伤神呢！”春梅前些时候才送走那一群唉声叹气的姐姐妹妹，此刻正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中的算盘。
“伤什么神啊？难道是那群官差又来了！”郭四又想起前些日子的那个晚上，那一群提着大刀跟在开封府校尉身后的官差，有些害怕。但他还是问道，“可是在咱们这里出现了那案子的什么线索？”
“要是有便好了，可关键是没有啊！”春梅停下手上的动作，从腰间抽出一直别着的绣帕，甩手一扬，似有无限凄切之情，“我们可怜的展大人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背上了冤屈，可惜的是在咱们这里断了他的线索，否则此刻还会让那个什么劳子梦的女人得逞！”
“可这次的案件不是说是展大人酒后杀人么，怎么和一个女人扯上关系啦？”
“什么杀人啦，咱们展大人没事去青楼那晦气地方杀人作甚！”春梅一脸愤色，扯着郭四的领子嚎道，“四啊，不是嫂子说你，咱们能够在汴京城里平安的讨生活全要仰仗开封府的管理，就算咱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平民百姓，也要心怀感激之心啊！你你你……，你怎么敢如此质疑展大人的人格？！”
“咳咳……嫂子息怒，息怒，仔细了别被小子这身粗布衣服刮伤了手。”
好容易把领子从春梅手里抢了回来，郭四大口的呼吸了两下。一面儿低头整理衣襟，一面又撇着嘴小声嘀咕着，“展大人有没有杀人又不是咱说了算的，揪着咱作甚啊？不过这个展大人也真是的，那晚哪里不逃偏偏逃到我们这里来了，还吓得老板娘差点要让我和那个小祖宗对着一晚上，咱这是做错了什么事啊要遭这罪……”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还不快去干活儿！”
春梅皱着眉头把杂物堆到郭四手里，很是不满意他嘴巴张张合合的碎碎念。你说吧，这郭四要说就说呗，她还能把他给怎么样了么？这要说不说的，一说就是小声的碎碎念，听又听不清楚，这不是白白吊着自己的好奇心吗！哎，算了算了，还是展大人重要一些啊。
“是是，这就去。”
郭四忙抱着手里的杂物就往里间走了。可着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春梅好像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他转身对着又开始一边扒拉算盘珠子一边发呆的春梅说道：
“大嫂，你还没告诉我老板娘究竟在哪儿呢！”
“告诉什么呀告诉，老板娘这会儿正在休息呢，吵醒了小心被扣月钱！”
听得春梅这声不耐烦的咆哮，郭四也只好摸摸鼻子，灰溜溜地往里间去了，再没敢多说什么。
慕容婠婠镇定了心神，从容走出房门，探身往楼下唤道：“郭四，郭四——”
大堂里除了刚吼走郭四的春梅便再无他人了，慕容婠婠这一声叫唤成功的将春梅二度神游的思绪拉回了实际，春梅应声道：
“老板娘，郭四去里间整理杂物了。”
“哦。”慕容婠婠思量着如今丫鬟工人们肯定都在后苑工作，也不便去叫他们。在扫视了一下大堂，见今天实在是没有什么客人，慕容婠婠皱皱眉，只好对春梅说，“春梅嫂子，能麻烦你帮我打一盆温水上来么？”
“哎，老板娘这是什么话，有什么事吩咐我一声就行了！”春梅应承着，“您先等会儿，我马上就到——”
“如此，多谢。”
慕容婠婠看着春梅闪身去给她打水去了，便也转身回屋去了。
她轻推开房门，步伐细碎地走到床边上，去看看那人到底是如何模样了。
要知道方才一推门间闻到那股血腥味可真是吓了一大跳，可转念又想起了自己还窝藏着一个正被通缉的‘罪犯’，便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慕容婠婠自觉也不好多问，只是默默的退出房门，叫人打水来。
这不，进来就一眼望见了正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床上的展昭。
慕容婠婠叹了口气，想着现在还真是不能把这尊大神给送走了，不然他自己被发现是小事，要是波及到琉璃居可就不好玩了！
“姑娘。”展昭的脸上泛起一抹苦笑，“又给你添麻烦了。”
“展大人言重了。”
慕容婠婠知道他定是听见方才的叹息声了。说来也是，失明之人耳力定是会变聪敏，他听得清楚也不奇怪。
她迈步走到橱柜前边，背对着展昭翻找着金疮药。
展昭自那句后再没说些什么，只是目光茫然不知望向何方，呆呆的躺在慕容婠婠的床上一动不动。
此刻，他身上的伤口没有他心中的痛。
不用闭上眼，就是处于无尽的黑暗之中，白天黑夜对他展昭来说已经没有了分别。但就是这双没用的眼睛，都可以望进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辛酸里！
没错，他方才送证物去开封府，却不料古常玉又带着如梦和小飞来了。包大人只好让自己隐在暗处，仔细了别被发现。
可古常玉在公堂之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萦绕在展昭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包大人莫不是在包庇下属？”、“包大人，难道你的青天之称只是徒有虚名吗”、“包大人……”
……
句句锥心。
他展昭，确实给大人添了许多烦忧。若不是他，大人也不会陷入于两难境地；若不是他，大人和先生怎会让人感觉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起源于自己的不小心。
若是那日没有随如梦去万花楼小酌，也许今日之事都不会发生……
展昭是沉溺于自我谴责中了，但是慕容婠婠却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也不想去深究。
她拿着药瓶走到床边上坐下，伸手戳了戳僵着身体的展昭，见他没有个反应，有些不满的说道：
“喂，展大人，您可别在姑娘我的店里挺尸啊。”
“姑娘……”展昭牵起苦涩的笑，无力地说着，“展昭此刻定不会死的，也不能死，还请姑娘放心了。”
“只要大人不死在小女这儿就好。”
慕容婠婠如是说着，又一面儿伸手去扯开展昭的衣襟。
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慕容婠婠倒吸了一口气，她原以为展昭身上那些伤疤已经够狰狞了，可是今天见来，旧伤上再添新伤更是恐怖——
一道长长的血痕从锁骨横到了腰间，皮肉外翻，泛着暗红的血迹。想来这伤，定是已有一两个时辰了。
展昭听见慕容婠婠的吸气声，有些抱歉的说道：
“吓着姑娘了，姑娘还是将药交给在下吧。”
慕容婠婠没有说话。
她看着展昭身上这道血淋淋的疤痕，恍惚想起了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也是这么满身的刀疤，也是笑着和她说抱歉……
任是目光黯淡了，慕容婠婠也仅是抿抿唇罢了。再瞧着展昭一脸心有千千结的样子，慕容婠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两人都在寂静中沉淀。
不多久，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随着的是春梅独有的大嗓门。
“老板娘，水送来了。”
“哎，就来。”
慕容婠婠将手中的药瓶放在床头，起身出去接了水来。
再踱回来时，见展昭还是一动不动的呆在床上，也不说什么。只是将毛巾在温水里湿了湿，轻柔地为展昭清理起伤口来。待将一盆清水染成了血水，这才打开药瓶子，将药粉洒在了伤口上，再把绷带在展昭身上一圈一圈儿地绕着。
展昭默默地接受着慕容婠婠的救治，很难得的没有说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话。他觉得慕容婠婠今日对自己是格外的温柔，让他有一种被公孙先生一边念叨一边包扎的感觉。
喉结在喉咙上上下滚动，千言万语的解释话语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我对不起开封府……”
慕容婠婠手上的动作稍有停顿，眼眸闪了又暗。
她只伸手摸了摸展昭的发丝，最终是在静谧中无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